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在忙？！有事等会儿说！”李导皱眉说着。
“我想说，我知道一个小女孩，很有莫未名小时候的感觉。”叶菲菲开口道。
“真的？”编剧眼睛一亮，只要解决莫未名小演员弟弟问题，她就不用改剧本了！
“恩。”叶菲菲点头。
“多少岁，身高，有没有演戏经历，她父母会同意她来演戏么？”选角导演自然要从专业的角度出发。
“大概十岁左右，身高，到我这儿吧，很瘦，”叶菲菲比划着身高，大概在她腰左右，“她没有父母，是个孤儿。”
导演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孤儿，不正是莫未名小时候的设定么？
“详细说说。”导演来了兴趣，询问着。
叶菲菲把沫沫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导演摸着下巴，看向选角导演，“你去联络一下。”
“孤儿啊！这事儿还不好办。”选角导演皱眉，叹口气，“我先去看看吧。”
“我陪你去吧，她有点孤僻，可能不太好交流，我和她熟一点。”叶菲菲主动说着。
“行吧，给你两天假，快去快回。”导演大手一挥，直接批假。
第二天一大早，叶菲菲就和选角导演出发回s市，他们剧组选择的拍摄地点是c市，c市是相对比较繁华的二线城市，因为有大量的城市场景的戏，拍摄的时候需要疏散群众，如果是繁华城市会很麻烦，成本也会相应的增加，因此，在剧本上没有特指是哪个城市的故事，或者和城市有必然联系的情况下，剧组都会选择更方便拍摄的城市。
叶菲菲提前一天晚上就找班长大人要了孤儿院的电话，提前打电话通知了一下院长，下了飞机飞机就已经是中午了，和选角导演吃了午饭，两人就直奔孤儿院。
“您好。”院长和气的接待选角导演和叶菲菲。
“您好，想必我们的来意您也清楚了，我们可以先见见那个小女孩么？”选角导演直切正题。
“她……”院长有些迟疑。
“沫沫怎么了？”叶菲菲焦急的询问。
“恕我直言，虽然我不清楚你们要找的小演员是什么类型的，但是这个孩子并不适合离开福利院。”一名福利院的看护大大咧咧的走进院长办公室。
“为什么？”叶菲菲皱眉。
看护冷笑一声，生出自己的手臂，上面有几道结疤的划痕，似乎是拿指甲挖的。
“这个女孩心理有问题，有一定暴力倾向，这样的孩子，你们敢让她离开福利院？！”
选角导演看着看护手臂上的划痕皱眉，考虑着可行性，合适的演员是一回事，但是这涉及到剧组其他人的安全问题，现在的演员一个比一个精贵，受了伤也会影响整个剧组的拍摄。
“不可能！沫沫绝对没有暴力倾向！”叶菲菲根本不相信看护的话，她和沫沫相处过，沫沫只是有点阴沉，不喜欢说话而已，在别人眼里或许有些奇怪，但是绝对没有什么暴力倾向的！
“你不过见了她两次！凭什么那么肯定？”
“我要见沫沫！她在哪儿！”叶菲菲不想和这个看护多说，转头看向院长。
“让我们先看看这个孩子吧。”选角导演决定还是先见到人再做评判。
“好吧。”院长退步，两人跟在院长身后。
“哼！”看护冷哼一声，也跟了过去。
院长带着两人左拐右拐，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屋面试，大门都有些生锈了，叶菲菲皱眉看着这栋小屋，“沫沫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禁闭室！她犯了错，就得受罚。”看护冷漠的说着。
“你们关她禁闭？！”叶菲菲瞪大双眼，一双眸子快要喷出火焰，气的浑身颤抖。
院长没吭声，打开了铁门，铁门推动，刺耳的吱呀声响起。
正午的阳光照进漆黑的房间门口，叶菲菲心底一沉，这个房间根本没任何光，一旦关门就是小黑屋。
沫沫一个人在里面被关了多久？！她该有多害怕？叶菲菲不敢想象，只觉得心脏疼的厉害。
阳光照亮的地方，看不到任何人影，叶菲菲皱眉，往里走了一步，“沫沫？”
一道黑色的人影迎面扑来，叶菲菲措不及防，被惯性冲倒在地。
叶菲菲刚刚回过神，就看见披头散发的沫沫红着眼睛，张口朝自己咬下来，叶菲菲下意识的拿手臂挡住。
“嘶！”一阵钻心的疼从手臂传来。
“菲菲！”选角导演大惊，“还不快把她拉开！”
沫沫压在叶菲菲身上手脚死死的抓住叶菲菲，指甲掐进叶菲菲肉里，嘴上没松口，选角导演和看护越是拉她，她越是用力，疼的叶菲菲冒冷汗。
“停！”叶菲菲大喊。
“她不松口！你叫她停没用！”选角导演焦急的说着。
“我叫你们停！松手！别拉她！”叶菲菲疼的双眼冒泪光，强忍着疼痛大吼着。
选角导演和看护松手，沫沫还是没松口，但叶菲菲能感觉到沫沫微微松了些力道。
