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朱雀拧起眉头问。
“娘娘跟殿下正等着她用晚膳呢,这可是谁都不曾享受过的殊荣,那个叫红菱的小丫鬟已经端着药过去了,你们的动作快点!”
钟嬷嬷语气不耐地督促着,宫女们凑上来替她有条不紊的梳洗,很快就打理妥当。
尽管并不想前去陪他们母子用什么晚膳,但显然叶婉兮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被簇拥着往前走。身份不同带来的压迫感涌上心头,她越发烦闷。
心情不虞,神情自然微冷,被钟嬷嬷看见,又开始絮絮叨叨:“叶三小姐,你的身份不高,得时时刻刻的微笑着,脑袋放低些,弯起嘴角,神情再卑微点儿。”
叶婉兮很干脆地无视她。
众目睽睽之下,钟嬷嬷觉得面子挂不住,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玉做的戒尺,狠然抽向叶婉兮的肩膀。
当然她没有成功,朱雀抬手制止了她。“钟嬷嬷,娘娘给了你打人的权利?”
钟嬷嬷一愣,随即哼笑:“娘娘命我来教她规矩,她学不好,自然要受教训。”
理是这个理,但学不好规矩要受教训的那些人是普通宫女,叶婉兮的身份自然不同……朱雀气得磨牙,正要辩驳,叶婉兮抢先出声:“朱雀,钟嬷嬷是殿下的什么人?”
“她是殿下的奶嬷嬷。”
奶嬷嬷,便是奶娘。朱景烁喝过她的奶,她看着朱景烁长大,所以有底气嚣张。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叶婉兮弯起眉眼微笑:“虽是奶娘,却一样是奴婢!朱雀,如果我是殿下的正妃,她还敢训斥我吗?”
朱雀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实上她刚才确确实实地在想着三娘的身份不同,钟嬷嬷不能对她动手……可如果三娘的身份是正妃,她哪里还需要操心这些事情?借钟嬷嬷十个狗胆,她都不敢在三娘面前放肆!
她沉默着,钟嬷嬷却气得不轻,狠狠抽回朱雀手中的戒尺,冲着叶婉兮尖声厉喝道:“你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庶女,想做王妃?下辈子吧!”
吼完仍觉不解气,又道:“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好心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暖床的贱妾,将来生个一儿半女,比痴心妄想可强多了!”
她这几句话说得极为难听,身为当事人的叶婉兮面不改色,朱雀却气得脸色铁青,想也不想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钟嬷嬷的半张脸登时红肿,她怒瞪朱雀,却知道朱雀身怀武功,她不敢还手,便转身边哀嚎着边扑向瑾贵妃母子所在的宫殿。
“娘娘,殿下,老奴被欺负了,求你们替老奴做主啊!”
“真是晦气。”朱雀沉着脸,恶狠狠地唾弃道:“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可惜娘娘器重她,我又始终没寻到由头收拾她,这次定然要叫她脱层皮!”
“我以为你会直接剥掉她一层皮。”叶婉兮似笑非笑地道。
朱雀无奈:“娘娘说钟嬷嬷是一条吠得厉害,却忠心耿耿的恶狗,即便不讨人喜,却有存在的价值。”
瑾贵妃将钟嬷嬷当成一条恶狗养,倒没什么稀奇,可惜的是这条恶狗恃宠而骄,已经敌我不分了。或许,也已不再忠心耿耿?
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叶婉兮由宫女锦鲤搀扶着,继续前行。
“三娘,前面有门槛。”朱雀轻轻地提醒着,她便知道到了,轻轻抬脚,瞬间感觉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身上,一道炙热,一道冷冽。
锦鲤松开了手,她没有去分辨谁是谁,而是凭感觉直行几步,然后盈盈施了一礼。
“笑容虚伪,俯身的幅度太小,神情不够卑微,完全不合规矩!”钟嬷嬷冷声说道。
见瑾贵妃没有辩驳自己的话,钟嬷嬷正要得意,却听得少年声音清冷地说道:“我的人,轮不到你来教训。”
钟嬷嬷神情一僵,抿住嘴唇不敢再出声。
“过来用膳吧。”瑾贵妃淡声道。
叶婉兮微微侧眸,浅笑着往钟嬷嬷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娘娘,这不合规矩,臣女只是庶女出身,身份卑贱,将来也只是个暖床的贱妾,没资格跟您以及殿下同席而坐。”
抓着机会就搬弄是非的贱人!钟嬷嬷恶狠狠地在心中咒骂着,却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地侧眸,却见朱景烁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阴沉眼神死盯着自己,像是要把她活生生地撕扯成碎肉般,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嘴唇也哆嗦起来。
“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便不要不识抬举。”瑾贵妃的声音很淡,却已然有了不悦的意味在里边。“过来用膳!”
身份的压制让她无从反抗,按理她应该顺从的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心中憋屈难言,到底意难平,叶婉兮攥紧了手指,却忽地听到“啪”的一声轻响。
“母妃,我不饿,便不陪您用膳了,儿臣告退。”
“咯吱咯吱”的轮椅声响起,叶婉兮正怔愣,忽地有人拽了她一把:“跟我走。”
留下来任瑾贵妃宰割,还是跟朱景烁离开,叶婉兮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幸好她刚转了个身,便有人前来搀扶,免了她看不到路不幸摔跤的尴尬。
她扭头冲身边的红菱笑了笑。
身后,瑾贵妃诡异的没有阻拦。
离了宫殿,气氛反而沉闷安静,只有轮椅前行的声音响在耳边。饶是眼睛看不见,但叶婉兮的方向感还不错,故察觉到这会儿前行的方向跟来时不一样。
心中诧异,她暗暗掐了掐红菱的手。
红菱明白她意思,便压着声音回道:“奴婢觉得这是前往东殿的路。”
东殿,便是朱景烁在咸福宫里的地盘。叶婉兮停住脚步:“殿下,时辰不早,若没有其他事情,请允我回去休息。”
她的语气生疏而客套。
轮椅声骤停,朱景烁端坐在轮椅之中,没有回头,但声音强势霸道不容置喙:“现下你只有两个选择,主动跟我走,抑或是我来扛着你走。”
猛地有人抬手捅了捅她的腰,叶婉兮知道是朱雀在暗中提醒她不要使小性儿,抿了抿唇,她妥协了。
然到了东殿,所有人,包括搀扶着她的红菱都悄无声息地退开,虽然看不到周遭的光景,但叶婉兮能感觉到只是顷刻之间,周围便只剩下她跟朱景烁。
气氛沉闷安静,叶婉兮清楚的听到朱景烁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有点急促,也有些愤怒?好困,从假期到上班,很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