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光着膀子的夏天和东星邪说了很多属于他们的故事,有欢笑也有泪水、有收获也有不舍、有胜利也有不甘……
“晋西,瞎子,红魔,银狼,福伯……”我在心里默念着他们所说的名词,手轻微的抖动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个身上纹着一副逆天纹身长着一张英俊脸颊的夏天。
之所以说夏天的纹身是逆天,是因为我从没有见过如此鬼斧神工如艺术品一般的纹身。纹身布满了整个身躯,却张弛有度一点也不显得拥挤,后背上一个狰狞的恶魔露出嗜血的牙齿,宛如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
如果他不是夏天,残心可能已经上去索问,这份杰出的艺术品出自谁人之手。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对两人的战斗感到惊叹以外,便是对夏天的纹身充满了羡慕。
醒过来的七爷抹掉了嘴角的口水听着我们的议论声插嘴道:“老子这纹身,也是当年跟天哥一起让李劲这家伙纹的”。
我看着他想起了他胸前的那个小蟑螂,作呕道:“你TM哪有什么纹身啊?”
当然那些东星邪手下的军人看着这个刚才用雷霆手段打败了他们队长的胡渣男人,面对七爷深信不疑。
七爷看着那些期待的人一把脱掉了上衣:“看,我的纹身牛逼不?”所有人看到胸口上面的那个小蟑螂都嗤之以鼻道:“切……”
我看着脱掉衣服,在人群中摆弄的七爷,我手中的烟突然掉在了地上。
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看着他那身上比东星邪还有夏天都要多的伤疤,攥紧了拳头。
我狠狠的咬了咬牙,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无比难受的看着他后背颊骨旁那个异常明显的枪疤。
“嘿嘿,看到了不,这就是当年我叫纹霸李劲帮我纹的,帅吧?”我听着他那底气十足却又略显沙哑的声音,我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我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地上,抬头望了望天,在内心呐喊道:“操你妈的,萧氏……”一拳打在了空中,抹了一把脸。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七爷赤着上身,我只能看见他那个在众多伤疤中并不明显的枪疤,每次看见内心都极其的难受后悔。
“为什么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啊啊啊……”我咬了咬自己的拳头,内心里面五味杂陈。
“没事吧?”旁边一个长着一张国字脸留着一个小平头的军人坐在了我的旁边冲着我说道。
我看了看他那有些青肿的脸颊,发现了他是那个上午跟七爷对打的男子,也就是这群人的队长。
我笑了笑道:“没事”。他点了点头,没有去看我手上那有着牙齿印的拳头。
他顿了会笑着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点了点头:“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他抽着烟继续冲着我笑了笑,嘴角动了动,但什么也没有说。
不善言辞,却又格外在意细节,可能大多的军人都一样。
草地上一辆辆坦克在深秋的寒风吹拂下,依偎在一起,那个下巴留着胡渣,一身伤疤的男人也穿起了衣服。
“兄弟,我要走了”。夏天抽着烟穿好衣服笑着道。
东星邪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挽留道:“有事你招呼,我东星邪一定会第一个站在你的面前!”。
夏天走了过去抱了东星邪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胸口:“走了,你好好的”。
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更多的是一个眼神就懂的默契。
那些青葱年少,那些深埋记忆的韶华时光,早已经融化在彼此的心里。
天空中渐渐静了下来,那一抹抹金黄也已变换了颜色。岁月在更迭,但那些在彼此生命中大笑大闹的人成了永恒。
夕阳黄昏下,一群差不多大的少年,站成了两排。
有些人不用相识太久,也不用经历什么死生大事,只因志趣相投便能相处的非常融洽。
这不是离别,替天也没有离别,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
悍马车上,七爷对着旁边的残心嘻笑道:“七爷帅不?”
残心恶心的看了七爷那眼角残留的眼屎:“太JB丑了。”
七爷一巴掌拍在了残心的脑袋上面,然后转过头嬉笑着问陌殇:“哥帅不帅?”
陌殇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鄙夷的转过了头。
七爷看着他们的反应,哭丧着脸道:“开始我还不相信,你们两个的品味会如此之差,直到刚才你们说出的那些话,我才确信!说完还挤着眼睛对着我道:“小寒寒,来看着七爷,七爷相信你的眼光。”
我看着他那双蠕动的眼睛,不由的笑了出来。
我呼了一口气,轻声的说道:“谢谢!”
七爷看着我,愣了一会后,呼啦了一把我的脑袋道:“别总瞎想,你七爷我是打不死的小强,伤疤对于我来说是男人的荣誉,知道不?”
我看着这个对一切都表现的无所谓的男子,狠狠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能早走出这个阴影所以才讲一些笑话来缓解气氛,虽然不好笑,但我深感受用。
我静下来抽着烟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幻的景色,离开了军营来到了宽敞的公路走过了繁华的街头回到了熟悉的替天。
但我的脑海中,还不断的浮现着那天晚上的场景,那个扑在了我身上的画面,那一声爆炸般的枪响……
回到替天时,已经到了夜晚,物体撞击的喧闹声又使我的热血慢慢沸腾了起来。
门口那几个军人,跟那几条藏獒就坐在地上伴着淡淡月光,烤着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肉,喝着小酒,扯着不知所谓的人生。
他们本是军中的骄子,队伍的宠儿,怀着满腔热血报效国家,他们以为的青春是守卫疆土,保护这片大地,但事实和历史却不得不告诉他们,这个社会,有一颗热血沸腾的心和一身保家卫国的本领是远远不够的。
看到那些成绩优异的战友却比不过公家人一句话的场景,他们也曾质疑,这片土地值不值去守护,这个国家还值得我们奔波吗?贫苦人家往往多烈士!
曾质疑曾反驳也曾动摇,但看着自己肩上国徽,一切委屈化成了泡沫,一切不甘心,化成了义无反顾的执行,他们只剩下了最初的那颗赤子之心。
领导说:“你们要离开军队。”,他们只能摘下那身热爱了十几年的迷彩装。
领导说:“这是我私人的原因,你们要去帮我朋友,当然也可以拒绝。”,但他们只能留着热泪咬着牙狠狠地点头。
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遇上内心那句:“军人天职是服从。”以后,一切痛苦都可以释怀。
来到了这里他们离梦想渐行渐远,但自己的家庭却慢慢的好了起来,自己回家时也能挺直腰板,邻里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再带有鄙夷,甚至充满了谄媚。现实是可以打败梦想的,那些所谓的物质,却令无数人毕生追求。什么时候,这个时代,竟然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地位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也不在同年轻一样,要喊着保卫国家,实现自己的抱负,现在守护的只是自己的家,但分量却格外的重。他们似乎迷失了自己,又好像是走上了一条正确的路。
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像他们一样,做起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却又无法改变现状,当我们反抗不了的时候何不好好享受这一切呢。一直抱怨现在,却不敢去改变现状的人,一辈子便会在抱怨中死去。
那沧桑的脸上绽放着开朗的笑容,没事的时候和战友吹吹牛逼,和家人打打电话,和进出的孩子聊聊天说说自己当兵的故事,突然发现原来过的如此充实,开怀。
狗窝橘黄色的灯光夹杂着月色,照耀在他们那一张张嬉笑爽朗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