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见她良久没有动弹,红菱语气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六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您放心!”
“嗯。”语气敷衍的答应一声,叶婉兮竭力定下神,并压住纷乱的思绪,开始思考起来。
既然朱景烁在受伤前便已提醒她不要担忧,那么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会遇刺,可他明明知道,却没有避开……要么是避不开,要么是他故意受伤。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他这次前往清风观,可带了不少护卫,那么他是故意受伤的罢?是为了替她报仇?还是另有筹谋?
完全猜不透他的打算,叶婉兮心想她必须得入宫去见他一面,一则确定下他的伤势,二则弄清楚他的谋划……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别说入宫,就是靠近宫墙都会被驱赶,或许她该回去求助叶正凌?
拿定主意,她便准备离开茶楼回家,可脚下发软,她步伐不稳,差点儿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
红菱自然使出吃奶的力气搀扶她,可前面也有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
“大、大公子?”
耳边有红菱吃惊的声音响起,叶婉兮毫不犹豫地甩手,可叶玄风色心不改,竟在她手背上轻摸了一下。
刹那间,叶婉兮便觉得身上起了无数鸡皮疙瘩,来不及恶心,她抬手,毫不犹豫地一拳伸出,快很准地揍在叶玄风的脸上。
叶玄风吃痛地捂住脸,当即勃然大怒,同样抬手向她扇过来。
叶婉兮的眼睛看不见,但耳朵没有聋,她推开红菱,然后抓住叶玄风挥过来的胳膊,再顺势而上,五指如爪,用力地掐住他的喉咙,再压低声音冷声喝问:“长兄,你可是要在这茶楼之中上演兄妹相残的戏码?嗯?”
喉咙被死死掐住,叶玄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脸色发青,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拼命用眼神向身侧的小厮求救。
小厮急忙求饶,叶婉兮却不搭理,只冷着声音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再惹我,否则我不会再顾念血脉亲情,定取你性命!”
说罢,她松开手,并退后一步,红菱立刻过来搀扶住她往外走。
叶玄风大抵恼得很,却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
回到镇远侯府,叶婉兮立刻打听起叶正凌的下落,得知他此时身在正院,她立刻前往求见。
丫鬟进去通禀,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的叶玄风直接就冲了进去。
叶婉兮狠狠皱起眉头,估摸他会趁着柳氏在场告她的状,心里着实窝火。可笑堂堂镇远侯府的嫡长子,一无所成则罢,吃了亏却不敢自己找回场子,只会像个无知孩童般向父母告状?
她刚才就不该放过他,应该把他扔到护城河里去淹死,免得镇远侯府积世累积的英勇名声悉数毁在他手上!
丫鬟很快出来:“三小姐,您进去吧!”
叶婉兮收起心底那些咬牙切齿,刚进入正院,便听到柳氏肃声问她:“三娘,风哥儿说你唆使林五公子欺辱他,可有此事?”
看来叶玄风不仅恶人先告状,还颠倒了是非黑白!叶婉兮抿了抿唇,眉眼间浮现几分厌恶,正要说话,却听到叶正凌温声道:“风哥儿的一面之词并不可信,兮兮,你说说看,今日发生了何事?”
他的潜台词差不多就是你说,我只相信你……叶婉兮心中温暖,便把今日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叶玄风对她有过分举动,而她曾掐住他喉咙威胁他的事情。
“你跟林五私相授受,狼狈为奸,我若早知道你们私交甚笃,哪里敢带你去找他?”叶玄风冷笑着,见她有所隐瞒,并未全部实话实说,知她心中有所忌惮,便愈发愤然地说道:“父亲,母亲,她心思恶毒,不守妇道,你们可得好好地严惩她!”
叶婉兮抿住嘴唇,只觉得他恶心,正觉烦闷,却忽然听得叶正凌带着怒意的厉喝声。
“你闭嘴!你昨日因何跟林家的公子打起来,兮兮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今日你擅自带兮兮出府,再次惹下事端则罢,竟还敢诋毁她名声?这是身为侯府嫡长子的你应当做的事情吗?”
叶玄风的眼神游移起来,却是哑口无言,完全无法辩驳。
叶正凌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一时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心灰意冷,兀自嗤笑一声,寒声道:“回京不过数日,你已惹下无数麻烦,若仍不知悔改,继续恣意行事,倒不如即刻回去辽东,再也不要回来!”
“父亲!我不想回去!”叶玄风悚然一惊,立刻用求助地眼神看向柳氏。
心心念念了数年的儿子刚刚回来就要走,柳氏哪里还沉得住气,她不敢对着叶正凌发作,便怒声对着叶婉兮道:“即便是风哥儿想要出府,可三娘,你不拦着他则罢,怎还陪着他去外边胡闹?假如这件事情风哥儿有错,你也难辞其咎!”
叶婉兮没有辩驳。
她今日出府,本是存着寻个机会教训教训叶玄风的心思,可后来知道朱景烁出事,她急着回来,也就懒得再搭理他……故严格说起来,她确实可以在最开始便拒绝他。
叶正凌立刻出声维护叶婉兮:“梁子是他自己结下,出府和解也是由他提出,跟兮兮有什么关系?慈母多败儿,你若纵容继续他,他迟早会惹下大祸!”
柳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声音越发尖利:“侯爷,风哥儿可是你唯一的子嗣,你不关心他,不替他撑腰则罢,怎还如此轻看作践他?”
叶正凌再度冷笑:“他有值得我高看一眼的地方吗?”
言罢,他完全不去搭理已气得满脸通红的柳氏,站起身来:“兮兮,你可是有事寻我?走罢,我们去书房说话。”
朱景烁的事情更为重要,叶婉兮自然不会再逗留,父女俩一前一后地离开。
柳氏攥紧手心,指甲深深掐入皮肤之中,痛楚令她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愤怨的眼神落在叶婉兮逐渐远去的背影上,只恨不能在她身上烧出两个大窟窿。
明明只是个庶出的贱人,到底凭什么被看重,被厚待?她怎么能允许她爬到她的儿女头上去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