“啊?好。”南淮瑾愣了愣,突然感觉这八师兄的手上力道大得很,手腕微有些疼。
小太监领着几人到的根本不是宫殿,而是一处茶亭,亭上摆着一桌好菜,还有二三十位身材魁梧的侍卫看护着周围,腰间挎着精钢锻的钢刀,这些其实也是皇城司的人,一个个见到何逍,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何逍点点头,看了眼最边上的一位宫人问道:“陛下呢?”
小太监不敢抬头,这是对着何逍说:“陛下让何大人与李大人在茶亭吃些茶水稍等片刻,陛下此刻还在和贵妃娘娘在赏园,一会儿就会过来。”
李纯倒是先坐下来,看着桌上的菜,看着那两个小太监道:“没见到两位大人在这吗?就准备了这些菜?想死吗?”
李纯一说话,大红袍里就抖出一卷兵书来,南淮瑾看着他,觉得奇怪,这人的袍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两个小太监瑟瑟发抖,连忙说:“小的这就去让膳事房送些羊头签过来。”
李纯瞥了他们二人一眼:“还不快去?”
两个小太监如释重负,跑着碎步去了。
竹求凑到南淮瑾的耳畔轻声说:“这人的脾气真坏,连太监都欺负。”
南淮瑾点点头也小声的说:“人家不过是两个传话的小太监,确实过分。”
只有何逍呵呵笑,在一个位置上坐下,还对着南淮瑾喊道:“师妹,过来坐吧,肚子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南淮瑾露出一丝笑,她脸上有珠纱,何逍没能看清,只能看到她眼弯了弯。
还真有些饿了,桌上虽然只有小碟的几个菜,可宫中的御厨手艺实在精致,一块白萝卜都雕成了雪莲花,蛋清打在豆角上,如同一叶扁舟。
“这宫里头,不像民间,规矩繁多,贵人也多,宫里头的贵人们就爱吃些奇巧的东西。”竹求说着,嘴里接过南淮瑾递过来的一片藕,睁着一双大眼惊住了,那御厨的手艺当真极好,明明是藕片,吃着却软糯的如同细粉的甜米糕。
南淮瑾眯着眼笑说:“怎么样?好吃吧?”
竹求头点个不停,惊道:“这藕怎么这么好吃!比凤祥楼的厨子手艺好多了!”
何逍呵呵笑:“就那市井民间的厨子,手艺再好,能有这宫中御厨的手艺高吗?那岂不是皇帝与普通人无异?”
李纯也是夹菜就吃,这一口红烧肉一嘴的肉香,含糊不清的说:“这大宋开国以来,就咱这位皇帝最爱吃,北地的味道吃腻了,就去寻来了苏杭的名厨做菜。”
“诶!这就是你不知道了。”何逍摆摆手:“哪里是皇帝自己喜欢,明明是为了那个女人。”
“女人?”南淮瑾插嘴看过来,皇帝为了一个女人去天下寻一个厨子?
何逍摆摆手,不再说了,南淮瑾看到远处有一些人涌过来,为首的俊郎男子身着黄袍,身上纹着五爪金龙,抱着一位打扮娇艳的年轻女子,围着两人后头的除了太监和宫女,还有大群的皇城司侍卫。
这就是皇帝?不该是坐着龙辇吗?怎么走着出来了?还没细想,何逍在边上就把还发愣的南淮瑾拍拍肩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冲着皇帝行礼。
皇帝远远的就看过来了,两人不经意的对视,南淮瑾猝不及防,低下头。
“草民、微臣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皇帝点点头,缓缓说道:“朕都到了,就都别跪着了,平身吧。”
众人这才直起腰来,南淮瑾盯着皇帝和他搂着的女人瞧,这女孩儿似乎也不过比她大了少许,脸上浓妆艳抹的,确实美得出奇,一双媚眼也在南淮瑾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皇帝似乎很是宠她,夹起菜肴就送入了她的碗里,南淮瑾张张嘴想和边上的竹求说话,被何逍拽拽手打断。
何逍轻声轻语的说:“师妹,你胆子可真大,皇帝在这,你还敢和别人谈天?”
