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司马懿和徐庶暗地打量对方,不约而同地流露一缕欣赏和惊艳,光是她,她也悄悄地注视那男子,不由地看入了迷。
她从未看过如此英俊帅气的年轻将军。
疑似书中所写: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白袍银铠,手执长枪,威风凛凛——岁月没在脸上留下痕迹,怎么一个帅字了得!
那男子大约三十来岁,一点也不凶神恶煞,教人顿生好感——也是,历来拥有出色相貌之人总比猥琐的要吃香得多。
华云、司马懿和徐庶几乎下意识地断定,同时心想:马超?……
——来人正是马超!
华云心下感慨:不愧是“锦马超”,百闻不如一见。
此时,马超也含笑望了过来。华云一惊,连忙低下头去。那马超也是妙人,只快速地瞥视了她三眼,便把重点放在司马懿和徐庶的身上。
马超目不转睛地看向徐庶,眼里满是兴奋,好似根本没把徐庶当成俘虏,反而毫不吝啬地赞道:“某虽未闻徐先生之大才,却见徐先生好风采——身为文士,却透有一股侠义之气,想来定不是俗人!”
顿了顿,马超关心地询问徐庶,问道:“徐先生的背伤好了么?”
徐庶宠辱不惊,淡淡道:“多谢将军,庶已无碍。”
马超听罢,却摇头道:“徐先生为文士,而文士向来体弱,若在军旅之途受伤,最好及时治疗,以免伤口加重!还请徐先生莫要客气,尽早去找军医看一下罢!”
不待徐庶再次开口,马超转头过去,对身边的护卫们斥道:“干站着做甚?还不替徐先生松绑,快扶徐先生进帐,去请军医过来!”
“等一等!”眼见护卫们领命,松开徐庶等人正待离去,徐庶却轻揉手臂,连忙喊住,“庶乃俘虏,不敢妄求贵医之援,劳请将军缚了庶,免个痛快!”
马超回头,不认同道:“徐先生此言差矣!古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之说,何况今日几名俘虏乎?某知先生为曹公谋士,惜叹未能与先生共谋大事,却也不会因此而迁怒!徐先生之名,某早有耳闻,乃以孝为先——”
马超停了停,转而低声道:“徐先生好计谋,大破曹仁的八门金锁阵、成功设计地夺取樊城!……先生本为刘玄德的军师罢?为何却转辗反侧成了曹公的幕僚?昔日曹公派人模仿先生之母的笔迹诈书骗来先生,不知先生还记得否?”
马超紧紧地盯看徐庶,但见徐庶紧皱锁眉头,惊愕地反问:“何时之事?庶怎却不知?庶起初是投奔玄德公,然而……
然而曹……主公多次派兵围攻玄德公,庶与玄德公他们几番逃……退辙之时,母亲不幸被俘,庶为了保全母亲,自愿前往曹营……”
马超眨巴两眼,更显愕然。
徐庶赧然叹道:“后来,曹……主公原想亲自南下,不料却骤然北上,假若……唉,也罢,往事勿提,几经周转,连庶也未料到呢。”
马超张了张嘴,反应相当古怪:懊恼非恼,表情堪称呆滞。
一时之间,众人也都十分沉默。
半晌,马超干笑了一声,开口道:“徐先生,背伤……还是及早看罢。”
马超一挥手,几名守卫默契地上前,恭敬地邀请徐庶。
眼瞧对方似要拆开他们三人,华云心下一惶,上前一步,大胆地插话:“多谢将军厚爱,只是徐先生的背伤已无大碍。”
马超不得不把注意力挪到华云的身上。
眼瞅华云,马超眯眼,狐疑道:“这位小……小兄弟是……?”
华云面不改色,拱手道:“小子华云,乃是徐先生的侍医。”
司马懿撇嘴,出其不意道:“胡说,明明是在下的侍医!”
华云快速地瞪了一眼司马懿。
马超也瞄向司马懿,眼里划过一道莫名的杀意,却笑道:“方才令明提及他带来的三人里有人唤作司马懿,某还以为听错了,不想就见了真人,当真万幸。”
司马懿奇道:“万幸?”
马超道:“河内名门司马氏,家族兄弟有八人,恰好字字皆带‘达’,对外始称‘司马八达’——司马先生乃八达之一,名士也,乃不万幸?”
