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聂琛敲定了合作方案,顾如槿这边开始着手打造蒸馏器,蒸馏器很简单,关键在于冷凝器,没有冷凝器,出酒的几率就更低了,顾如槿把冷凝器提了出来单独找了铁匠师傅。
作坊没几天便封了顶,众人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几串铜板,都开心地嘴角列到了耳朵后。
有人欢喜,有人自然就嫉妒。
顾老三送来帮忙的人出了门转身往回走,便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书桥兄弟,你说你是不是傻,这姑娘都要嫁人了,你们夫妻俩还忙前忙后地给盖房子,真想让三娘把田产都带到裴家去?”
顾老三回头见钱英靠在她家门口,嘴里磕着瓜子,瓜子皮被她吐得老远。
“那都是三娘的,就应该带走!”顾老三才不会理会别人的挑拨离间。
见对方说了一句就
进了门,钱英在心里呸了一声。
这是顾如槿在柳树坡过的第四个年节,年关一日近,因为天气一直很好,村子里也是热热闹闹的,大人小孩都时常出来走动。
学堂放了冬假,晋骁辰每日领着村里的孩子疯玩,在山上掏了不少野鸡窝,就地生了火,用顾如槿调的烧烤料直接烤了吃,孩子们每日吃的满嘴流油,一时间山上的野鸡都差点绝了后。
年三十,李氏领着顾盼娘姐妹几个忙活了一下午整出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所有菜都上齐,李氏拿刀将院子火堆上架着的鹿肉切开,尝了一口外焦里嫩,非常美味,又喊了顾安郎兄弟俩出来将鹿肉片好。
腊月二十八,裴还给顾家送来一只小鹿,李氏愁着鹿肉怎么吃,顾如槿便提议整个架在火上考,既美味又简单。
鹿肉端上桌,一家人一个不了落的坐在餐桌前,这是顾家这两年过年的习惯,就连晋骁辰几个都在。
家里的孩子就连王知知几个女孩子都识了几个字,轮流着说了吉祥话,逗得大人们笑的合不拢嘴,而新生儿顾恺泽自是得到了最多的关注。
顾老三将顾如槿给的清酒拿了出来,每人倒上一杯,因为酒比较烈,女人们也都是喝上一小口,而男人们就没有那么多顾及,吃着喝着,一坛子很快就见底了。
李氏嘴上骂着,却还是起身又从屋里拿了一坛子出来。
李佳玉如今日子过得舒坦,再也不是当初尖酸刻薄的样子,席间不断给周围人添菜,惹得李氏连呼小心。
月上中天,女人们撤了桌上的碗筷,换上蜜饯瓜子点心,准备守岁。
顾如槿起身告辞,她不想顾温知一大把年纪独自过春节。
众人也都习惯了顾如槿如此行为,就没有多问。
领着孩子们回到家,果然见顾温知独自一人坐在正厅。
顾温知对着门口坐着,听到院外有动静,赶紧拿起碗筷扒了几口饭,装模作样对一脚踏进门的几人道,“怎么回来的这么巧,我刚好快吃完了!”
“顾爷爷你装的也太不像了,你看菜一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你好歹把菜翻一翻。”晋骁辰一点不给面地戳穿顾温知。
顾如槿拍了拍晋骁辰的脑袋,“小心你顾爷爷明天考你学问!”
顾温知读了一辈子书,做了一辈子学问,治学严谨,容不得一丝差错,而晋骁辰又是大大咧咧不愿学习的武将风格,最怕的就是顾温知考他学问,每次都要受到责罚。
晋骁辰缩了缩脑袋,讨好地对顾温知道,“顾爷爷,你都快吃完了,辰哥儿还没吃饱,你再陪辰哥儿吃一点吧!”
变脸速度之快引得其余几人惊奇地看向他。
顾璟弘咧着嘴好笑地看着他。
“弘哥儿,还不快去给哥拿双筷子去!”晋骁辰理所当然地吩咐弘哥儿做事。
顾温知立马伸手揪住了晋骁辰的耳朵,“小兔崽子,吩咐谁呢?”
