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万物初醒,晓风微凉,夜幕下处处影影憧憧,天空依旧留有繁星点点。>八≧一小>说网w≤w≦w≦.<8<1≦zw.
黑暗中一大一小两父子在暗夜中穿行,于卯时前行至密林深处,虽说是密林深处,此处却是一块平坦空地,约莫五丈见方。
李文靖让李云初静立一旁,自己演练了一套掌法,李云初只觉得招式行云流水,绵绵不绝,身法轻盈玄妙,时缓时急,抑扬顿挫……然后就想不出词语来形容了。李文靖一套掌法练完,收势正立,双手徐徐自胸前放下,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李云初上来便是拍掌叫好,李文靖斜了他一眼道:“好在何处?”
李云初愣了一下,满脸堆笑道:“爹爹这套掌法练起来,四周林木无风自动,登时飞沙走石,几欲迷住了儿子双目,”李云初一边吹捧一边以手遮目作痛苦状,“敢问爹爹,这套功法叫什么?”
李文靖白了李云初一眼道:“你这圣贤书全读到了油嘴滑舌与评书之上了,你给我正经点!”李文靖在最后几字上着重了一下,同时面色一肃,李云初立马收敛了玩世不恭之态,小脸上满是认真神色。
李文靖继续道:“这套掌法名曰‘游云掌’”,游云掌讲求蓄势、绕身、相随、蓄势则可力,绕身则可防守,相随则可粘身反制……”
李云初若有所思但百思不得其解,李文靖没有理会他继续道:“南为阴,北为阳,晨起之时面东而立,三息吐浊,习武之时面南背北,子时至巳时为阳时,午时至亥时为阴时,阳时习内功,吸阳气,阴时站桩,以桩功固本元”。
李云初一脸疑惑,眉头紧锁,以手挠头道:“爹,孩儿为何不太懂?”
李文靖看了李云初一眼,负手而立道:“你自然是不懂,日后修行渐深便可领悟。”
“武之道,分为三个境界:武境、气境、意境。武境,便是拳脚棍棒,修习套路,练刀使剑,强身健体,武境中的佼佼者僻丹田为气海,武境高手以一当十。气境,气海充盈,可行周天,功力倍增,可破砖碎瓦、单掌碎石,修习玄妙功法自可成为一代大侠;至于意境乃是以先天真气为根基,以先天真气淬炼奇经八脉,实乃有天地不测之威,便是放眼普天之下,亦是百年难遇。”
李云初望了望侃侃而谈的父亲不解的问道:“爹爹,那咱算什么境界?”
“额……问这么多作甚,你只管练好为父所教,便可统领一众孩童。”
李云初听到这里,孩童心性又上来了“爹,那不就是拿下侯建仁不在话下?”
李文靖得意的道:“那是自然。”
“今日你便蹲马步桩,练习冲拳吧”说着便示范着双足分开与肩同宽,脚尖朝前内扣,面南而站,沉肩坠肘,又嘱咐李云初拳自腰间冲出,而后收回至腰间,是为守护两侧软肋要害,出拳便要呼气……
李云初一心想着有朝一日不费吹灰之力将侯建仁踩在脚下的快感,不知不觉兴趣大增,嘴边呼呼漏风,又让李云初想起断牙之耻,越练越有劲,竟忘却了时间,俄顷,额间隐隐出现细密汗珠却似浑然不觉。
李文靖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面上涌出一阵笑意,岂料此时李云初竟然改为一脸傻笑,边冲拳,口中还念念有词,李文靖一脚踢在李云初屁股上道:“走吧,去看看你爷爷。”
李云初“哦”了一声便起身跟上。
走了约莫一刻钟,来到密林之中一处孤坟,孤坟四处盈盈翠翠,唯独坟前及四周少见杂草,显然经常有人过来打理。坟前立有简陋墓碑,上书慈父李行云之墓,李文靖在离墓碑五丈之处带李云初行三拜九叩之礼。只听李文靖道:“爹,孩儿带着你的孙儿来看你了。”
李文靖顿了一下继续道:“孩儿终究是与人动手了,只是见不得芸儿受辱,不过我已将功法化为伏虎拳使出,侯峰的拳师谅他也看不出端倪,初儿一心想习武,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云山先生说我命含双煞,与父母儿女缘分不大,可儿不信命,非但这清河镇,即便这浔阳城方圆千里之内我又何惧之有!”
李云初有些不解,问道:“爹,我们为何不在爷爷墓前叩,而在这里?”
