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初秋的太阳照得人一阵阵燥热,在厨房里忙出了一层薄汗的清慕擦了擦额头、鼻尖。他们三师兄弟七日轮一值,这周刚好轮到他。清慕满意地看着自己做出来的饭菜,然后端起炉子里热着的小砂锅盛在碗里,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扑鼻而来,火候刚刚好。
转头看向窗外的小药童,撒欢地到处奔跑着,高声叫道:“清语,清语,过来。”
清慕叫住前方像刚从笼子里给放出来似的小药童,眯起眼睛像只狐狸一样感慨着:人小就是好……
待小药童从院子里跑到自己面前,粗粗地喘着气仰着小脑袋说道:“三师哥,你叫我什么事?”
三师哥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后面端出一碗粥,笑眯眯地接道:“来,把厨房的那碗肉粥端给病人。”
原本正沉浸在三师哥给自己准备了好吃的正欢乐着的小药童脸瞬间垮下来,惊呼出声:“啊?怎么不是给我吃?”然后听到要送饭给那位大哥哥吃,清语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着,不要送,不要送,里面的哥哥一直凶凶的,比师父还要可怕,有点怕怕。
“我不要送。”撇着嘴,清语抗议。
“嗯?不送是吗?”这胆子也太小了,一点儿也没有自己的风范,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师弟,不能胆小丢人现眼啊。早就认清药童的小心思的清慕故意拖着长长的声音,看着迫切的小师弟,咧着嘴灿烂地笑着,“那会有处罚的哦。”
“什么处罚?”清语急急忙忙地问,他怎么觉得突然变冷了,抖了抖小身板的他想起来似乎三师哥每次这么笑的时候都有讨厌的事情发生。
“真的不送?”
被看得毛毛的清语心中的小铃铛叮叮作响,想起大师哥和二师哥的教导,想起自己曾经被三师哥坑过好几次的小药童这回学聪明了,一定要先弄清楚,不能傻傻认不清被坑了:“先说是什么惩罚。”聪明一回的小药童默默地夸奖自己,这回自己可聪明了,没有上三师哥的当。
不上钩?反正这小子很好收拾,待清慕吊足了胃口之后说:“一个月不能吃红烧肉。”
1,2,3,点着数的清慕不意外就听到了清语的哀嚎声:“三师哥、三师哥,不能这样做,清语要吃红烧肉。”不能没有肉肉,没有肉肉的日子翻斗吃不下去。那些绿油油的的青菜看上去就没有胃口。
“那就是去送了?”迟迟等不到答案的清慕欲故要,就被清语紧忙拉住,就知道是这样,这小子顿顿要吃肉,这表情,这扭捏的动作,真是太逗了。
心里早就乐翻了的清慕一点儿也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自觉,咳咳两声清清嗓子说:“还没决定好?病人可等着吃饭。”
而清语紧拧着眉毛,心里打算着小算盘。一个月的红烧肉,送饭,一个月的红烧肉,送饭……怎么算都是“一个月的红烧肉”划算。给大哥哥送饭怎么了,大哥哥又不是妖魔鬼怪会吃人,默默地给自己鼓气的清语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送饭。
接过有点分量的药粥,嘴巴翘得老高的清语三步一回头期盼着师哥能改变主意,出了厨房消失在拐角处都没听见师哥的声音,就知道没戏了,只能乖乖去送饭。
不地道笑着的清慕像只奸诈的狐狸一样的三师哥正乐呵乐呵地瞧着清语的小模样,还是清语最好坑,被人骗了都不知道,真是个小笨蛋。然后自恋地抚了抚额前的碎发,和大爷我一样聪明绝顶的人可是少见。
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的清语静悄悄地走进来,见另自己怕怕的大哥哥背对着自己,“呼……”轻吁了一口气的他将饭放下,甩了甩僵硬的胳膊,见大哥哥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想来应该是睡着了。
把粥粥放这儿他醒来一翻身就能看见了,师父常说自己是他的小棉袄,师哥们个个是坏蛋,清语是最贴心的,眯起眼咧着嘴角的清语正打算出去,就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过来。”
咦咦,是有人在叫我吗?转头一看,就瞧见那帅帅的大哥哥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清语像只受精的兔子蹦跶起来,连退好几步。
看着小孩子一连续的反应,都敏俊愣了一下,摸摸脸颊,我有这么可怕吗?见小孩还是傻傻地靠着木门出声提醒道:“把粥端过来。”
都敏俊捏了捏发胀的额角,那些修真信息消化起来可真不是很容易,刚闭目养神的他老远就听见动静,还有小孩子抱怨他三师哥的声音,以为他会将粥端过来,没想到就放在桌上。想省些力气的都敏俊阻止小孩出门。
听清楚大哥哥话的清语按捺着一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小心脏,越靠近大哥哥,瞧着对方红彤彤带着煞气的眼神,他的手越抖。师父,清语知错了,以后我不该在背后说您的坏话,你跟大哥哥比起来,你是最最和蔼可亲的。
“咳。”
听到大哥哥的咳嗽声,清语的手不禁一抖,眼见着碗要掉在床上、粥要撒出来了,被一只大手及时地接住。