叶菲菲已经痛的有点麻木了，反而缓了过来，她也没起身，就躺在地上，任由沫沫咬着自己一只手臂，掐着自己的腰，腾出一只手，缓缓的靠近沫沫的后背，刚刚碰到沫沫的后背，叶菲菲只觉得手臂上又是一疼，疼的她直抽抽。
叶菲菲咬牙忍住大叫，另一只手没有离开沫沫，而是轻轻的拍着沫沫的后背。
“沫沫，是我。”叶菲菲强颜欢笑，用温柔的语气说着。
“我是叶菲菲，记得么？”
“就是你之前说我身上味道不好闻的那个姐姐。”
叶菲菲感觉到沫沫咬着她的力道松了一点，这让叶菲菲松口气，再接再厉。
“沫沫，姐姐给你带了糖，松开姐姐好不好？”叶菲菲征求的问着。
沫沫还是没松口。
叶菲菲有点苦恼，明显沫沫应该记起来她是谁了，叶菲菲很想给沫沫说，自己今天是来带她离开的，但是想起了何昊海和许云云的话，叶菲菲说不出口。
她回去查了领养儿童的条件，必须年满三十周岁，这一条，她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满足的，根本没办法收养沫沫，说出来，不过是空口白话。
叶菲菲茫然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温热的湿意，随即浸湿她的体恤。
这是，眼泪？
沫沫的眼泪？
那个双眼倔强，总是一脸平静无波的女孩，那个父母死了都一直忍住没哭的女孩，咬着她的手臂在哭泣。
叶菲菲再也感受不到手臂和腰上的疼痛，只觉得心疼的厉害，手摸着沫沫的脑袋，“沫沫乖，我在这里。”
叶菲菲低声安慰着沫沫，感觉到沫沫一点点的松开了口，却没有松开抱紧叶菲菲的手，把头紧紧埋在叶菲菲胸前，无声的哭泣。
叶菲菲抽出被咬的手臂，已经被咬出血了，选角导演立即紧张起来，“得赶紧去消毒包扎，留下印子就麻烦了。”
叶菲菲摇摇头，用嘴型表达自己没事，指指还在哭泣的沫沫。
“不行！”选角导演皱眉，叶菲菲出了问题影响拍摄，他可负不起这个起责任。
叶菲菲无奈，尝试坐起身子，沫沫却突然变得紧张，猛地抬起头，叶菲菲这才注意到，沫沫的小脸消瘦的惊人，眼眶突出分明，泛红的眼珠子格外凸出，一张脸或许是因为一直没有见到阳光，呈惨白色，披头散发的样子，犹如小小的厉鬼，叶菲菲却不觉得吓人，只觉得心酸，心疼。
“你又要消失？”沫沫声音嘶哑干涩，干的有裂口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不消失，”叶菲菲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没有早点来看沫沫，自己忙着恋爱开心，可是沫沫呢？
“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沫沫？”叶菲菲勉强坐起身子，努力让自己微笑。
沫沫不说话，把头埋在叶菲菲胸口，叶菲菲勉强站起来，用力把沫沫抱在自己怀里，好在她力气够大，沫沫又轻的吓人。
“没腿么！不会自己走？！”看护撇嘴咕哝着。
叶菲菲感觉到沫沫听到看护的声音后，又用力狠狠的抓住了自己。
“你闭嘴！”叶菲菲大声呵斥看护。
“你……”
“你再说一句话，我告你虐待儿童，你信不信？！”
“没凭没据，你拿什么告？”看护冷笑。
“是么？”叶菲菲撇了看护一眼，不再多言，抱着沫沫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等叶菲菲给沫沫洗漱完，喂完东西，都已经天黑了，沫沫却不肯睡觉，死死拽住叶菲菲，不让叶菲菲离开。
“菲菲，你过来一下。”选角导演在门口对叶菲菲招手。
“沫沫，姐姐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好不好。”叶菲菲商量着问沫沫。
沫沫睁着黑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叶菲菲，拽着叶菲菲的一角，坚决不松手。
叶菲菲无奈，只好抱着沫沫一起出门，选角导演皱眉，有些不爽。
“如果是要谈沫沫的事情，就当着她面说吧，沫沫很懂事。”叶菲菲解释着。
选角导演撇了一眼叶菲菲，直接说道：“这个小女孩不行。”
“为什么？”
“她有伤人倾向。”
“她没有！”叶菲菲立即反驳，她察觉到了沫沫抱紧了她。
“那你手臂上的是什么！”选角导演对叶菲菲的坚持很恼火，叶菲菲的手臂上明明还包着绷带。
“她只是太害怕了。”
“看护可不是这么说的。”选角导演已经不耐烦了，“不管你有多喜欢这个女孩，她都不可能进剧组，她是孤儿，她没有监护人！如果她在剧组伤人了，没有人可以负责！”
“我负责！”叶菲菲冲动的说着。
