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生的怂恿下,我忐忑不安地掀开棺盖。
棺材里,爷爷面带着微笑,就像他平时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闭目养神一样,气定自如。
看到爷爷的遗容,我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林哥,快点找啊,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见我红了眼睛,花生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我赶紧擦了擦眼泪,把爷爷的头颅微微搬起来,果然发现枕头底下有本书。
这是一本有些发霉的古书,外表粗糙,纸张发黄,封面用繁体篆书写着《驭鬼术》三个字。
我没想到,书刚拿出来,爷爷的遗体就开始快速腐烂,空气里飘着一股腐肉的恶臭味道。
闻见这股气味,外面的狸猫扑得更凶了,将阿黄咬得血流如注。
我赶紧合上棺盖,把书递给花生,说:“只有这本书,你看看有什么玄机?”
花生随便翻了几页,摇了摇头,气得往后一扔,骂道,“纸张这么差,一看就是无良奸商生产的盗版书,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我无奈摇了摇头。
虽然《驭鬼术》被花生一口断定为“盗版书”,但它毕竟是爷爷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于是我赶紧捡了起来。
书的扉页写着“楚江王”,不仅如此,书中内容也与楚江王在大牢里教我的大同小异。
只是这本书里不仅有文字,更辅有插图!
比如一道符的画法,往左收尾是定身符,但往右收尾,可能就会成为一张废纸,甚至是变成作用完全相反的一道符。
这些细微的差异,正是我以前最困惑我的地方!
爷爷说,这本书是他的一位老朋友让他捎给我的,难道……那个人竟是楚江王?
当时时间紧迫,我也没有心思细想。
我粗略把书翻了一遍,企图找到对付狸猫的办法,别说,还真有那么一张,讲的正是怎样对付狸猫!
原来狸猫喜食腐尸,容易被鬼魂所控制,从而成为鬼魂攻击人类的马前卒。
狸猫身怀怨气,且行动敏捷,如果硬拼,难免会有死伤,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画一道伪装符,如此方可将其吓跑!
所谓伪装符,其实就是在符纸上画出狸猫的克星,然后施以咒语,将符激活。
我也不知这办法有没有效,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他一试了!
于是我把符咒又熟悉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对花生道:“你有没有黄纸和毛笔,我要画点东西!”
花生气得破口大骂道:“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写生?”
我也急了:“你他妈瞎吼什么,这书上有对付狸猫的办法,我想试一试!”
花生自然不信我会画符,更不信那“盗版书”上会有什么对付狸猫的办法,但见我眼都急红了,还是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乖乖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墨。
猫最怕狗,所以我首先在黄纸上画了条狗。
符纸上的图画,其实不用多么逼真,只要有个差不多的样子就行,主要是神似!
画完大狗,我按照书中所述,在纸上写下一串连我自己也不认识的奇怪符号,最后用拇指和中指捏住黄纸一角,嘴里念道:“天地自然,万物有源,今使玄虚,变化万千,急急如律令!”
说来也是神奇,咒语刚念完,手里张符纸竟脱手飞了出去。
伴随着一阵罡风,符纸变成了一只大狗,足有两米来高,蹲守在灵堂门口。
虽然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但那狗叫声却是清晰无比,“汪”的一声大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流着哈喇子。
顿时,猫群就乱了套,一个个蜷缩着身子,再也不敢前进。
闷哼半晌,大狗猛地往前一扑,冲进了猫群中!
群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就四散逃窜了!
还好群猫被吓跑了,如果它们再僵持一会儿,大狗就会被雨水淋湿,现出原形。
我心里一阵窃喜,可还没来及庆祝,忽听阿黄“嗷”的一声惨叫,终于撑不住,倒在了血泊中……
阿黄在我家十几年了,它和爷爷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我还要长!
人都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就像阿黄,活着的时候帮我们看家护院,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守护着爷爷的灵堂。
我一阵黯然神伤,想了想,阿黄是为爷爷战斗而死的,或许应该把它和爷爷埋在一起,这样他们主仆一路上也不会那么孤单……
安置好阿黄,雨势渐渐小了起来,东方也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可怕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我和花生都累得瘫在地上,彼此看了一眼,心有灵犀地会心笑了。
这时,花生又想起那本“盗版书”,把书捧在手心,仔细看了半天,一脸认真道:“嗯,书应该是本好书,不过我要是识字就更好了!”
靠,弄半天这小子连字都不认识!
“林哥,这书太邪性,你抓紧看完就烧了,否则今晚肯定还会招惹脏东西上门!”花生装作很懂的样子,说完又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我熬了些粥,自己喝了一碗,又给花生盛了一碗,这才有时间好好钻研这本《驭鬼术》。
驭鬼之术,夺天地造化,吸日月精气,修炼此术者,必遭天地日月谴责,或终身与鬼魂相伴!非不得已,万不可轻易修炼此术,切记切记!
书的首页写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有些懵懂,但无非是让人谨慎修炼,否则可能引火烧身之类。
我没有理会,继续往下翻。
接下来是全书的总纲:人为阳,鬼为阴,自古阴阳交错,终究邪不胜正;是故虽有驭鬼之术,须心怀浩然正气,心术正,则鬼魂散,心术不正,则鬼魂侵扰。
这句话也不难理解,无非是劝告人们,学了驭鬼术后要一心向善,否则可能反噬其身。
接下来,我就看得快多了,毕竟楚江王曾经教过我一遍,这次只是复习加演习而已。
不知不觉,一本书已翻了大半,猛然抬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这个时间,村民们大都睡了,按说不会有人来悼念。
但偏偏就在此时,外面来了一个身穿戏服的女子。
女子扮作京剧里的小生模样,隔着灵堂老远,对棺材微微欠身,然后就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那声音飘飘忽忽,捉摸不定,似是远在天边,又似近在咫尺。
看见美女,花生眼都直了,拍了我一下说:“林哥,想不到老爷子生前也是一位风流人物啊,还有这么一段忘年之恋!”
“去你的!”
我悄悄摘下两片柳叶,擦了擦眼一看,只见外面哪里有什么美女,竟是一个红粉骷髅在唱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