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君梦落怀着一丝希望看着竺优昙,希望他能告诉他小家伙只是在吓唬他,跟他闹着玩。
可是竺优昙只是表情绝望的摇了摇头,连他们都无法感知到君怀沙的去向,这只能说明,他已经回到了他方国土。
夜莲华还在寒冰地狱等着他的消息,可他要怎么将这个噩耗告诉她?
“来人,去帮我将寒霜天神请来。”君梦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冷寒霜的身上,昙族是至高无上的种族,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冷寒霜很快就过来了,虽然她从未进过这里,但她一直知道君梦落在这里养着一个婴孩,一个被称作东方血煞的婴孩。
君梦落请求冷寒霜务必要想方设法帮他救回君怀沙,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可是,冷寒霜却只是摇了摇头,遗憾的告诉君梦落:“是他自己选择离开的,他的魂魄不属于我们这里,就算使用招魂术他也不会来的。他来这里的目的只原是为了夜莲华,可你们将它抽离母体,他神识已知,故而不肯在此长留。”
“那现在将他送回莲华的腹中,再招他回来,他会否回来?!”
冷寒霜看着君梦落,像看傻瓜一样盯着他:“你知不道他如今是死胎,从来只有将死胎取出,没听闻将死胎送回去的。这对夜莲华的身体伤害是极大的,如果招魂失败,这死胎便取不出来了!”
“更何况,夜莲华还在冰寒地狱受刑,接下来应该是刀剑地狱吧?她了无出期,就算一切顺利,君怀沙在她肚子里复生了,也还是一样会死于地狱刑罚。”
左右都不行,君梦落简直快被逼疯了,他知道夜莲华的刑法被判永生,可是他也知道竺优昙一直在为他消除罪障,她的罪罚总不会是永生的。
君梦落问竺优昙夜莲华的地狱之罚究竟还有多长,可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五十六亿年。
五十六亿年后,这个三界都近于空亡了,几近湮灭成为虚空尘沙的三界,又将重新生成,这宇宙洪荒成住坏空的劫数不断的重复循环着,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但却又实实在在存在过。
“小梦,你若想救他们母子,就必须先毁了他们。”冷寒霜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她想透了,这样漫长的孤寂岁月,她不想再过了,不如就让一切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天地无有,他,她,他全部都只是一粒尘沙,没有爱恨情仇。
“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寒霜天神的意思是,提早结束宇宙的寿元,让整个法界毁灭归空,然后等待法界重新组成再现。夜莲华会再生,成为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成为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他将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生命体,而天地一切众生都将全部归零重新孕育生长。”
君梦落开始逐渐明白了冷寒霜所说的毁灭,那时候他们互不相识,这天地间再没有夜莲华,没有什么竺优昙,也没有什么君梦落。
“宇宙重新再次孕育生命之后,怀沙是否还会回来?”君梦落隔着定魂珠温柔的抚摸着君怀沙的脸,三万年的朝朝夕夕,他偶尔的笑,和顽皮的抗拒,他们之间曾经那般亲近,亲如父子,可如今,却生死两隔。
“我并不知他投入夜莲华腹中是何种因缘,若他想再续此缘,不论经历多少个劫数的成住坏空,他都会从他方国土再来的。”冷寒霜取出封印着神魔之力的玉佩,这一回,她是真的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她已经不再想和那个她爱到骨髓的天帝告别,她愿意用自己的永生奉作牺牲,来成全君梦落缥缈的心愿,她愿意永生永世的只做一个没有任何思维情绪的死物,那样她才不会痛。
三个人都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决定动用神魔之力,毁天灭地,竺优昙突然向冷寒霜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她能将夜莲华封住的那点记忆还给他。
冷寒霜看了看神情郁结的君梦落,温婉的笑了笑:“小梦,世界重组,你与她或许还会再见。这个时空的一切你们谁都不会记得,你可以努力点,在他之前先获得美人心。”
君梦落的眼睛终于有了希望的色彩,他自信只要能再次遇见夜莲华,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追回她,娶她为妻。
竺优昙找回了丢失的那段记忆,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原来,那一夜,他曾那般执拗的伤她至深,而这几万年来,她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地狱的刑罚,还能笑着喊他师父。
竺优昙来到了寒冰地狱,看着夜莲华在刑罚中生而又死,死而复生,如此一遍一遍翻来覆去的死,她却从不说疼。
“师父,你来啦?”夜莲华迷糊的重生的空隙,看见了一旁发呆的竺优昙,勉强的扯上一抹温柔的笑。
竺优昙开始结印,结跏趺坐,唱着天籁的梵呗,手中的法器不停的转动着,突然一切地狱的罪罚瞬间停止,夜莲华站在前方,有些不习惯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停止了的刑罚,再也没有声嘶力竭的痛苦,再也没有恐怖的叫唤,整个地狱只剩下他唱诵的梵呗。
梵呗一直持续着,竺优昙突然睁开美丽的双眼,向夜莲华伸手示意:“莲华,过来。”
夜莲华愣在原地半晌,才缓缓的移动着脚步,走向竺优昙,他的佛祖在召唤她。
她伏跪在他的身侧,贮备聆听他的法语,可他却没有讲一句经,没有说一句法,他问她:“莲华,若这一期命终,你想做什么?”
夜莲华想也没想,便答道:“我想做一只凤凰,那样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空翱翔。”
也许是被困在这个痛苦的地方太久了,夜莲华也没有料想,自己有一天会想做一个凤凰,她想象过自己在无边无际的苍穹飞翔的样子,自在,快乐。
竺优昙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莲华,是为师对不起你,害你受苦了。”
“嗯?师父?”夜莲华抬起头,不知道竺优昙为什么跟她道歉,难道他记起了什么?
“没事。”竺优昙浅浅一笑,他想着,若这一期命终,他再不做她的师父,最好...再不相遇。
“那师父呢?下一次,你想做什么!?”
“为师,什么都不想做...”竺优昙的眉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他若什么都不做,自不会与她相逢,如不相逢,自不会伤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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