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一见是红袖、阿碧和浩轩,很稳重地施礼道:“原来都还没回去啊?夜深了,就由绿衣送各位主子回去吧。”
说着,眼光凌厉地扫过跟在几人身后的丫头。
如意跟在阿碧身后,刚见阿碧和红袖吵闹,心里便很是不安,这会被绿衣一盯,害怕地低下了头。
红袖身后跟着她的大丫头暖春,心里很明白红袖的性格,又想这里并不是赵府,于是笑道:“姐姐说的是。姑娘我们回去吧。”说着上前一步扶住红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便要离去。
阿碧气结,伸手拦住,却被浩轩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敢劳烦绿衣姐姐,老太太那里现在就你一个得力的,你还是请回吧。碧娘就由我来送。”
阿碧不解地望着他,只见他朗朗的眼眸里带着微笑,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碧心里疑惑,始终没开口叫住红袖,任由红袖走了前面。
绿衣见状,对浩轩默默地施礼,转身回去了。
“你也回去吧。待会自己回去。”浩轩对绪夫人派来送他回去的丫头说道。
等她们都走了后,他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阿碧身上,才默默地牵着阿碧慢慢地跟着红袖离去的路走着。
浩轩的手很温暖、很大,和阿虎那双有力有茧的手不一样。浩轩更像个大哥哥一般呵护。
浩轩一路的沉默让阿碧有些无措,始终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张纸写着什么?”
但是浩轩并没有回答,而是忽然问起:“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阿碧迟疑地回答:“还有一个哥哥,不过在前段时间进莲花山就失踪了。”
“哦。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进了玄府?”浩轩依然拉着她的手不紧不慢走着。
阿碧心里一惊,抬头望着浩轩,有些心虚地想抽出手,但是对方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握紧了她的手,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姓秦吗?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们有个姓秦的亲戚。”
阿碧一下回想起黑虎爷爷去世前喊着“秦家军”,她迷茫了。
浩轩低头看见了阿碧迷茫的眼神,只是笑笑,伸手将阿碧披风上的帽子给她戴好,便没再回答。
“我能看看吗?”阿碧执着地指着浩轩另外一只手里的簪子,见他不回答,于是翘着小嘴不乐道:“那可是我的东西啊。”
浩轩笑了,握紧了金簪,点点阿碧的鼻头,带着商量的语气:“我明天给你。纸条也明天给你好吗?”
“为什么?”阿碧很郁闷,这个小帅哥怎么能就这样就把她的东西拿过去呢?就算是放一晚,偏偏还用很温和而让人无法拒绝的口吻。
“你叫秦碧凝。”浩轩笑了。
阿碧此刻就算再傻,也知道那张纸条上一定写着关于她的东西,这让她更想要过来看看。于是,她假装生气:“你这个哥哥真是的。拿了我家的东西不还给我,连看看也不行?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啊?哈哈!”浩轩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看你真是个小气鬼。我是想帮你把它接好再还给你的。既然这样,你先拿去吧。省得说我小气。”说着,他摊开另一只手,只见金簪好好地放在他手心里。
不过,阿碧更为惊讶地是,他手心里的另外一样东西:那支断成两截的木钗!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捡起来了。
此时,已走进了梅山,看得见不远处水边依然亮着灯的随堂和梅园。
她有些迷惑地望着他。他那刚脱去稚气开始长满俊气的年轻的脸,在灯光下竟然有些恍惚。
风过,传来淡淡的梅花香。浩轩停了下来,把金簪插在阿碧地双髻上,蹲下来扬扬手里木簪和纸条:“这不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遗物吗?所以,你要乖乖地回去睡个好觉。明天,明天我一定还你一个完好的木簪。”
阿碧看见他那双温和的眼在她眼前放大,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很漂亮,比起阿虎的眼更多了暖意。它仿佛在说有我在,别怕。