“你凭什么负责！你是她的监护人么？你拿什么负责！剧组分分钟就是上万钱的花销，哪个演员受伤了，你赔得起么？！你负责？！你有什么资格的负责！”选角导演对于叶菲菲的冲动和不负责任的话语火冒三丈！
叶菲菲咬牙，选角导演的话都是事实，她无从反驳，但是她无法想象继续把沫沫留在这里，沫沫会变成什么样。
“我……”沫沫低声说着什么，叶菲菲没听清。
“你说什么？”叶菲菲有些惊讶，这还是今天她今天见到沫沫，沫沫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是故意的。”沫沫低声嗫嚅着。
“不是故意咬我？”叶菲菲很快理解了沫沫的意思。
“嗯。”沫沫点点头，“我以为你是那个坏女人，后来我看见她在旁边，我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咬着不松口？
“你听见她说的了，她不是有暴力倾向，只是害怕而已！”叶菲菲理直气壮的看着选角导演。
“要是她在拍摄的时候，再害怕，怎么办？一害怕就咬人？！”选角导演坚持反对。
叶菲菲咬牙，心中有气，无处发泄。
“我不咬人！”沫沫突然转过头，盯着选角导演，漆黑的瞳孔让选角导演楞在原地，如临深渊。
“莫未名。”选角导演喃喃自语着。
今天见到沫沫就出了事，他直接打消了要这个女孩演戏的想法，后来忙着了解沫沫的情况，又想赶紧让叶菲菲回去，也没注意这个女孩，加上沫沫又一直垂着头，他根本没注意沫沫的样子和眼睛，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叶菲菲为什么如此坚持了。
那双眼，那倔强的神情，孤儿院的出身，真的就是现实版的莫未名小时候！
“怎么样，我就说她很适合吧！”叶菲菲很清楚选角导演的感受，她当时有同样的冲击。
“……”选角导演回过神，冷静下来，沉吟着，“但是这个孩子在关禁闭前，确实对看护动手了。”
选角导演确实心动，但是这个孩子问题太多，风险太大，他仍然犹豫。
“因为她骂我。”
“她骂你什么？”叶菲菲一听，怒从心起，她一看那个看护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沫沫抿唇不说话。
叶菲菲虽然很想知道，但却不想勉强沫沫，想也知道，多半骂沫沫是灾星。
“她说你不会再回来了。”沫沫突然开口。
叶菲菲愣住了。
“我每天在门口等你给我带糖回来，她说你不会回来了，像我这种只会害死别人的害人精，根本不会有人要。”
叶菲菲听着沫沫的话，浑身颤抖，双眼已经模糊不清，她猛然抱住沫沫，想开口说话，嘴唇打颤，喉咙似乎被人掐住，无法呼吸。
“她还说……”沫沫平静的说着。
“不要……说了……”叶菲菲抱紧沫沫，声音嘶哑的用尽全力开口，大口喘气，只觉得呼吸困难。
沫沫乖巧的闭上嘴。
“对不起……对不起……”叶菲菲把头埋在沫沫肩膀，泣不成声。
她没有想到，沫沫会每天等自己，没有想到，会因为自己，她被处罚。
何昊海说的是对的，她如果无法做到，就不应该许诺。
如果她今天没来，如果她没有想起这件事……
叶菲菲不敢想下去，脊背发凉，心生寒意。
最深的绝望，是给了对方希望，却仍然让对方深陷绝望。
“为什么要对不起，你来了，不是么？”沫沫淡淡的说着。
叶菲菲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自己已经谈恋爱开心的忘记了她，说自己发现没办法领养沫沫，于是眼不见心不烦，想着以后出名了再来找她，心里默默祈祷她有个好人家领养？
说不出口，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的。”沫沫忽然开口。
“像那个大哥哥说的，你不会来了。”
叶菲菲震惊的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沫沫。
“你不可能领养我，我去查了领养条件，至少要三十岁，你不合格。”
“你来了，也带不走我。”
“那……为什么？”叶菲菲发现沫沫的早熟，已经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沫沫居然去查了领养条件？
“我还是想见到你，你是唯一不嫌弃我的人。”
“哪怕偶尔来看我都行，我十四岁之后就可以离开福利院了，还有四年，到时候我可以来找你。”
叶菲菲说不出话，心里沉甸甸的石头让她无法抬头直视沫沫清澈的目光。