南淮瑾冲他努努嘴,小声道:“皇帝他吃饭也不说话,你瞧瞧,就知道给那女人夹菜,要是师父知道他这么欺负我,一定会亲自动手打他脑袋的。”
何逍笑着说:“你可别把师父他老人家抬出来,你就是让师父他老人家宠坏了,这位好歹是我大宋的皇帝,皇天下的至尊,你这样说叫他知道了,你不怕啊?”
“咱们说话声音轻点不就好了,你瞧,那个李纯,不也是没听见吗?”
“你说话他与我都听得见,别细声细语了。”李纯一直在吃菜,突然扭过头来对她说了句。
“陛下到了,你也不行礼,李大人,可是太没规矩了。”何逍呵呵一笑,李纯眨眼,,嘴角弯了弯,起身一甩红袖袍,对着皇帝拱手一拜,又坐下接着吃菜。
南淮瑾愣了愣,看了眼皇帝,那赵祯虽然还在吃茶让太监添饭,可眼珠子盯着她看,盯得她浑身发毛,皇帝缓缓开口:“凌天门,青云山,陆未生,都是好大的名声,小丫头,你师父,他还好吗?”
皇帝的说话,出奇的威势压在南淮瑾身上,南淮瑾一时间身上的宝剑锵锵作响,南淮瑾知道是那柄承影,她真没想到,这赵皇帝,居然会武功!而且是这样的功力!
这浩然的威势,她前所未有的感觉,根本无力抵挡,这气势来得突然,去的也是烟消云散,南淮瑾浑身一松,原来是李纯站在她的身边,手搭在她肩上,替她散去了那凝聚在她身上的压力。
“陛下留情了,瞧你是女孩子,放宽了些力道。”何逍微微笑,起身给皇帝又是行礼。
李纯看着南淮瑾那副愣神的模样,他的手还搭在她肩上,收回手说道:“皇帝毕竟是至尊人物,又岂会与小辈真的动气呢?陛下,这便是青云山凌天门陆门主的关门弟子,南淮瑾南姑娘。”
皇帝微微的笑着,点点头道:“从她下山起,我就已经知道她了,陆门主最宠溺的女弟子,青云山上的弟子们说,她修习了陆门主的霸绝,天资超绝,我以为她武功远超同辈,没想到,南淮瑾,你给你师父丢脸了。”
南淮瑾抬眉低眼去看地自言自语:“练武功有什么好的,又不能真能成神仙。”
何逍在一边笑嘻嘻的摇摇头说:“你知道那华山的老翁死的时候多老了吗?”
南淮瑾好奇。
“据我所知,华山翁前辈逝世时,该有一百四十多吧,虽然不知道是真假,可问山上的老樵夫,他幼时,这华山翁便已经瞧上去有六七十岁了。”李纯说话,他面具下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南淮瑾看。
“一百四十多岁?那岂不是老神仙?”这话是皇帝边上的美人说的,她虽然一直也在说话,可都是同皇帝说,声音很轻,现在惊呼,南淮瑾也听清了。
她的声音真好听,银铃似的,又像是清爽的夜莺。南淮瑾也想说话,她也想说这华山老翁是位真仙,一百四十多岁,这不是活神仙是什么?
