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1 / 1)

苏瑾瑶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包袱,从包袱的长短、形状来看,特别接近于小城儿之前用过的那把长剑。

苏瑾瑶有些犹豫,实在不知道是不是该接过来。可是又一转念,觉得古代总不至于有遥控炸弹之类的东西,拿在手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因而,苏瑾瑶还是伸手接过了包袱。用手掂了掂,不是很重,不像是金属的,应该就不是长剑。

古尚卿见苏瑾瑶迟迟犹豫,也没有打开包袱的意思,便道:“不是什么奇怪的玩意,其实是一把拐杖而已。”

“什么拐杖?”苏瑾瑶更懵了,这才解开了包袱。

包袱裹的还(tǐng)严实,一层一层缠裹着,打开之后真的是一把拐杖。

只是苏瑾瑶不明白,他送自己一把拐杖,和他晚上突然间跑了又有什么关系?

总之,古尚卿这跳跃的思维,让苏瑾瑶一再的闹不明白。

苏瑾瑶只得问道:“古公子,这拐杖有什么特别吗?为何让你连夜奔波?”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苏瑾瑶觉得古尚卿的脸色发灰,应该是没睡好觉的关系。

联想起来他前一天晚上从客栈也是连夜离开的,这就是两个晚上没睡觉的结果。

古尚卿这才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只是听闻秀宁姑娘和柳姑娘说起令尊的腿疾,说是正在恢复当中,已经有了起色,我就琢磨着,送一只桃木拐杖最好。因而,就去附近的桃林转了几圈,找到一根最合适的桃树,折下来去找工匠做了一根拐杖。”

这下子,苏瑾瑶无言以对了。古尚卿竟然因为自己和秀宁的几句对话,去找了一根桃木来做拐杖?这心思……也真是没谁了。

古尚卿见苏瑾瑶不吭声,尴尬的一笑,又解释道:“柳姑娘请别误会,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只是来和秀宁姑娘说,那红豆粥好喝,想要再喝一碗,结果就无意间听到了。”

“结果呢?”苏瑾瑶不由得问道:“你没喝红豆粥,就跑去找桃木,做拐杖了?”

古尚卿一笑,儒雅俊秀的脸庞带着几分尴尬的羞涩。说道:“是啊,我这(xìng)子就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也真是恼人。”

苏瑾瑶舒了一口气,把拐杖重新包裹起来,递回去道:“我爹现在还用不着这个,请古公子收回去吧。”

“可是,我听说令尊……”古尚卿还想再说什么,苏瑾瑶把手一摆,没有让他继续,而是道:“你跟我进来。”

古尚卿不解,跟着苏瑾瑶进屋,就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苏显贵。

苏显贵自然也听到了苏瑾瑶和古尚卿在门口说的话,就笑着捶了捶自己的腿,道:“这位公子,谢谢您送我的拐杖。只是我这腿,现在才刚刚能够站立,还不能够行走,这拐杖,怕是一时半会儿还用不着的。”

我们只有兄妹之意

古尚卿可以说是一片好心,可是这马(pì)好像就直接拍到了马腿上。

以苏显贵现在恢复的程度,要站起来迈出第一步都是一个质的飞跃。如果真的能拄着双拐走路,不用再依靠轮椅了,那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所以说,这只拐杖对于苏显贵来说,是一个期望。他有生之年能够只拄着一支拐杖行走,那简直就是一个梦想。

古尚卿自然也是明白自己没搞清楚就做这样的事(qíng),有些(cāo)之过急了。

因而他把手里的拐杖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再看看,脸上的笑容显得尴尬的不行。

苏瑾瑶就道:“古公子,能否出来一下?我们借一步说话。”说完,苏瑾瑶就先一步走了出去。

古尚卿朝苏显贵点点头,说了一声:“您好好休息,是我唐突了。”然后就走了出去。

此时艳阳当空,一边是高高的古旧城墙,一边是破屋烂瓦的低矮草房。

苏瑾瑶负手而立,旁边站着一(shēn)儒雅,隽秀明朗的古尚卿,怎么看这画面都有些不搭调。

苏瑾瑶回头看着古尚卿,直言道:“古公子总是说自己(xìng)格怪异,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想必古公子说话也愿意直来直去吧?”

