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瑶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派人去这样做了。只不过找到林家姐弟的爹爹之后,并没有让他们姐弟二人看过,就直接安葬了。
因为他们的爹死状比较惨,乱战的时候被误伤了,所以(shēn)上刀伤有好几处。那样的画面实在不适宜让两个孩子看到,苏瑾瑶就直接吩咐下葬了。
林秀绣也并没有追究什么,点点头,却也没有道谢。
苏瑾瑶并
不计较这些,她可从来没有指望过杀了人家的爹,还让人家道谢的。
苏瑾瑶道:“那你们的家里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如果有,我叫人带你们回去看看。”
“没有。”林秀绣立刻摇摇头,道:“有爹爹的地方才是家,现在爹爹都不在了,我们姐弟二人就如水中的浮萍一般,随遇而安吧。”
苏瑾瑶听后叹了口气,但她拍拍林秀绣的肩膀道:“别这样说,心思应该往宽了想。其实你应该想着,你和弟弟安(shēn)的地方,都可以称之为家。你们姐弟过得好,你们的爹爹才会安心的。”
“嗯,我知道了。”林秀绣显得很是乖巧懂事,说完还摸了摸弟弟的头。
苏瑾瑶再次把眼神放在了林秀清的(shēn)上,就发现这个小子真的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说他痴还真的很痴。
苏瑾瑶又问林秀绣:“你说过你爹教你们两个识字,那秀清也认识字吧?你平时还教过他什么?”
“弟弟不只是识字,也会写,凡是我会的事(qíng)他都会。爹爹家传的银匠手艺他也会一些。”秀绣说着,也是深深的看着林秀清,眼中显出了无比的自豪。
苏瑾瑶在想,这难道就叫做大智若愚?又或是这小子还有其他更奇特的地方,有待人去发现?
正在想着,有人敲门,是秋影手下的一个死士。进屋来向苏瑾瑶施礼,说是(diàn)下吩咐启程了。
苏瑾瑶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然后对那个死士说道:“我们一路上有官兵护送,不会有危险的。你们就全都留下陪着秋影,一切还是听她的指挥。不过要记住,她(shēn)上的伤没好之前,不准她乱动。”
“是。”这个死士答应着,却又问道:“可是,头儿如果和那个青羽公子闹别扭的话,可能会让我们带她离开。”
苏瑾瑶听后就笑了,道:“他们两个闹别扭,多半是小两口打架一样,(chuáng)头打架(chuáng)尾和,你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听苏瑾瑶这么一说,这个死士也是憋着笑,不由得点了点头。
苏瑾瑶又道:“我不是要把秋影推出去,只是觉得有个人能够真心真意的对她好,她的后半辈子才不会寂寞孤老。换成是你们,如果有了喜欢的姑娘,我也一样支持的。”
苏瑾瑶这么人(xìng)化的几句话,让这个死士的眼睛也亮了亮。
其实只要是人,不管是磨砺的多么无(qíng),可只要心还是跳动的,血就一样都是(rè)的。所以终究还是要拥有感(qíng)的。
交代完,苏瑾瑶叫上林秀绣姐弟二人,出了门去找古学斌了。
古学斌知道苏瑾瑶要带着这对姐弟,也没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苏瑾瑶如今(shēn)份不同了,他们两个不能跟苏瑾瑶一起坐在前面的马车上,就在了山寨里找了一辆马车,让他们姐弟坐上去。
府尹大人是骑马来的。那个胖胖的县令是坐马车来的,另外也带了百十来个人。
再加上府尹手下的那两千名士兵,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就从虎威寨出发了。
请贵客下楼
走了一段路,古学斌言明不想太过招摇,就让那府尹和县令都不必送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那敲锣打鼓又举着大旗的仪仗也免去了,只留下百十人的一个小队送他们回京即可。
府尹离开的时候,特意命人抬了两只箱子放在了苏瑾瑶坐着的马车上。还说是送给太子妃大婚的礼物。
这还没正式的大婚,就已经叫起了“太子妃”,苏瑾瑶心里也有些别扭。
好不容易这些人都走了,苏瑾瑶才打开箱子看看。第一只箱子比较大,苏瑾瑶一打开就看到上面放着的是她的那件白色的狐裘大氅。
之前这件大氅给秋影铺在地上当垫被了,沾了些血迹也就搁在了一边,没想到那府尹拍马(pì)也是(tǐng)用心的,居然还给她洗干净了放在了樟木箱里。
不过这件狐裘大氅占不了一箱子的地方,苏瑾瑶将狐裘拿出来,就见下面还有两件裘皮。
其中一件也是黑色的貂皮,和古学斌(shēn)上的那件颜色相差无几,只不过是女士的长袍,细腰、大摆,华贵又美丽。
另一件则是火狐的坎肩,火红色的狐皮红艳似火,而且这坎肩也是长款的,穿上之后一定是气场强悍。
苏瑾瑶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个颜色她喜欢,款式也喜欢。若是里面穿一件荷叶袖的白色长衣,外面再穿上这件火狐皮的坎肩,一定好看。
意动之下,苏瑾瑶又好奇的打开了另一个箱子。这只箱子稍小一些,打开之后里面是两个大小一样的锦盒,应该是放着两只也就是一对的东西。
打开其中之一,苏瑾瑶不由得满心欢喜。因为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白玉雕成的小娃娃。
这是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的娃娃摆件,一个拳头大小。难得的是小娃娃笑嘻嘻的模样非常可(ài),圆嘟嘟的脸蛋、咧开的小嘴,怎么看都讨人喜欢。
再打开另一只锦盒,里面也是一个大小差不多的玉娃娃。不过摆在一起就看得出来,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男孩看起来调皮一些,女孩则是乖巧又漂亮。
“澈,你看看这个。”苏瑾瑶忍不住掀起马车的帘子,朝前面骑着马的古学斌招呼了一声。
古学斌立刻拉马回来,探头过来问道:“瑾瑶,怎么了?”