知道自己差点干错事情的清语微垂着头,盯着不安分动着的脚尖轻声说:“大哥哥,对不起。”
“不用。”也只是自己想省几步路,见小孩子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孩怕自己,一路送过来倒也为难他了,以后这些事情还是自己做。
“这里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去吧。”
都敏俊的话一落下,就看见小孩子扭着肥肥的小腰,动作无比敏捷地遁走。被弄得有点哭笑不得的都敏俊难得地像以前一样正常地喝着粥,而不是灌进去。
接下来的几日,都敏俊一直深入研究,仔仔细细地记录着不明白的地方。想要修炼,就要弄清楚这些专业术语,所以待身体好得差不多的时候,都敏俊穿好服装打算出门求学去。
在离开之前,都敏俊温柔地在李在熙光洁的额头留下一吻:“在熙,我出去一趟。”
于是都敏俊迎着清晨明媚的阳光,第一次踏出了连日来不曾出的房门。
“咚咚咚……”都敏俊敲了敲眼前的那扇棕色的木门。多日住在这里,即使没有去刻意打听,但凭着声音早就了解房间格局的都敏俊很顺其自然地找到了老人呆着的房屋。
“进来。”一道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都敏俊推开房门走进来,极有礼貌地鞠了个躬安静地站在一侧等老人忙好手头上的事情。
只见老者在书桌上全神贯注地写着治疗的药方,终于琢磨出来解决办法的他迅速地记录着所需的药材以及分量,待来回检查两边确认无误后放下手中的毛病,吹了吹未干透的墨汁,然后放置在一旁晾干。
一直没抬头看的老者以为是自己的徒弟进来有事,所以一抬头看见不是特别熟悉的脸的他愣了一下,不是徒弟?于是诧异地问:“是你?”要知道,这男子可是分分钟钟都不想与少年分开,现在来到这里可真是件稀奇的事情。
“是。”都敏俊再次深深地鞠了个躬,一是为了他们的救命之恩,二是为了待会儿想要求学的事情。
见对方如此恭敬,态度谦卑,知道对方可能有事相求的老者平静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想向您借几本医书,有关穴位这些方面的。”都敏俊顿了顿话语,“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希望您能多多指导。”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过来借书。“你也别老‘您’这个敬称了,我姓葛,就叫我葛老。”然后也没多问他学起来想要干什么,若是干坏事他也没法阻拦,不从自己这儿借书照样还有其他途径拿到书。葛老便转身去翻几本适合男子要求的书。
接过葛老递过来的医书,都敏俊客气地说:“谢谢葛老,我叫都敏俊,这几日住在这里真是打搅了。”
见都敏俊发自内心的诚恳的感谢之情,感慨着自己真的没有就挫人的葛老摸了摸下巴上的那一小簇的山羊胡说:“你这说什么话,多添一分人气多一分热闹。还有,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不在的时候也可以问那几个不争气的徒弟,其他的不行,在这方面他们还是略有成就。”
“谢谢葛老。”道了声谢的都敏俊想早点赶回李在熙旁边,抱着医书说,“那葛老,我先走了。”
“去吧。”他这副急切的模样让葛老止不住地感慨着,这两人的感情可真好。
随后也拿起桌边上的药方出了房门往后院走去,看看药晒得怎么样了,还有那调皮的清语有没有偷懒。
回到房内的都敏俊脱下鞋子盘腿坐在少年的身边,认真地研究着葛老给他的医书。
原先看过这医书的人一定是一个严谨的的人,只见医书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注意要点与混淆点,还有易错点、难以理解的地方。
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与理解能力,都敏俊没几天就翻完了书本并将书内的内容牢牢地刻进脑海里。记准了所有的穴位,为了保险起见,亲自实践一番是必要的。
于是在某一天吃过早饭的上午,都敏俊拿着医书再次踏出房门去找葛老,一是将书还回去,二是为了检验自己所记忆的穴位是否准确。
认准了穴位,才能让气流在体内按照固定的经脉游走,才能修炼得起来;若认错了,轻则受伤,修养个几年;重则走火入魔,经脉尽断都是有可能的。到那时别说等李在熙醒来,都敏俊能不能连瞧一眼他的能力也许也都没有了。
所以,保险起见在葛老面前实践一番,看是否有误是非常重要的。
递给葛老医书之后,并且说明了来意。葛老微瞪起眼睛,有点难以置信。就这么几天的功夫,都敏俊就将医书看完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让他目瞪口呆。只见都敏俊顺溜地说着人体的脉络及基本机理。然后上演了一番报一个穴位准确地找出该穴位的位置。
天才,真是天才。要知道,人体经络复杂,当初他在学医的时候费了很久的功夫才将这些弄清楚,做到理解透彻、不记错。
看着都敏俊熟悉的动作,葛老不禁咧开了嘴,如此天分不好好培养,简直是浪费啊,原本已经不再打算收徒弟的他瞬间升起爱才之心,葛老想收都敏俊做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