李文靖看了李云初一眼欲言又止,末了,道:“此时不便与你详谈。”说完带着李云初行至坟前给旧坟填上几抷新土。
“走吧,”说完便带着李云初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哀叹人世间的爱恨别离,这一处孤坟在寂静荒野仿佛更加凄凉,唯有坟前墓碑无喜无悲的静静矗立,任凭岁月的风吹霜打,依旧默然而漠然。
李文靖叹息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文靖摸摸李云初的小脑袋,也不知是叹息亡父抑或其他什么。
李云初眼看父亲似有心事,自己不便打扰,但童心好动,没在此事纠结许久,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怎样继续殴打侯建仁的身上了,正当李云初在心中痛扁侯建仁,并且面带傻笑的时候,只听李文靖道:“初儿,你是想在这清河镇过个清淡平凡的生活,还是想大富大贵,光宗耀祖?”
“都不想,”李云初脱口而出。
李文靖一时侧目,“哦?那你是想要如何,与为父讲讲。”
李云初想了一下道:“其一:一辈子呆在这清河镇,倒是有些古人所说闲云野鹤的逍遥,不过此处差了高耸入云的青山。”
李文靖左手轻抚下颚短须道:“青山易得,选一处山好水好之地便可。”
李云初道:“一辈子呆在这荒山野岭也真是窝囊,还不是碌碌终生,爹,孩儿还是想去外面闯闯,好男儿自是建功立业,万里封侯!”
李文靖一时默然,只听李云初继续道:“书中有说道,天下有一十八名城,城中莫不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处处莺莺燕燕,青楼林立,好一番美不胜收之景……”
当听到“青楼”二字之时,心里咯噔一下,暗忖道:莫不是此子乃是色胚一枚,只听李云初问道:“爹,青楼很好看吗?”小脸满是渴望求知的神情。
李文靖轻咳一声道:“这……确实很好看,你长大之后便可去各大名城游历,到时便可大开眼界,此时便莫作他想,跟爹爹好好学号本领才是正道!”在最后几字,李文靖着实加重一番,并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李云初肩膀。
李云初看似很受教的点点头,李文靖问道:“这其二呢?”
李云初此时面带兴奋之色道:“大富大贵固然很好,不过儿子只想生活富足,看到什么想看的武侠画本,尽管买来就是”,李云初自以为回答的很好,不料李文靖却是一脸气愤道:“你也就这点出息!”
李云初“嘿嘿”两声道:“儿子这不是还没说完嘛,好男儿当立四方之志,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李文靖想说富贵只是过眼烟云,但转念一想又怕云初这个年纪怕是难以理解,也罢,随他去吧,好男儿怎可做个愚人莽夫庸碌一生。
“初儿,习武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半途而废只能一无所获,你可知晓?”李云初轻轻嗯了一声道:“爹,习武主要便是功法与器械吧?”
“武之道,包罗万象,武之初,便是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进而便可防身护主或者技击伤人,武之精髓便在于道。道为何物,道可为天下苍生之道,亦可为日月乾坤之道,亦可为天人合一之道,道之大可谓无极。”
李云初只听得云里雾里,挠挠头扣扣屁股道:“孩儿貌似不懂。”
李文靖道:“我知道你不懂,只是不知道你貌似不懂。”李文靖顿了一下继续道:“习武要便是武德,以强身健体为本,技击争斗为末,武道中人自当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但若是泥菩萨过河,便莫要拔刀相助了,只是白搭一条性命而已,还会给人添乱。”
李云初有些不服道:“古人云飞蛾扑火,重在义无反顾,视死如归,英雄气概,大义凛然!”
“死都死了,还讲什么英雄气概,除了古人的溢美之词,还有一个字古人没有言明,那便是蠢!蠢到只会送死!书中所言,不可尽信不可不信,将信将疑最好。”
李云初一路听来,此时仿佛茅塞顿开,眼前一亮却看到不知不觉父子二人已行至自家旱田,李文靖去田里豆苗之中摸出两把锄头,李云初此时却是大惑不解,皱眉道:“爹,你这是要教我铁锄神功吗?”
李文靖丢给李云初一把锄头道:“铁锄个鬼,先把你娘交代的活儿干完”,李云初一脸的不情愿,口中念念有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未来的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也要吃喝拉撒,屁话少说,把活干完好回家吃饭。”李云初这便消停了。
李文靖虽说只有这一个儿子,却并未太过宠溺于他,所以李云初也习惯田间劳作,农家孩子自然是吃得苦,心性较为坚忍。辰时将尽,李文靖便带着李云初返至家中,门口自然是热情的老黑狗迎接,李云初回来或许因为太累一头扎到床上呼呼大睡,王芊云却是将李文靖叫到一旁,不无担忧的说道:“今日我眼见几名武林中人在附近徘徊,往日并不多见,事有反常必有妖。”
李文靖往门外望了一眼,轻拍王芊云香肩安慰道:“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