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成道:“这样说来,这九龙琴既有如此神威,想必南宫月当它是悬头之剑,急欲毁掉才能心安。而他自己又不能靠近此琴,所以只好假他人之手。
而结合楚俊文所说,他派去的人应该是行动失败了。于是他杀了贺前辈,一是因为如他所说,他恨贺前辈保管了此琴,二是可以嫁祸给楚俊文,好让三妹帮他对付他。
只要楚俊文受伤或者死了,那么他的手下毁掉此琴就容易了。”
李道长道:“尹公子说得有理,只是……贫道不解的是,纵然那楚俊文武功高强,但以天风阁实力,要想在一个文官家里毁掉一件东西应该不难啊,怎么却一个多月也未得逞啦?”
苗小欢道:“道长你不知道,我师兄虽然挂着少阁主的名,但是基本都不管事,现在还是南宫伯伯亲自管理,他要想私自调用阁中高手是不可能的。
而且天风阁内部管理极其严谨,就算南宫伯伯出了什么意外由少阁主接任,三年内也是由几位长老一起主持阁内要事,新阁主是不能独自处理的。
我想若不是如此,可能南宫伯伯怕也会遇害。”
聂漠北怒道:“那东西真是狡猾凶残得很!他将我和二弟的身份行踪告诉我们的仇家,想要至我们于死地而孤立三妹……只可惜我却不能将他毙于掌下!”。
李道长道:“是贫道惭愧!让他逃了……唉!若是一般的魔障,在贫道面前定然无处遁形,可这个却太难对付……我看也许还真是如他说言,不用九龙琴怕是很难收拾得了他。”
聂漠北不解道:“那为什么啦?难道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不错!”李道长道:“这是一个食人魔,可是难缠得很。”
聂漠北道:“我看道长道术绝非泛泛之辈,而道长都制服不了他,那世上要是多出些这样的鬼物,岂不是搅得天下大乱了?”
苗小欢也担忧道:“是呀!他今日附身在我师兄身上,明日说不定就附身在我们身上,那不是防不胜防,任他摆布了?”
李道长摆摆手,笑道:
“几位不用过分担心。据我所知,当今食人魔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而已。而且,这鬼又怎么可能那么随心所欲不受限制,想附身在谁身上就可以附身在谁身上的?”
几人听了方才心中一宽,苗小欢道:
“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不会被鬼附身成魔的?食人魔当真是很少有的么?那这是为什么啊,道长快给我们说说。”
李道长喝口茶润了润嗓子,“不急不急!这道理很简单,我自会给几位说。”慢慢放下茶盏,方接着道:
“刚才不是给你们讲了,为恶的人死后,因其灵魂浊重,会沉如地狱受苦,正常是无法上升到地面的。而越是恶毒的灵魂就会沉到越深的地狱,当然更是难有来到人间的可能性了。
食人魔是最狠毒凶恶的,本是那沉入地狱最深层的阴魂了,一般情况怎么能脱去自身之沉重上升到人界啦?
这只有在极为异常的时空凑合下,极特殊的个体才有可能脱离地狱上升人界,几百年也未必会有一个,所以不会有‘多’的可能。
而阴魂附身,也不会是谁都可以附的。只有胆小,而且意志软弱之人才有被附身的可能性,若是胆大而心志坚毅之人,其根本就附身不上。
医家所谓‘内不虚,则外邪不侵’,其实不只是适用于疾病。”
“原来如此……”苗小欢道:“可也奇怪了,我师兄经历坎坷,心志尤为坚强,断然不是胆小怯弱之人呀,怎么却会这样?”
李道长沉眉道:“如此说来,可能当中另有什么玄机。只可惜他醒来后,自己却不会记得这件事情,也无从问起了……”
一番畅谈,不知不觉便到了晚饭时间,苗小欢吩咐上了饭菜,大家先填饱肚子要紧。
刚用过饭,就有下人来报,说徐嫂的女儿梅梅不行了,苗小欢前去探望,李道长他们也一起跟去。
此时小女孩呼吸已经极其微弱,李道长仔细询问了孩子发病的经过后,便叫下人把那兔子找出来。
李道长抓住兔子,在它红亮亮的眼睛上拨弄几下,竟取下来一片薄薄的手指尖大小的透明物体。
“原来真是挪尸草!”李道长道。
“挪尸草?”
