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景烁肯定了她的猜测:“不仅是他的脸,他还毁了你们母亲的画像。”
紧紧攥住手心,叶婉兮垂下眼眸,一颗心像是浸泡在水中的海绵,虽然撑得很满,却也难受无比。
的确,只要周衍脸上再看不到她的影子,周周的画像也不再留存于世,便不会再有人知道她身上带着金人的血脉,毕竟最直接的证据没了,即便格烈想生事端,也拿不出证据来指控……可周周的画像,她还没有见过呢!
而且,为了她毁掉自己的脸,值得吗?
“兮兮,这件事他本不让我告诉你,但这是他为我们做出的牺牲,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当然,我也会铭记于心,将来必定会回报他……但是,”朱景烁突然加重语气,抱着她的手也愈发用力:“你不要犹豫,不要反悔,不要放弃我们的将来,可好?”
叶婉兮点头。
既然周衍已默不作声地做出牺牲,她领他这份情。
“兮兮,你必须记住,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我不会放开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所以,你自己到我身边来,别逼我,我不想伤害你。”朱景烁低声在她耳边说着,声音像是从黑暗中渗透出来,不仅含着种异样的执拗,还令人毛骨悚然。
叶婉兮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抬起眼,可眼前只有黑暗,看不到他的神情。梦境里,周周说曾经想砍断叶正凌的手脚,从而把他绑在身边,再不能离开的话语浮现在脑海,她蓦然不寒而栗。
“听说你昨晚失眠,很晚才入睡,现在时辰还早,你继续睡会儿。”朱景烁继续抚摸着她的背脊,声音温柔如春风,刚才那一瞬间从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毁灭感,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叶婉兮理亏,没有往下深究,轻轻推开他:“那你去忙吧,我继续睡。”
声落,她自己掀开被褥,重新躺下。
“不急,我等你睡着。”朱景烁固执地握住她的手。
叶婉兮本不想再睡,毕竟事情一堆一堆乱成团,她还没有来得及理清,可他一副要守着她入睡的模样,她也不好执着地赶人,便阖上眼睛,假装沉睡。
可不知是从他手心里传过来的温度太过舒服,还是她真的困倦,不知不觉间,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朱景烁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探身亲了一口,这才滚动着轮椅离开。
朱雀就等在门口,听到竭力放轻了的轱辘声,立刻推开房门,并扶着轮椅出来,说道:“主子,侯爷在前院的书房。”
朱景烁点头,正想说那我们过去,眼角余光忽地瞥到在不远处的紫薇花树下,正站着四个盛装打扮,容貌艳丽的年轻姑娘,见他看过去,一个个都羞红了脸,有大胆者甚至直接抛了个媚眼过来,勾引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沉下脸问朱雀:“那是谁?”
朱雀抬眸一看,简直吓得双腿发软,想都不想地遮掩道:“是三娘身边的婢女。”贵妃娘娘把这四人送给三娘时,连卖身契也一并送了过来,她们自然就是三娘的婢女!
以三娘的性情,身边岂能有这般轻浮且不知羞耻的婢女?朱景烁心中已有答案,声音愈发冰凉:“你自己说实话,还是我去问红菱?”
朱雀立刻焉了:“她们是昨日贵妃娘娘赏赐过来的,准备做您的暖床婢女。”
不等他说话,她继续哀嚎,语气可怜兮兮:“主子,可不是我要瞒着您,是贵妃娘娘不让说啊!我也不想夹在你们母子中间左右为难,是贵妃娘娘逼迫我,我真的不想啊!”
“呵。”朱景烁冷哼一声,言简意赅地命令:“你送来的人,你送走。”
不是她送来的人啊喂!她昨天不就是顺便过来了解下情况而已!主子你是知道的啊!可朱雀不敢解释,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继续扮可怜:“主子,贵妃娘娘会撕了我的!”
“送不走,我撕掉你。”
欺压下属啊!没人性啊!朱雀心中愤然怒吼,面上却恭恭敬敬地回道:“送送送,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把她们送走!”
“宋国公府那边有消息传出来吗?”朱景烁继续问道。
这话里绝对有坑,朱雀不想跳,心中的警惕提升到极限:“主子,这事您去问青龙,或者玄武吧!”
朱景烁面无表情地转眸看她:“你去调查,若有消息放出来,你帮着散播下,若没有动静,就推她们一把。”
闻言,朱雀差点想给他跪下了。主子,您这样主动抹黑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真的好吗?
还有,贵妃娘娘如果知道她不仅坏了她的事,还在宋国公府身后推波助澜诋毁她儿子,就算知道是他的授意,她也会死得很惨啊!
想了想,她还是抗争道:“主子,您何必自毁名声?”
朱景烁沉默会儿,眼神变得柔软:“兮兮似乎想要唯一,我没办法给她承诺,只能尽力为她减少些碍眼的存在。”
好吧,善妒的锅,她替三娘背了!认命地长叹口气,朱雀轻声嘀咕:“既然这样,您就该把您悄悄替她做的事情告诉她!”
知道与不知道有何区别?总归,她就是他的!朱景烁不再说话,推动着轮椅前往前院的书房,朱雀则哭丧着脸去解决那四个不要脸的麻烦精。
书房中,叶正凌早备好茶水等物,见朱景烁前来,脸色自然而然地沉了下来,出声便是责问:“你把书香苑当成自己的宫殿,想去便能去?”
“我有遣玄武过来请示,莫非他偷懒没来?”朱景烁故作惊讶,然后信誓旦旦地道:“侯爷请放心,回头我必然责罚这个惫懒的蠢货。”
屋外,莫名其妙就躺了一枪的玄武立刻撇嘴。主子明明是知道镇远侯是个女儿控,必然不会放行才直接前往书香苑,却偏生要拉他出来垫底,这年头的护卫真不好当!
叶正凌当然没有被他哄骗,继续没好气地冷笑:“即便有圣旨在,这男未婚女未嫁,必须避嫌……这是常识,你不懂?”
朱景烁四两拨千斤:“侯爷,这等小事不足挂齿,我这次前来,乃是想邀你出城一趟,不知侯爷可有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