司马懿低下头去,低声道:“不敢,不敢……如今在下作了俘虏,恐已惹出不少笑话,焉敢厚颜再称名士耶?怕是性命都难保罢。”
马超一顿,温声道:“司马先生请宽心,某不会作出虐杀俘虏这等恶劣事来。”
——这是马超隐晦的承诺,承诺华云他们的性命不会遭遇危险,听得徐庶若有所思。司马懿也心头一动,疑惑地转看马超,继而面显感激之色。
既然徐庶和司马懿都被点过明了,少不得也要问侯华云——马超转向华云,又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不想已为侍医,想必医术非常高明罢?”
华云客气道:“小子略通医学,医术不及家师的十分之一,不敢妄称‘高明’。”
马超轻笑,随意道:“敢问小医师的师傅是谁?”
“家师姓华,名佗,乃……”
“甚么?你说你的师傅是谁!”哪知马超听得一震,失声地打断华云的话,“华佗?华佗?哪个华佗?”
“家师谯县人,与曹公同乡……”华云轻声地回答——瞧着马超的意思,难不成马超认识华佗么?她静静地望着失态的马超,心底涌现一种奇妙的念头。
马超“咳”了两声,嘿声道:“原来你家师傅与曹公是同乡?看来关系不匪呀!想必你家师傅是曹公的侍医罢?既是侍医,医术也高超罢?应是名医罢?只是某怎么没听过你家师傅的传闻呢?”
华云乐道:“将军在西凉,家师在中原,将军自是听不到家师的事迹了。”
“不,其实某……”
马超顿住,一副惊觉失言立马欲言又止的模样。
——难道他曾派人寻找师傅的行踪么?华云好笑地猜想。
“……闲扯这么多,怎也没人提醒!”马超摇了摇头,拍了拍脑袋,作出恭请的手势,礼貌而强硬,“外头风大,军营说话罢!”
——风大么?华云默默地环顾周围风和日丽的景色,不置可否。
守卫们看似拥簇华云、司马懿和徐庶,实则看押他们,警惕在心。华云、司马懿和徐庶定定地瞅见不远处巡逻站岗的西凉精兵,交换彼此的心惊目光,终是决定乖乖地跟在马超的身后。
一路走走绕绕,马超尽量和颜悦色地搭话徐庶,徐庶却谨慎小心,惜字如金。来来回回,徐庶越言越少,少得竟不超过四个字。马超抿嘴,稍显不快,不再谈问。
行至百步,快到主营,便见主营的周边异样热闹:一群士兵围成半圈儿,或是敲锣打鼓,或是大声喝彩,一名纤细的身影穿梭其中,热情地跳舞。
很明显,跳舞的人应当是女子。
然而,那身影穿铠戴盔,既无长袖裙摆,也无钗银装饰。
那身影的装扮和普通士兵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在于远看就能看出那是女子所舞。
那姿势算不得柔美:柔弱的胳臂用力地挥动,苗条的躯体配合地跳跃,不带一丝女气——
可即便是不懂舞蹈的她,仍旧微张嘴巴,看得目不转睛,被灵动的舞姿所吸引。
那身影率先察觉马超等人,轻巧地停下,快步上前,下拜道:“将军。”
那群士兵扭头,一见马超,起哄地嚷道:“少将军回来了!少将军回来了!……”
马超咧笑,丝毫没有上位者的自觉,竟和那群士兵们说笑,打成了一片。
看着马超和他们其乐融融的画面,华云觉得脑袋不够用了:古代的军营何时变得如此丰富多彩了?就连曹操,也不敢在即将踏入战场的军队里明目张胆地让女性舞者们大摇大摆罢?马营的对面可是曹营啊!马超竟然……
华云晕晕糊糊,直觉不可思议,司马懿则饶有兴趣地盯着马超和那跳舞的女子看去,而徐庶则厌恶地瞥了瞥犹不自知的马超好几眼。
马超笑闹够了,手指华云,对那女子说:“蝉儿,快把她带下去罢。”
那女子这才转向华云,露出一张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笑容——脸庞不施粉黛,仍有闭月之颜!那女子缓声道:“妾身貂蝉,见过小先生。”
马超笑骂道:“蝉儿,她和你一样,也是女的!”
貂蝉微微一愣,嫣然一笑,说道:“妹妹,且随姐姐过来罢。”
华云吃惊,继而被貂蝉拉走,这一时刻她甚至都忘记了司马懿和徐庶。
——貂蝉?貂蝉?
她只想倒吸一口凉气,还想立即昏过去:貂蝉?貂蝉?是历史上的那个貂蝉么?为什么她是貂蝉?她怎么会在西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了许久,她总算想明白了:西凉与史载不符!所有的改变源于马超——回想罢!联系罢!那马超的种种行为,可不稳妥妥地现代化?
——试问古人能因何而现代化?她终于肯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马超八成也是穿越的,和她是同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