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铮站起身来,亲切地对义章说,“现在快六点了,你跟我去见一见你今晚要接走的战士吧。”义章与战德胜跟着董铮走出山洞,天色已晚,淡淡的月光下,步行了大约十几分钟,来到了董铮的宿舍,推门进去,一个战士正坐在桌子前看书,见董铮进来,立即迎上前来,搂着董铮的胳膊笑着说,“舅舅,我能走了吗?”义章开始以为是位男战士,她没戴军帽,留着跟自己一样的寸头,直到听见银铃般的笑声,义章这才发现她是一名女战士,董铮亲昵地摸了下她的头,笑着说,“我的小祖宗,摸着黑看书,小心把眼看瞎了!
“舅舅,谁让我一不小心,就废寝忘食了呢!”
“既然这么爱读书,不老老实实待在课堂,跑到朝鲜来凑啥热闹?”
战德胜赶紧点亮马灯,防空洞里立即亮堂起来。
“雨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七十七军警卫连连长柳义章。义章,她是......”还没等董铮介绍,她就松开董铮,跳到义章面前,大方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柳连长,我是新入伍的文艺兵吴雨桐,欢迎你来我舅舅家做客。”说完向义章伸过手来,义章说了声“谢谢”,也伸出手与吴雨桐握了握手。
“舅舅,你看柳连长的手好大呀。”吴雨桐一只手拽着义章的手腕,一手伸直了与义章的手掌比大小,义章的手脚都特别大,也许跟他自幼习武有关,在老家时都是穿柳老娘给做的布鞋,参军后穿的军靴是特大号的,雨桐的手细长白嫩,柔软无骨一般,手心热乎乎的贴着义章那蒲扇般的大手显得很滑稽,也难怪雨桐好奇。
“雨桐,柳连长可是我地地道道的山东老乡,也是你的半个老乡哟。”
“舅舅,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他这么高的个子,跟高粱杆似的,一看就是山东大汉嘛。”
义章微笑着听他们说话,心里却快速地思索,吴雨桐既是吴祥森的侄女,又是董铮的外甥女,也就是说董铮的姐姐是吴祥森的嫂子,俩人算是裙带关系,义章心中就有数了。这时义章定睛打量吴雨桐,虽说是半个山东人,但明显遗传了老吴家的基因,矮矮的个子,最多一米五出头,一脸的稚气,像个初中生,两片薄薄的嘴唇,就像桃子上的那一抹浅红,脸上未施粉黛,少女特有的润而不腻,个头虽矮,但身材窈窕,也就显得高了那么一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眼珠乌灵发光,透着狡黠,即使在笑着说话,眼珠也转悠地厉害,义章心里暗想,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机灵鬼怪的主,必须远而敬之,沾上了就甩不掉。
“德胜,你先去把来接雨桐的战士们的晚饭安排好,然后把我们三个人的晚饭送到这儿吧。”战德胜答应一声就忙去了。
董铮招呼义章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董铮与雨桐并排坐在床上,中间与义章隔了张桌子,董铮顺手拿起桌子上雨桐刚看的那本书,书的封面包了一层厚厚的牛皮纸,嘴里说着,“我家小祖宗看啥书这么入迷?”
雨桐眼疾手快还没等董铮翻开扉页,一把就抢了过去,不客气地斥责道,“舅舅,你这有点过分了,没经过本人允许,就翻看女战士的私人物品,是有失首长风度的。”
董铮被雨桐气笑了,“你这丫头,不就是一本书嘛,还私人物品呢!”
“当然喽,书是很普通,里面夹得东西可稀罕着呢。”
“夹得啥东西?”
“夹得当然是女文艺兵的私人秘密啦,看也可以,你把你女朋友写给你的信跟我换着看,咋样?”
