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静谧了很久,直到不知道是谁猛地拍了下自己的,接着大声喊道“他娘的,我们什么时候都变成一群胆小鬼、窝囊废了?不就是出面施个粥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再说我们什么时候怕过事啊?何况这上头若当真要怪罪下来,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凭我们跟于三他们的关系,难道还能逃脱过责罚吗?反正要都要挨骂受罚,倒不如先痛痛快快地干一场大事!”
说罢,他昂首挺胸,满脸豪气地走了出去。
“对,怕什么啊,我们平日里惹事生非的时候还少吗?我们只管做想做的事情,至于以后的麻烦,让老头子们扛着去!”
“是啊,让老头们烦去,反正我们只负责兴风作浪便行!更何况这施粥赈灾是善事啊,我们救人难不成还错了吗?”
“说的对,走,我们去施粥赈灾!”
群情愤慨中,十余个公子哥儿纷纷走出雅间,然后策马驶向城外的十里亭。
于三倒是不知道他的举动会引发出众人心里的正义感,他只是满心愤怒,满心担忧,既害怕叶婉兮势单力薄被敦亲王千刀万剐,又担心她弱质芊芊被那些流民们欺辱,于是扬着马鞭不要命般冲往城外。
出城本来是不用受到盘查的,但于三策马的速度委实太快,守城的兵士们不得不摆开木制的路拦,以逼于三停下。
但于三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见城门未完全关闭,他无视兵士们的喝阻,策马一跃,便跳过了路拦,然后不躲不避地直奔城门。
兵士们本想站到路中间阻拦,但见他满脸撞死一个算一个的凶狠神情,于是纷纷避让了开。
于三顺利地出了城。
紧赶慢赶地跟在后头的言久见兵士们似乎想上马追击自家公子,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并大声喊道“我们是太傅府的人,让我们出城。”
虽然于家老爷子已经致仕,但赏赐下来太傅府并未收回,门口那块御赐的,写着“太傅府”的匾额也没有收回,故言久自称是太傅府的人,并没有过错。
兵士验了令牌,便挪开路拦,放了言久出城。心中却不免暗啐,这些个浪荡子,形骸,迟早都得摔死!
念头未消,却又有快马疾驰而来。
兵部尚书府的谢七公子!
辅国将军府的林五公子!
……
咦,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些世家公子哥相继出了城?
虽然兵士们很想拦住某个公子哥来问问发生了何事,但是以他们的身份,压根就不敢阻拦啊!
当然,不敢阻拦,却可以通风报信,于是城门处又有数只信鸽飞向城内。
于三不顾寒风拂面,一路狂奔,终于抵达了十里亭。
拜面前那排的还算整齐的队伍所赐,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叶婉兮。
她正在施粥,纤弱的手腕拿着极大的铁勺,舀粥,倾入瓷碗,动作很是流畅。依然是让他一见便再难以忘怀的倾城之姿,凛冽的冷风拂动她的裙摆,她尚没有完全长开的身体显得瘦弱无力,像是会被吹走一般,瞧起来娇柔又可怜。
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的闺阁小姐,何苦来趟浑水受罪?看着她,于三的心猛然一疼,他利落地翻马,大步跑上前,伸出手去,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
而正站在土灶边亲自施粥的叶婉兮直到于三已来到眼前,才堪堪看到他,见他对自己伸出手来,她本想避开,只奈何他的动作很快,而她的身体虽恢复了一些力气,却始终还虚着,于是她没能躲开,左手手腕被他抓了个正着,一股难言的刺痛袭入脑海,她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见她脸色发白,少有血色,于三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松开手,却看到她的手腕处绑着纱布,他心疼的同时又满是愧疚,于是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受伤了。”
悄悄摆手示意清华道长不用过来帮忙,叶婉兮把铁勺递给端着瓷碗接粥的红菱,示意她继续施粥,然后退开几步,看着于三敛眉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看见于三,她心里是很意外的,尤其他满脸风尘仆仆,发丝也凌乱不已,就像是策马而来般,这她更觉不解。
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难道是她该来的地方吗?于三的心中燃起怒火,他瞪着眼睛看她,又生气又心疼地说道“你呢?你又在这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血光之灾?还有,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受的伤?”
“我在施粥赈灾。”见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一副想要管自己闲事的样子,叶婉兮挑挑眉头回道。
至于最后两个问题,她直接无视了。
于三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打量着她。
他记得刚才施粥时的她虽脸带病色,但眉眼弯弯,嘴角含笑,神情中亦带着欢愉。而此时她站在他面前,却显得疏离而不悦,像是不愿意跟他说话一般。于三的心闷闷地疼起来,语气也弱了下来“你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吗?”
叶婉兮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观她神情,于三明白她其实什么都清楚,心中依然愤怒,却无处可,她不愿意他管她的事情,但他不得不管:“难道你不怕死吗?”
“怕死,就不会死吗?”叶婉兮反问道。
她怎么这么喜欢诡辩?于三攥紧手心:“你可以躲避死亡,你只是个姑娘家,出来抛头露面,于你名声有损!”
声落,他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死,现在便跟我回城去吧!我带你回城!”
他的语气里,竟有着不容错辨的关心之意。叶婉兮怔怔地看着于三,心中不解,但面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心中对他积蓄已久的不满也渐渐消散。
“你放心,我不会死!”
她的语气很是笃定,不远处正扮作大饼脸的清华道长听到这个回答,眼中浮现出笑意,然后继续看病开药。
敦亲王跟大皇子殿下联手要这些流民们死,坏他们的好事的人,怎么可能有好下场?于三攥紧手心,片刻后松开,却又很快地握紧“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能在跟他们正面对抗后全身而退吗?”没人跟我互动,好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