“那府尹大人送了一对白玉娃娃。”苏瑾瑶说着,显宝似的把两只娃娃从锦盒里拿出来,给古学斌看,一边道:“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古学斌一看,真的是一对可(ài)的玉娃娃,也笑道:“真是好看。这府尹看来可不仅仅是会做官,还很是会做人呢。”
苏瑾瑶也知道,这是祝贺两人早生贵子、儿女成双的意思。难怪要说是送给他们的大婚礼物了。
古学斌点点头,道:“行了,本(diàn)下记住他了。”在古学斌看来,能够博苏瑾瑶一笑,这个府尹就绝对值得给他加官进爵了。
倒不是说古学斌是个糊涂太子,而是他觉得能够把马(pì)拍到这个份儿上,必定也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做官,纵使可能会有些贪,但胆子也绝不会太大
。为了仕途也是为了保命,这种人还会想方设法的多做些让百姓也喜闻乐见的事(qíng)。
所以说,只要能够知人善用,让聪明人做个不大不小的贪官,反而能够为老百姓也谋得一些福利。
反之那些不论场合、官阶,一律都是硬气朝天的人,面君的时候不受待见,对待百姓也未必就和善。
苏瑾瑶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古学斌的意思。她又把手里的白玉娃娃左看右看,点点头,道:“反正我(tǐng)喜欢的,给这府尹个甜头也不为过。”
说起来这一趟剿匪,倒是也收获了一些好处,总算没有白耽误功夫。
又走了两天,沿途的府衙差不多都接到了消息,知道太子(diàn)下要携太子妃过境,全都恭恭敬敬的备上礼物来迎接。
结果从虎威寨出来的时候是两辆马车,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四辆。
古学斌眼见着势头越闹越大,他总不能做个贪墨的太子(diàn)下吧?因而当晚就决定和苏瑾瑶换上私服,偷偷的离开。
这样既能够加快回京的速度,也能够让那些有意巴结的人收敛一下,不要弄得一路上人尽皆知就好。
当然,马车还是照常走着,只不过在有当地的官员来见,就会知道太子(diàn)下已经和太子妃先一步回京去了。
这样一来,送礼的人也就少多了,也总算是落得个清净。那百十来人的队伍,实际上只护送了林秀绣和林秀清姐弟二人。
眼看着还有一天的路就到了京城,古学斌和苏瑾瑶决定当晚早早休息,明天一早上路,也能赶在(rì)落前进京城。
此时距离年关也只有四天的时间了,古学斌还计划着赶在新年庆典上,就宣布立太子妃的事(qíng)呢。
只是没想到,当晚刚刚宿在客栈里,就有一队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少年将官,一张俊脸虽然还稍显稚气,可那一(shēn)的气势却是足足让人生畏的。
客栈的掌柜的连忙迎上前来,鞠躬点头的问道:“小官爷驾到,不知所谓何事?”
那少年沉声道:“把客栈里的贵客都请出来,我找人。”
贵客“请”出来?还是找人?这掌柜的一头雾水,却也不敢怠慢,连声答应着,就去“请人”了。
苏瑾瑶和古学斌包了两间屋子。因为距离京城越近,越是马虎不得。忍着想要凑在一起的心思,只为了大婚的时候不要招惹人言。
外面的动静他们两个都听见了,苏瑾瑶眯了眯眸,坐在屋里没动弹。因为她不确定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古学斌推开门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等着掌柜的上来给他个解释。
掌柜的跑上来,就道:“客官,楼下有官爷办事,要请贵客下楼去见个面。我这小店也只有天字号房的客人称得上是贵客了,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下去知会一声?”
这掌柜的说的客气,古学斌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可他毕竟是堂堂太子,自然也没有说下去就下去的道理。
是小城儿来了
古学斌听掌柜的一口一个“官爷”,就说道:“既然来的是官爷,那就请上来说话吧。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我正好也要进京,想向那位官爷问问路。”
掌柜的顿时就垮下了一张脸,道:“我们这些小人物,哪里能和官爷说的上话呢?您看既然要问路,是不是请贵客移步?”