或许是阿虎经历更多,所以阿虎的眼里更有些冷峻和坚毅。
阿碧摇摇头,她怎么能想那么多?如果浩轩知道她小脑袋里装着这些东西,估计此刻不会那么安然地牵着她的手了。
“别担心,老太太早差人在找你哥哥了。”偏偏浩轩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漫不经心说着。
阿碧停了停,又被他拉着继续走着。
浩轩也没说话,他前段时间回来一趟,阿碧那会还没进府。他便听说了她的事。接着玄老太太就吩咐说帮找阿虎,他的母亲还略有些抱怨。他父亲听了后,倒没说什么,只沉默了好会才吩咐他按照玄老太太的要求去办。
为了阿碧和阿虎,他暗自调动了家里的暗卫,竟然没查到他们的来历。今天一见阿碧,更觉这小小女孩并不简单,甚至他总有感觉她不是个小女孩,特别是阿碧那双虽然明亮却充满各种情感的双眼,那双不该出现在五岁小孩身上的眼。后来他还差点怀疑阿碧学过什么返老还童的功夫。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有一股想保护阿碧的想法。所以他听见红袖欺负她,会毫不犹豫选择了站在阿碧身边。更何况这会,他忽然从簪子里得到重要的消息,一切联想起来,心里便有了答案,自然不会那么快还给阿碧。
但是阿碧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当他好心,心存感激。有帅哥可以帮她呢,她的小脑筋又开始转动了。
说不说?说了还有机会,不说连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她对这里很陌生,怎么来回都不知道的,怎么才能回去呢?
想着,她鼓起勇气,扬起了笑脸:“浩轩哥哥,你明天能带我出去吗?”
浩轩有些诧异地低头望着她:“你想去哪里?”
阿碧拉着他的衣襟:“我想回家,我想看看我的哥哥。没人带我去,老太太也不让我出去。你带我出去吧。我知道你能出去的。就带我去一趟吧。不远的。玄月和喜雪妹妹都去过。我求你了。”说到最后,阿碧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无意中放软了口吻,用了求字。
浩轩蹲下来,自觉应该拒绝阿碧,不料他一看见阿碧那双祈求的双眼,竟然开口说了一个“好”字。
阿碧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高兴地抱着浩轩的脸,在他脸颊边重重地嘣了一口,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太感谢了。真是好哥们!”
浩轩先是一愣,继而有些脸红,但是后来一听阿碧最后那句话,有些哭笑不得。
阿碧望着他那一会白一会红一会发窘的脸,忍不住握了嘴笑起来,伸出一个手指头来:“说好了,不许反悔!否则吃一百个小石头!”
浩轩望着阿碧天真的脸和笑意盈盈的双眸,呆了:阿碧到底多少岁?
阿碧不管那么多,拉着浩轩的手自言自语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变了要吃一百个小石头!”
这个誓发得!浩轩无可奈何点点阿碧的鼻子:“你呀!答应你就是!”话没完,又“哈哈”爽朗地笑起来,笑声传荡在池塘上。
阿碧见他答应了他,满意地跟了他后面,盘算着明天的安排。
浩轩却没放过她的手,依然拉着她笑呵呵地走了前面。如果浩轩知道他从此被阿碧吃得死死的,那就不会跟她什么拉钩上吊了。
“对了。我和玄月住梅园里。”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随堂门口。浩轩又吩咐一阵,立刻离去。
一直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的如意此刻终于长吁一声,拉着阿碧快步走回自己屋里,左右看看关了窗户。
阿碧不解地望着她。
如意又重重地叹口气,不解道:“今天大少爷好奇怪!”一看阿碧不明白,解释道:“虽大少爷对谁都笑笑地,但是他从来不会如此,更没见他做过离谱的事情。”说着,如意手学着浩轩比划着。
阿碧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个大少爷很稳重啊,连丫头的手都不会碰一下。
“可是,我们是丫头嘛!你好歹是表小姐。也是不同的。”如意忽然又好像想明白了一般,自言自语起来。
阿碧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原来如意暗恋着大少爷。当初她还以为是玄月呢。
如意被阿碧一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一想阿碧那么小,哪里懂,赶快出去给阿碧取热水来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