晋骁辰立马嗷嗷叫了起来,“吩咐我自己呢!我去拿,我去拿!”
因为事先说好了家里有人等着,顾如槿包括几个孩子都没有多吃,就是喝水多了些。
茶艺一直在门外候着,见主人要碗筷,立马将筷子摆上。
几人安安静静地陪顾温知吃了顿年夜饭。
饭后哄着玩的正在兴头上的孩子门说了觉,顾如槿陪着顾温知守到天微微发白。
顾温知坐在正屋感受着黎明前的黑暗,又是新的一年,这是他守的最后一个岁了。
将依在凳子上打瞌睡的顾如槿叫起来,顾温知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看着老人孤寂缓慢的背影,顾如槿呆愣了片刻才起身回屋。
大年初一上午大部分人都是在睡梦中度过。
顾家人简单地睡个回笼觉,便赶着马车去了镇上,给顾子砚夫妻俩拜年。
到了顾书生家所在的巷子,一家人下来马车,李氏上前敲门。
开门的依旧是姜妈妈。
姜妈妈引着几人进了屋,去了后院喊焦氏。
焦氏这次依旧是姗姗来迟。
未进正厅声音便传来了,“三弟家真是越发没规矩了,怎么这个点才来?爹娘都等了一个上午了!”
两家基本上已经撕破了脸,自己再怎么说,顾老三夫妻俩也不会跟他们冰释前嫌,既然如此,焦氏也不用在费心思在顾老三一家身上。
李氏冷着脸也不反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明明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来的。
“娘每年初一一早都会去长安观,帮爷奶求了平安,咱们才赶着马车过来的,二伯娘每年也没有问过所以不知道!”顾盼娘一脸委屈地说道。
其实这也不算谎话,李氏确实每年都帮顾子砚夫妻俩祈福,不过不是在长安观,而是在家里向灶君求的。
焦氏不悦地撂了茶杯,“商人果然是商人,大人说话哪有孩子随意插嘴的!”
顾盼娘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
李氏赶紧上前将顾盼娘拉到身后,“二嫂如今如此威风,冲这个孩子发脾气!”
焦氏笑,“我一个秀才娘子,夫子夫人,总比你一个乡下土里刨食的威风!”
顾盼娘兄妹几人具是愤怒地看向焦氏。
“二嫂威不威风咱们也不在乎,反正也刷不到咱们头上,还请二嫂请了爹娘出来,我拜了爹娘就走!”顾老三拦在前头,冷着脸对焦氏道。
“爹娘?爹娘等的不耐烦,早就出门去拜访亲友了!”焦氏重新端起茶杯,悠哉悠哉地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
“爹娘每年都是等着我来了才出门的,二嫂还是再去问问吧!”顾老三不死心。
“不信你把姜妈妈叫进来问问?”
顾老三见对方毫不心虚,不像是在说谎,跟李氏对视了一眼,“既然如此,我们就改日再来吧!”
话音刚落,焦氏便摆出了送客的架势,“慢走,不送!”
出了顾书生的家门,顾老三有些失落,上次爹娘气呼呼地走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巷子口,一对身形佝偻的老夫妇相互搀扶着往顾书生家的方向而来。
远远地看到迎面走来的一群人,老头的身子僵了一瞬。
“老三来了!”顾子砚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
“唉!今年来晚了,让爹娘等的不耐烦了!”顾老三小心地陪着罪。
顾子砚摆摆手,“是我和你娘想出来走走!”
顾子砚进了门,见顾老三要跟着进来,继续道,“你家里也忙,赶紧回去吧!”
顾老三惊恐地瞪大双眼,“爹?”
“爹也是为你着想,你回去好好守着家,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顾子砚说着扶着周氏的手,缓缓往里走。
顾老三愣愣地站在门口,却不敢踏进去,爹他是什么意思?
直到姜妈妈上来说要关院门了,李氏上前拉了拉顾老三。
顾老三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浑身散发着哀伤的气息,“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