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令朱雀颇是愤懑,她俯身从身下的石凳里摸出个朱漆描金锦盒,并颇是无奈地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吧?”
甩她个不要跟我耍小心思的眼神,叶婉兮道:“我想用它们来帮助你的主子收集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如何收集?快跟我详细说说?”朱雀顿时来了兴致。
叶婉兮努努嘴,指向身后,上次见过的那个胖乎乎的掌柜走过来,对她道:“您的丫鬟出来了。”
“那我先走了。”将记载着方子的纸筏收入怀中,叶婉兮抱着锦盒转身,却没有立刻离开:“帮我告诉六殿下,冬天已至,凤丝果即将成熟。”
说罢,她迈步离去。
冬雪及红菱都已等候在外边,见叶婉兮出来,齐齐松了口气。
知道她们是在担心着自己,叶婉兮冲她们笑笑,道:“走吧,我们也去买些布匹。”
此时的东盛绸缎庄里竟乱作了一团。
叶婉兮眼力好,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向热闹的正中央,只见柳兰锦正跟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抢夺着一批绸缎,两人各执绸布的一端,哪怕面红耳赤也不肯松手。
其他人则在旁边不停地劝说着,场面可谓是乱七八糟。
“刚刚大小姐提到您,奴婢担心她发现您不在,所以便急急把您寻了回来。”冬雪道。
“无妨。”反正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眼见她们争夺的起劲,叶婉兮也不去凑这热闹,挥手招来个掌柜,道:“我想买些布料,你推荐些给我吧。”
掌柜眼神一亮,领叶婉兮走到垂挂着颜色缤纷绸缎的墙边,神情殷切地道:“您喜欢什么颜色?想做什么样的衣裳?”
做什么样的衣裳?看着面前宛似彩虹般鲜艳的布料,叶婉兮有些犯难。
前世在镇远侯府里时,她谨小慎微,根本就不敢考虑要如何的打扮,后来进入弑天阁做了杀手,她只考虑要怎样才能更好的掩藏住杀气,再后来到了朱明宸身边,吃穿用度皆有不可逾越的规矩,更是无须多想……说起来,她好像从未在衣裳上花功夫?
抿了抿唇,她道:“将眼下时兴的料子都拿些给我。”
“好嘞。”掌柜顿时忙碌起来。
叶婉兮便对身后的红菱及冬雪道:“你们也挑选些喜欢的吧,眼看就要过年,算是我提前给你们的赏钱。”
“谢谢小姐!”冬雪红菱齐齐道谢。
“记得帮秋霜也挑一下。”叶婉兮嘱咐道。
“好的!”
两个人应了声,随即满脸兴奋地挑选起来,最终每人选了两匹绸布,很是中规中矩。
叶婉兮扫了一眼,又给她们各挑了一匹蓝色印花棉布,再加两匹红色提花的锦缎及绫罗。
“小姐,使不得!”冬雪急急阻止:“奴婢这样的身份,怎么敢穿绫罗绸缎?”
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婢女自是不能穿绫罗绸缎,叶婉兮知道这点,却执意付钱买了下来。“虽然平时不能穿,但出嫁那日可以,这两匹料子你们先存起来,将来做嫁妆。”
前日出城前往明月庵时,冬雪在提及嫁娶之事时曾满脸向往,她并没有忘记。
冬雪瞬间红了眼眶。
叶婉兮假装没有看见,命掌柜把堆积成小山的布料搬到马车上,待他们下车,她悄悄把装着天山雪莲的锦盒塞入锦缎之中。
绸缎庄里仍旧在吵吵闹闹着,她无心凑热闹,故没有再进去,就这样坐在马车里,边撩起车窗帘子观察路上的行人,边等着柳兰锦等人撕逼归来。
此时正是一天里最为热闹的时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在少数,时常响起稚童清脆欢乐的笑声。叶婉兮的眼神落在不远处那个摔倒在地上,正捂着脸伤心哭着的孩童身上,然他虽是在哭,眼神却在手指缝隙间瞟来瞟去,显得极其灵动有趣,她禁不住弯起了嘴角。
这无意一笑便像是春风拂过水面,波光潋滟,揽尽颜色。寒风拂过,将她脸上戴着的面纱吹起,露出精致莹润的下巴,这半遮半掩的诱人风情落入不远处某座酒楼里的一位公子哥眼中,他顿时就看痴了。
“于三,你在瞧什么呢?这么入迷?”身旁之人发觉他的异常,立刻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窗外,然后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倏地站起身来,大声地赞叹道:“哇,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生得这般勾魂夺魄,活脱脱的人间啊,我怎从来没有见过她?”
他这番动作,将整个雅座里的人的眼神都吸引过来,然后举座哗然。
“这小娘子,瞧着年岁不大,竟然已有妖媚入骨之姿,假以时日,定了不得啊!”
“是啊是啊,枉我生在花丛长在花丛,也算是尝尽风月之事,而今看着她,竟觉得从前见过的那些女子加起来也没有她的一半颜色。”
“呵,你们这群伪君子,瞧上了直接抢回家就是,你们自持身份不动手,我可去了!”
此人说着,便迫不及待地要走出雅间去,可随着“啪”地一声碎瓷声响起,骤然有一个玉白的酒盏摔碎在此人脚边。
而后有一个淡得像是快要消散的烟雾般的声音响起:“你们仔细看看那马车上的家徽。”
整个雅间里的人似乎对他极为忌惮,他一出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看向马车上的徽记。
“镇远侯府?”有人诧然地说道。
“镇远侯府的大小姐我曾远远见过一次,虽长得不错,但绝对没有此种撩人心弦的风情。”虽然心有忌惮,但仍有人不死心地说道:“说不定她不是镇远侯府家的小姐呢?”
“不不不,据说镇远侯府除嫡出的大小姐外,还有两个庶出的女儿!这一位,想必就是个庶出的女儿吧?”
说着说着,所有人都把目光挪到了主座上那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身上。
白衣男子缓缓饮完手中酒盏里的酒水,这才说道:“镇远侯府世代忠烈,府中男儿无论老少皆镇守在边疆,不死不归……你们之中,可有谁担得起这份大义?”
他边说,眼神边从雅座中所有人的脸上掠过,虽然语气眼神皆没有苛责之意,却有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威严,所有人顿时大气都屏息静气,不敢再造次。今天骑电动车上班的时候摔了一跤,能求几个安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