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妆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她的眼神在身前两个男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一颗心急速往下坠落。
“你是谁?竟然假冒帝君大人!”突然间,她眼神一冷,狠狠看向与她对面而站的那个男人,她当然认为,与她并肩而站,刚刚与她拜过天地祖神的人,是真的帝君大人!
对面的男人淡淡瞥她一眼,虚无飘渺的声音传来,“抱歉。”
凤妆的脸色瞬时惨白,“你…。”
他的视线却已经穿过她,看向飘在半空中的苍灵,“芜湖,不,我还是叫你一声绣满夫人。”
一声声阴森森恐怖的笑声自苍灵的嘴里发出,不,应该说是,从有着苍灵的躯体,但是灵魂是绣满夫人的嘴里发出来,那笑声似乎能穿透人的耳膜,令人心神剧颤,头疼欲裂!
“帝君大人,我还要感谢你,感谢你办了这场婚礼,感谢你替我把孔雀一族的两位王女叫到了这里,哈哈哈哈…”
她狂狼的大声笑着,双眼恶狠狠的盯向地上的天后,“再过一会,我就可以夺回我的身体了!”
地面上,天后的身体随着大悲咒的吟唱,已经渐渐趋于透明,眼睛也已经闭上,整个人已经进入沉眠状态,只一双手还死死搂着天帝的脖子,好似那是她怎么也无法释怀放下的宝物。
而她的斜上方,赫然出现了一只五彩孔雀的虚幻身影,缓缓的,似一抹轻烟,向着大殿外飘去!
大殿内众仙惊惧莫名,难道,这十几万年来,坐在凌霄大殿上的天后娘娘,本源竟是一只孔雀?
天帝刚还魂不守舍的脸上立马惊惧万分,调动全身灵力修为阻拦那道幻影,可,那五彩的孔雀,还是逐渐离他而去。
“芜湖!”
天帝大喊一声,半空中的绣满双眸一睁,透着血红血红的狠厉毒辣,身子瞬间如鬼魅一般来到了天帝跟前,“天曜!你在叫我吗?”
天帝抱紧怀中的天后,“我不管你是谁?对我来说,她才是我心中的芜湖,她才是九重天上的天后!”
“呵呵…。”绣满轻蔑一笑,“愚蠢,你被她骗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看不清事情的真相!真是愚蠢至极!”
“临渊!”天帝大吼一声,一把抱起地上的天后,“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弄死!”
大殿内忽然起了一阵暖风,四周那参天耸立的云柱有万道金光洒下,整个大殿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之中,刚还吟唱大悲咒的两位孔雀王女呆愣在原地,被金光射进脑门,瞬间倒在了地上。
吟唱消失,那缓缓快要飘向西天天际的五彩孔雀幻影,生生卡在了云端之上。
“啊--”
只听一声惨叫,那漂浮于空的绣满捂着脑袋痛苦难耐一脸狰狞的从空中坠落下来,
那一身白衣的男人,在金光下,缓缓前行,宽大的衣袍带动起周遭的空气,虚空中仿若有了墨莲花开的味道。
“临渊,你不要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体是谁的?”绣满趴在地上,一双眼睛留下了血红的泪水,“你让那贱人的魂魄留下,我夺不会自己的身体,就得永远呆在这丫头的身体里!”
“你以为,我没有办法?”临渊一步一步走近她,停在她的身边,“没有你,我一样能让她回来。”
“哈哈。”绣满仰天疯狂大笑,“我知道你帝君大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我相信,这三界内的任何一个生灵,你想救都能救的回来,可偏偏就这丫头…。呵呵,你救不回来!”
她这一番话响彻整个大殿,一边的桃花司命连无谨他们早就冲了过来,桃花哭喊着大叫,“你这个老妖婆,你把我家主子弄哪去了!”
“她?”绣满呵呵一声冷笑,“在我脑子里呢。”
临渊沉冷的脸上现出几许波澜,他突然开口道:“绣满,你可知,你身边的那个老奴残见是谁?”
“不就是幽灵宫里的一个孤魂野鬼吗?”绣满从地上爬起来,望向一边天帝,眼神幽幽,“和我一样的孤魂野鬼!”
“不。”临渊看着她道:“他是昔日九重天的大皇子,天睽。”
“不可能!”绣满大喊,“你胡说!”
“一个幽灵宫里没有魂魄躯壳的死人,会死心塌地心甘情愿陪在你身边十几万年?他图什么?”
“他当然图的是我的美色!”
“是吗?”临渊冷笑,“在幽灵宫的这许多年,你不是把自己的身子给了柴殿吗?”
似乎是被他的话所激怒,绣满恶狠狠的冲他大喊,“临渊!你休要胡言乱语,我知道,你是想激怒我,让我方寸打乱,好让那丫头出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猛然挥起一双手,啪的一下打在自己的脑门上,“这丫头额头上的朝灵珠,残留着她的最后一点灵识,我现在就毁了她,让她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
“不要!”
“不要!”
桃花与连与谨齐齐大喊,绣满阴阴一笑,举起的手毫不犹豫的拍下--
砰--
忽然一道紫光闪过,苍灵的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
“好险!”有人抚着胸口大喘气,“我要是再晚一步,肯定让帝君大人给吃了!”
阚泽眯眼看向临渊,“帝君大人,你可欠下我一个大人情!”
临渊抱起地上的苍灵,“之前本就说好的,你也应了,还谈什么人情?”
“……”
…。
他缓缓步出大殿外,身后跟着桃花司命连无谨和阚泽,凤妆站在姻缘台上,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而他,自始自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今天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四海八荒同贺,而他只给她说了两个字:抱歉。
她抬眸朝身边的那人看过去,明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白衣古袍,长发如墨,眉眼温和,看着她,笑意暖暖。
她早该想到的,那人,什么时候对她如此笑过?
“临渊。”她不觉对着眼前之人凄苦一笑,那人看着她,浅浅一笑,回道:“凤妆。”
她颤抖着一双手摸上他的脸,这张脸,冰冷僵硬,寒气重重,没有丝毫温度,“不管怎么样,我们今日成婚了!”
“嗯。”那人又是一笑,温柔的眉眼晕染上漆黑的浓墨,然后缓缓的,缓缓的,一点一点,他的整个身子在瞬间消散于无形。
啪--
一声脆响,凤妆低头看去,金黑色的地面上,躺着一枚玉石雕刻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