“不用了。”下面突然传来声音,道:“我上去见他才是。”说完,脚步声响起,一个俊脸威严的少年踩着楼梯大步走了上来。
古学斌听了这声音一皱眉,抬头向楼梯口看过去,不由得就露出了笑容。然后朝隔壁叫了一声道:“瑾瑶,你不出来见见这位小官爷?”
“谁啊?”苏瑾瑶答应一声,推门走了出来。
不过她是先朝着古学斌这边看的,就见古学斌朝另一边努努嘴,脸上满是奇怪的笑意。
苏瑾瑶怔了怔神,这才转过头来,结果那少年也正好走上楼梯,已经来到了苏瑾瑶的(shēn)后。
苏瑾瑶一回头的功夫,差点撞上那少年的(xiōng)口。她还没来得及抬头看那人的正脸,就听到头顶上对方开口叫了一声:“二姐。”
“小,小城儿!”苏瑾瑶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苏城那笑意盈盈的脸。
几个月不见,小城儿又长高了一截,而且声音都变了。也难怪苏瑾瑶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出他的声音来。
少年的变声期可是非常奇怪的一个时期,嗓音变得和原来完全不同,不仅脱离了孩童时期的稚嫩,甚至比成年男人的嗓音还要粗哑一些。
苏瑾瑶勾了勾嘴角,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心尖竟然一酸,眼眶开始发(rè)。
“二姐,怎么了?”小城儿本来是满心的欢喜,突然间看到苏瑾瑶红起的眼眶,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
他最心疼、最惦记的就是二姐,本来以为姐弟相见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事(qíng),却没有想到一见就是见到苏瑾瑶这个模样,心里慌乱就不用提了。
小城儿大手将苏瑾瑶的双肩揽住,抬头就朝古学斌看了过去。
他虽然不敢用冷意和怒气的眼神看着那位太子(diàn)下,可心里满是怀疑和不满,不知道太子(diàn)下究竟把苏瑾瑶怎么了,结果让苏瑾瑶一见到自己就委屈的哭了。
古学斌怎么能看不出小城儿眼中对自己的不满?可他真的是无比的冤枉啊。
他和苏瑾瑶刚才明明还是好好的呢,怎么现在苏瑾瑶就莫名的一脸受了好大的委屈呢?
“小城儿,你二姐她……她一直都是(tǐng)好的啊。”古学斌虽然不需要解释,可是也不得不给自己说一句申冤的话了。
苏瑾瑶这才发现,自己的表现有些过了。连忙摆摆手,把眼眶里的(rè)气压下去,道:“小城儿,二姐是见到你高兴的,不是因为别的事(qíng)。”
“真的?”小城儿仍旧是不太相信,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苏瑾瑶,喃喃的道:“二姐,你好像瘦了许多。”
可小城儿话音未落,古学斌连忙道:“没有瘦,我保证她还胖了二斤呢。”
“扑哧”柳
雅忍不住笑了,回头瞪了古学斌一眼,道:“那是我穿的厚了,才重的。”
说完,苏瑾瑶拉着小城儿道:“别管他,先进屋,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古学斌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对那掌柜的说道:“你也看见了,那位小官爷要找的就是我家媳妇,他们是一对姐弟。你去准备点酒菜送来,他们姐弟要叙叙旧。”
掌柜的当然也看得明白了,立刻答应着,就跑下楼去招呼厨子做菜了。而且还得招呼着小城儿带来的那些人先去前厅休息。自然也少不了又是几桌酒菜。
掌柜的走了,古学斌还站在门口,朝苏瑾瑶问道:“瑾瑶,你们是姐弟叙旧呢?还是可以带上姐夫一起叙旧?”
说完,又转向小城儿,说道:“你这小子好久不见,怎么规矩倒是欠缺了?以前还听你时常的叫几声姐夫,怎么今儿一句也没听见你叫呢?”
小城儿见苏瑾瑶和古学斌还是有说有笑的,就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是那么的好。看来真的是苏瑾瑶见了自己高兴的快要流眼泪。
小城儿便朝古学斌一拱手,深深的施礼道:“姐夫(diàn)下,城儿这厢有礼了。”
“行了吧,什么姐夫(diàn)下,怪难听的。你就说,你们叙旧带不带上我吧。”古学斌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却已经开始往苏瑾瑶这屋的门口凑合过来了。
小城儿看看苏瑾瑶,道:“那就请姐夫过来一同说话吧。正好我也是有事要和姐夫你说。”
“好嘞。”古学斌笑眯眯的答应着,就已经迈步进了苏瑾瑶那屋。
苏瑾瑶则是又看看小城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小城儿,你真是长大了,比二姐高出这么多了。”
“我是男人嘛,当然是要长高一点,才能保护二姐啊。”小城儿说着,已经揽着苏瑾瑶的肩膀,和她一起进了门。
姐弟两个走在一起的时候,苏瑾瑶还不到小城儿的肩膀。小城儿的一只手臂虚虚的搂在苏瑾瑶的肩头,虽然没有用力,但是也能够感觉到他手臂的肌(ròu)非常有力。
苏瑾瑶不由得再次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弟弟真的不再是那个屏山村里,被人家扔了柴刀又欺负哭了的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