选角导演在一边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苍白瘦弱似鬼的小女孩，他从来不知道十岁的孩子可以这么早熟，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番话，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的现状，对未来也有了想法。
“你没来，我很生气，咬你是我故意的，生气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咬你了。”沫沫抿唇道歉。
叶菲菲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面对沫沫，她只觉得羞愧，和成熟的沫沫比起来，她简直就是人渣！自私自利的人渣！
“叶菲菲。”沫沫推推叶菲菲。
“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叶菲菲听见这话，抬起头，虽然沫沫还是一脸平静，但是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却满含着小心翼翼，紧张，不安，渴望……
眼前这个女孩再早熟，她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而已。
叶菲菲，是她黑暗人生中唯一的浮木。
她知道叶菲菲不会来了，她没办法领养自己，但是却忍不住渴望，所以，每天去福利院大门等着，等着自己唯一的救生圈。
再坚强，也掩饰不住内心的脆弱。
“好……”叶菲菲颤抖着开口，紧紧握住沫沫的手，“我发誓，我不会抛弃你。”
“嗯，我也发誓，我不会抛弃你的。”沫沫重重的点头，回握住叶菲菲的手。
“咳咳！”选角导演不得不打断这温情的一刻，提醒两个人自己还存在。
两双大眼睛同时盯向选角导演。
小时候的莫未名和长大的莫未名啊！还真有几分相似。
选角导演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如果没有这破事，这女孩儿不是孤儿，一切都好办，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孤儿，也演不出莫未名的感觉吧。
“导演，你也听到了，她不是有暴力倾向。”叶菲菲想起正事，努力争取机会。
“你先等等。”选角导演打断叶菲菲，看向沫沫。
“女娃娃，你想演戏么？”
“演戏？”沫沫偏头。
“嗯，就跟角色扮演的游戏一样……”导演正想解释着。
“我知道什么是演戏。”沫沫打断选角导演，质疑的看着选角导演，“大叔，你是导演？”
“嗯啊，我是导演哦！”虽然被质疑，选角导演还是牵强的笑着。
“他真的是导演？拍戏的导演？”沫沫看向叶菲菲。
“额……他确实是导演……选角导演……”叶菲菲尴尬的说着。
“哦。”沫沫点点头，看向选角导演，“那大叔你说的话能作数么？”
“……”
“还需要拍戏的导演点头？”
“……”
“你都不导戏，为什么要叫导演？”
叶菲菲：-_-|||
果然是天然毒舌，选角导演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
“沫沫，”叶菲菲打断沫沫，怕沫沫再说下去选角导演会暴走，“现在我的剧组有个角色，需要一个小演员演她小时候，这个角色小时候是个孤儿……”
“你演这个角色。”沫沫定定的看着叶菲菲。
“……”叶菲菲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你来孤儿院是来找灵感的，之前和你一起来的大哥哥大姐姐来过很多次，你你都没来过，你就是因为接了这个角色才来的。”
叶菲菲：(⊙?⊙)
有种被智商碾压的感觉怎么破！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演员？”
“和你一起来的那些哥哥姐姐说的，我听到的。”
叶菲菲再次从沫沫的瞳孔里读出了鄙视的含义。
叶菲菲：o(一︿一+)o
这么聪明真的正常？！
“大叔，我没问题，我可以演这个角色。”
“不是你想演就能演！”选角导演心中有恶气，忍不住打击沫沫。
“那你带我去见导演，我肯定行。”沫沫笃定的说着。
言下之意就是选角导演大叔你做不了主，带我去见能做主的人。
“不是你能不能演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是孤儿！没有监护人！我们从来没有试过让孤儿演戏！正规程序能不能走都不知道！”选角导演已经接受了沫沫很成熟的设定，说话开始不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