李纯点头:“虽然只是传说,可地方的县志里都有记载,该有这样的年岁了。”
皇帝逗那张美人嬉笑,那张美人不过比南淮瑾大上两三岁年纪,所以那张美人与她说话也常称呼自己叫姐姐,可南淮瑾却不搭理她,与她有些生分的左右张望。
“竹求,你是不是累了?”南淮瑾顶顶竹求的肩问她,竹求时而发愣,瞧着地面也不想动弹。
竹求摇摇头,她还不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吗,也或许是真气散的太多了,肚子疼得厉害,与南淮瑾招呼一声,摸着肚子独自回去了,南淮瑾想随她一起去,让皇帝留了下来,两个殿前司的兵卒上前护着她走远。
皇帝叫来舞女,每一个都是艳丽娇美的女子,南淮瑾也看着她们那柔美的身段看得出神,那腰扭着恍若无骨,脸上都拉着白纱,黑夜里凑着月光和油灯,都能瞧到一双双媚眼和白皙的脖子,扭曲的腰更露着肚脐一圈,边上的侍卫们都在暗自吞咽口水。
赵祯搂着张美人双手鼓掌,大声叫好,与李纯、何逍两个说道:“这些都是西夏的丽人,你们别看她们柔情似水的模样,她们一身贞洁的很,只会喜欢上一个人,朕将她们捉来的时候,她们还宁死不从。”
“圣上。”张美人在他怀里撒娇,赵祯低下头捏捏这女人的鼻子。南淮瑾瞧着他们两个人,皇帝没有半点
“美人舞跳的是好,但是圣上明早还需勤勉朝政,要早些歇息才是,圣上。”何逍说。
两个小太监从远处过来,两个人抬着一方盘的羊头签过来,先给皇帝磕头礼拜后再抬起方盘摆在石桌上。
皇帝看过去,看到是羊头签,道:“谁让你们两个送过来的羊肉?”
两个小太监怯生生回话:“是李纯李大人说菜少了些,奴婢们就去膳事房,让御厨做的。”
“怎么这么慢?”李纯直接手抓起了羊头签,羊头签的油汤尚且滚烫,上面还摆着几棵青翠的酥菜,他就自己塞了一嘴开始嚼,羊肉混着浓稠的油汤在嘴角溢出来。南淮瑾也嘴馋,她最喜欢吃肉,羊肉更是最爱,照她的话就是,顿顿该有才最好。
还记着,在青云山时,师傅也总会带上一些羊羔肉,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一手好菜,也会做羊肉,羊头签。做得真香,这御厨做得,真像是她当初山上常做的手艺。
“今日你们两个一起去了剑冢?”皇帝突然问,他目光盯着众人,南淮瑾瞧着他,他眼中竟然泛起了一丝丝的金光。
何逍点头,看了眼李纯说道:“我们一起去了。”
皇帝盯着他们:“如何。”
李纯摇摇头,思索了一番,只是吐出一个字眼来:“难。”
一想到那突然出现的寒意和无形利刃,李纯就感觉头皮发麻,他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禁军之首,自然本事过人,可也没办法自信躲过那股寒意。
何逍也沉默了,他暗自想着,单论武功自己不如李纯,宝物也没有百宝阁榜上有名的玉手衣,连他都做不到,他想自己也应该不成。
“神器自然有神物护着,太祖太宗两位先帝都想用整个天下九州皇天龙气镇压这东西,自然不是凡品,算了,既然得不到,便得不到了吧。”皇帝似乎早就知道有什么那剑冢中有什么似的,淡淡的说,也不神伤。
何逍点点头,无可奈何,只有那李纯目光透着精明显然,也只有他不会如此简单的认了。
“早些回去罢,朕也要与爱妃回去了。”皇帝起身,众人连忙起身施礼,皇帝头凑过来瞧南淮瑾,她脸上还罩着珠纱,看不清下半张脸,确确实实是个美人胚子,皇帝想。
“你若是平时得闲,可入宫里来,你看看贵妃她可喜欢你了。”赵祯皇帝说的是张美人,张秘晗笑着点头,她看南淮瑾小她几岁,就叫她妹妹。
何逍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躬身道:“陛下,慢走。”
皇帝撇撇嘴,搂着张美人在太监侍卫包围着走了,与美人逗笑,看着倒也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