“挪尸草,都是长在新坟上,它们会在夜里子时开红色花,吸收尸体的毒素,而子时一过花和整棵草都会枯萎死去。它的花可以剥下一层微红的透明薄膜来。
这东西并无气味,但却是靠呼吸传播毒素。其实人闻了本也不要紧,但是如果人吃了‘九香花’的话,那就会引发它的毒素出来。
‘九香花’是一种难得的香料,做糕点菜肴都可以放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南宫月在带给他干娘的点心里应该就放了九香花。”李道长娓娓讲道。
“原来如此。”几人恍悟。
“中了这个毒本人不会察觉吗?”尹天成问。
“这个‘挪尸草’的毒十分的诡异,中了也不会直接要人性命。没有内力的人中了,不多时就会昏睡过去。而内力越深的人发作时间越晚,而且发作前自己毫无察觉。
我想贺女侠中了此毒自己却不知道,在三日后运功时毒发,南宫月悄悄潜入,一刀将其毙命!”李道长分析道。
“可是梅梅……我干娘虽然对下人极好,但对师兄亲手做的糕点极为珍惜,该不会打发给下人的。”苗小欢道。
徐嫂忙道:“苗小姐,不是的,这梅梅……都怪我管教不严,我是看到她偷吃老夫人糕点来的,当时还训斥了她一顿……”
大家终于找到了“病根”所在,尹天成直接用内力帮梅梅把毒素逼出了体外,那小丫头才慢慢转醒过来,直哭着喊饿。徐嫂喜极而泣,对几人更是千恩万谢……
第二天吃过早饭,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苗小欢在她师父书房整理着遗物。这时聂漠北来到门前,在本就大开的门边轻轻扣了两下。苗小欢回身一看,含笑道:“是大哥来了!”
聂漠北牵出些许笑容,只是那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快乐。
“三妹,我呆会就要启程回枼州了。”
苗小欢一愕:“……这么快?大哥不等过了元宵吗?”
“今年要早点回去,我的身份被泄露了出去,虽然家里住得隐秘难以被人发现,但是还是不很放心,况且……”
“我知道的……”不等聂漠北说完,苗小欢接过了话去,她低着头,垂着眼眸,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大哥,我知道,你是应该早些回去的。你去吧!我要整理干娘的遗物,待会儿就不去送你了……”说完转过身去,继续整理起手边的书籍来。
聂漠北看着她的背影,呆立片刻,微张了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听得聂漠北远去的脚步声,苗小欢放下了手上的书,呆呆的看着窗外,美丽的大眼睛里泪珠瞬间滚落出来……
随即,聂漠北便向尹天成和李道长一一辞别。
七日后的夜间,南宫月终于醒了过来。苗小欢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大略给他说了一遍,南宫月听后痛苦不堪,一个人跑到师傅坟前哭了一夜……
处理好了这里的一切,尹天成和苗小欢便欲去往京城丹垟,他们和大哥约好了二月在丹垟城清平居汇合。
李道长和尹天成他们几日相处下来,觉得志同道合十分投契,也便成了莫逆之交,他要去丹垟寻人,三人正好结伴同行。
京城丹垟城录属珮州,处于国内中部,东接霁州,南接枼州。三人计划穿过霁州城,一是因为苗小欢要去楚府一趟,好澄清上次误会,二是李道长想见见楚俊文,以便见识一下九龙琴。
次日三人上路,和南宫月辞别,南宫月也自回天风阁。
一日行到一个小镇上,天已黑尽了,又下起了小雨,街上的门店都关门闭户。三人绕着街道找了一圈,只找到一家客栈,却被官府打着封条。
尹天成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从房顶取开瓦片钻了进去。
好在这里面还很干净,看来是新近才被查封的。
住的地方是有了,可是三人还饿着肚子。尹天成让他们歇着,自己再出去找找能不能买到吃的。
而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丹垟,却又在发生着一件稀异事!
丹阳城郊几十里外的一个小村,此时已在朦胧的夜色中沉睡过去。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一道常人看不见的蓝色幽光从远方飞来,在村庄的上空化成烟雾,将整个村庄笼罩起来。
村里的那些年轻的男人们,此时慢慢进入了梦魇——他们以为仅仅是一个噩梦,却不知道是妖孽正在吸取他们的魂魄。
而丹垟城内那回春院,此时还一如既然的热闹非常。
这回春院是丹垟最有名的青楼,虽然此时正值寒冬时节,但这回春院里却仍是温暖如春。
这里房间设计了空虚墙,在地下室用兽炭在夹层供暖,把每个房间包括走廊也暄得暖烘烘的。
里面莺歌燕舞,觥筹交错,调笑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