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胡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昏死过去。却强撑起精神,看着叶婉兮疾言厉色地喝道:“我儿已故,你休要污蔑他!”
“我没有污蔑他!”叶婉兮竭力否认,并言之凿凿地举手发誓:“我对天发誓,如若刚才的话不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当今圣上一心问道,妄想着能修成仙身,长生不老,与天同寿,这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对神灵鬼怪等忌讳得很,轻易不会发誓,一旦发誓便绝对不会有假!
当然叶婉兮是不信这些的!
在场的女眷们本对叶婉兮的话持怀疑不信的态度,此时皆脸色大变,看向胡氏的眼神微妙得很,再不似刚才的敬畏讨好。
“你闭嘴!”在诡异的静默之中,忽地传来一声娇叱,然后从斜侧里猛然冲出个倩影,抬手狠狠甩了叶婉兮一记耳光。
是柳兰锦,胡氏的幺女。
叶婉兮本能够避开,但众目睽睽,她假装没有反应过来,生生受了这一个耳光。
“来人呐!”甩了叶婉兮一记耳光,柳兰锦仍不解气,怒声地对仆妇们吩咐道:“快将这个胡言乱语的骚蹄子丢出柳府去!”
“啪!”的一声,叶婉兮狠然挥手,回了一记耳光回去,并寒声道:“柳小姐,你慎言!我乃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行得正坐得直,言行举止断无差错,请你莫要再用不当的言词羞辱于我!”
不敢置信地瞪眼看叶婉兮会儿,柳兰锦抬手捂住被打得火辣辣痛着的脸,转身扑进胡氏的怀中,“哇哇”地大哭:“母亲,她竟然打我,你快杀掉她,杀掉她!”
儿子被她所害,女儿亦被她欺负,胡氏眼中掠过如毒蛇般怨毒的光芒,转眸看向叶婉兮时,却已收起狠厉的模样,神情痛苦又悲愤:“叶三小姐,你好歹要叫我一声舅娘,即便刚才我府上的丫鬟曾诋毁你,你看在我们沾亲带故,今日又是我儿出殡日的份上,断然不该如此放肆!”
“大夫人说的是,早知道柳家的人会如此轻看我,侮辱我,我便不该前来!”抢在胡氏的前头,叶婉兮颇是愤慨地告辞:“而今闹得这般尴尬,我实在没必要再继续逗留,就此告辞!”
声落,她转身便走。
不管是被陷害诟病,或是被羞辱责打,她始终身姿傲然,宛似一株百折不饶,顽强不屈的水莲。
哪怕置身于混沌污垢之中,她一直都出淤泥而不染!
不管孰是孰非,孰对孰错,她这一身的气度风采,倒折服了在场不少正置身事外看戏的女眷们。
出了灵棚,黄氏讪然地追上来,略心虚地轻声道:“三娘,我们一起回去!”
叶婉兮瞥她一眼,没有回话。
黄氏愈发尴尬:“三娘,刚才我原想帮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帮,毕竟我也不懂得你们之间曾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人性本就凉薄而自私,在情况不明之下,二婶选择明哲保身,我并不惊讶!”叶婉兮语气淡淡地说着,径直走上马车。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并不含丝毫情绪,但听在黄氏耳中,却夹枪带棒,充满嘲讽,她的脸顿时臊红,眼中掠过恼怒。
自己好歹是长辈,既然已经道歉,她不是该顺势说没关系的吗?更何况柳家正是权势滔天时,她跟柳家不对付,难道自己也要一起去针对柳家吗?
心里这般嘀咕着,可转念想到柳氏还好端端的活着,随时都可能回到镇远侯府来,到时候她还需要叶婉兮的帮助,毕竟光凭她可不是柳氏的对手……于是在脸上堆起笑容,跟着走上马车,坐在叶婉兮的对面。
“三娘,你可是在恼我?我知道刚才的情势,我本该替你说些好话,可你也知道二婶嘴笨,虽想帮你但是有心无力啊!不过你放心,我是坚定不移地相信你的,你的性情含歉意:“祖母,我又惹事了。”
声落,便把在柳府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三娘,你太鲁莽!哪怕柳家的九少爷当真说过大逆不道的话,你此番当众说出来,却是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如果将来有人要追究这件事情,首先便会审问你,你可知道?”
她当然知道!可当时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再加上除掉弑天阁后,柳府便是朱景烁的最大威胁,他们迟早都得除掉它,故当机会摆在眼前时,她又怎能放弃?只要利大于弊就好!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于是懵懵懂懂地抬起头,讶然道:“那,难道他们不追究柳家的过失吗?”
老夫人表情肃穆地看着她,幽幽说道:“单凭你一己之力就想摧毁整个柳家,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柳安平已死,光凭一些空穴来风的话语,怎么可能撼动有柳浩魏在的柳家?即便要查办,也将是雷声大雨点小。”
顿了顿,老夫人继续道:“我说你鲁莽,是因为你把自己同整个柳家摆在了一起,你们孰重孰轻,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她一个人自然不可能扳倒柳家,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至少从现在开始,柳家将不再是无懈可击的清流之家……心中想着,面上叶婉兮却不敢含糊,“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祖母,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在单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