“臭丫头,你看我咋收拾你。”说着挥起手佯装要打她的样子,雨桐拿着书抬腿就跑到义章的身旁,两手搭在义章的肩上,隔着桌子,朝董铮做鬼脸,她把书往义章的手里一塞,笑嘻嘻地说,“柳连长,你可以随便翻看,咱俩是一伙的,舅舅打我,你可要保护我哟。”说着还举起双拳向董铮示威。
义章拿着书,也没打开,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嬉闹,心想首长也有可爱的一面。
这时,战德胜带着两个勤务兵把晚饭送来了。
“丫头,你有本事今晚就一直看你的宝贝书,连饭也别吃。”
“哼,我又不像某些人那么犟,不少吃才怪呢。”雨桐噘着小嘴走到董铮身边,很随意地搂着他的脖子,义章使劲憋着就怕笑出声来,果然没看错,这丫头确实刁蛮机灵。
晚上七点钟,天彻底黑了下来,义章带着大家准备出发了,除了两个女文艺兵,还有三个新招的女兵接线员,为确保安全,义章出发前对路上的各种预设做了详细部署,他安排柳昚与五个女兵坐在汽车的后箱里,有情况时柳昚在车上保护女兵,义章把警卫连副连长常明五叫到身边把来的路上侦查过的四个可疑地点进行了交待,最后特意嘱咐五个女兵一旦遇到情况千万不要跳车乱跑,要听从柳昚指挥,一切安排妥当,义章这才与董铮告别,乘着夜色,一众人向牧鹿原疾驰。
一路上经过了前三个可疑点均无意外发生,就剩下最后一个可疑点狮子岗了,狮子岗离种子山大约三公里,常人看来没什么危险,但从反向思维的角度看反而最危险,所以义章也把狮子岗作为了最重要的可疑点,并且在侦查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眼看就要到狮子岗了,按照离开兵团时义章的特别安排,常明五开始带头大声唱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进,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几个女兵听到后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就在这时,一支打着北朝鲜人民军旗帜的小分队,从种子山方向迎面而来,月光下,义章数了数大约也就是十几个人,全骑着马,义章勒住马缰,队伍停了下来,歌声也随即停了下来,义章转头对柳昚大喊,“柳昚,一会儿你指挥汽车兵,靠左边停,记住我第二次骂人的时候,我带领警卫班从右边往前冲杀,你们开车冲撞敌人后直接向种子山方向跑。”柳眘大声答应。
就在对方接近义章还不到三十米远的时候,义章拔出手枪向天空打了一枪,见对方听到鸣枪后并没有立即停止前进,义章抬手一枪就把突在最前面那匹战马撂倒在地,马上的士兵被甩出两米多远,后面的几个人这才勒住马缰,义章朝对方张口大骂,“混账孙子们,听到爷爷的鸣枪为何不停?你他娘的想找死呀?”义章故意用中国话谩骂,如果对方是友军,即使不回骂,也会被气得哇哇大叫,如果是南朝鲜复国敢死队,态度就会很柔和,跟你套近乎,义章用的就是敲山震虎之计,迎面而来的这队人马还真的是一支南朝鲜复国敢死队,队长叫朴辰龙,他原本设计自己的马队走近中国军队时就下手,然后埋伏在狮子岗后的八个队员再杀出,对中国军队进行夹击,谁知碰上了一个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对手,他听得懂义章在骂他们,但他弄不明白义章为什么张口就骂‘友军’,他就笑着用似是而非的中国话对义章喊话,“我说中国大哥,我是金日成青年......”义章眼角一直瞄着右前方的山岗,在自己第二枪响的时候义章就发现了异动,义章干咳了一声,给常明五发出了战斗的信号,紧接着义章朝朴辰龙大声骂道,“你这高丽棒子,跟着美国佬死去吧!”朝着朴辰龙就是一枪,朴辰龙到死都不明白哪里露出了破绽,柳昚指挥汽车全速撞了上去,警卫班的战士们挥着短刀跟着汽车杀了过来,没被撞死的都被刀法娴熟的警卫班战士砍死了,狮子岗后面的八个伏兵眼瞅着队长朴辰龙他们顷刻间被消灭,吓得也不敢妄动了,义章率领警卫连的战士以环形阵势向狮子岗包围,就在距离狮子岗十几米的时候,义章大喊“手雷招呼!”大家勒住马缰,拉开**就向狮子岗的后面扔去,所谓狮子岗就是一个海拔不过十几米的土堆,上面栽了七八棵数,几十颗**瞬间把埋伏在狮子岗后山山坡的八个伏兵全部炸死,敢死队变成了‘赶死队’,听到激烈地枪战声,李文忠亲自带着一个连的步兵跑步赶来接应,大老远看见由柳昚指挥的汽车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