古尚卿一笑,点点头,道:“柳姑娘有话就请直说,古某洗耳恭听。”

“那就好。”苏瑾瑶指着面前的残破旧屋,道:“古公子见过我的家了,其实以前我的家还在乡下,住的房子比这个还要破旧。”

古尚卿点点头,表示他听在心里了。

苏瑾瑶继续道:“而且我想古公子也认识我弟弟吧。他叫苏城,是古家老爷子的随(shēn)书童。”

古尚卿道:“认识,是个很机灵、能干的小子。而且我爷爷也很喜欢他,说是要好好的栽培。”

“那就多谢了。”苏瑾瑶又道:“现在古公子见识过了,我出(shēn)于乡野小村,家穷且父亲(shēn)有残疾;我弟弟还是你们古家的小厮,可以说我们苏家与你们古家,那是天差地远的两个极端的门户了。所以我不明白,古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示好,又是什么意思?”

苏瑾瑶说古尚卿对她示好,这可不是自大、自恋,而是事实。

如果说他之前在客栈门口见到苏瑾瑶,只是出于缘分使然,又因为苏瑾瑶买了他的茉莉花园,所以才有了交集,这也说得过去。

可是昨天古尚卿突然离开,到现在给苏显贵送来了一根他亲自去寻来的桃木做的拐杖,这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味道了。

苏瑾瑶怕再不说清楚,她就更难以摸透古尚卿的意思了。

显然,古尚卿也没有想到苏瑾瑶竟然一开口就是这么直接的问题。

他站在那儿愣了片刻,道:“柳姑娘,或许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男女之(qíng),只是兄妹之意。我觉得,你和雪绮、雨绡她们都是一样的女孩子,因而才对你特别的照顾。我是不想你为了令尊的事(qíng)心烦,才想到送一根拐杖,帮你尽孝的。”

古尚卿此话一出,苏瑾瑶就笑了,她道:“古公子,你说你帮我尽孝?只是因为我和你堂妹雪绮是朋友吗?那么我现在可以直说,我与雪绮只能算是泛泛之交,从见面到分开,也不过就是十来天的相处时间。试想,这么短的时间里,会有多少深(qíng)厚谊呢?”

虽说,苏瑾瑶觉得古雪绮这个人是真的很不错,可她毕竟是古家的人,苏瑾瑶不想过多牵连。

如今古尚卿莫名的示好,说是毫无男女之(qíng),只有兄妹之意,苏瑾瑶当然是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他是因为古雪绮的关系才对自己有所帮助的。

苏瑾瑶本以为,这样直白的说完,以古尚卿的(shēn)份,他应该不屑再和自己说话了。

却没有想到,古尚卿听完苏瑾瑶的话就笑了。他的笑容和煦中带着暖意,好似秋(rì)里最灿烂的艳阳,更像是暖(chūn)早早开在枝头的桃花。

苏瑾瑶看了都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这个古尚卿究竟要笑个什么?

却听古尚卿道:“柳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对于你的感(qíng),无关雪绮,也无关其他的人,我只是觉得,你在我的记忆深处,有那么一个位置。”

“我在你的记忆深处?”苏瑾瑶更加晕菜了,就算是老式的搭讪和表白,也没有这么奇怪的说辞吧?

纵使苏瑾瑶善于揣摩人心,可是也完全不能明白古尚卿真正的意思了。

古尚卿叹了口气,道:“我也直说了吧。在我的记忆里,在我们幼年的时候,曾经见过。”

“你说什么?”苏瑾瑶一惊,继而追问道:“你说的幼年,是有多小的时候?”

“我今年二十五,你未满十六,我们相差九岁多。当年……我十一,你还不到两岁,正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我抱过你,你尿湿了我的袍子。就是这样。”

古尚卿说完,苏瑾瑶呆立当场,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更不知道古尚卿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继而脑子转了一点点弯儿,她才恍然想起,古尚卿说的应该还是在很早以前,娘亲还在方家的时候吧。

那时候古家、方家同为京城三儒之列,想必相互之间也有往来,说是当年见过也是说的过去的。

想到这里,苏瑾瑶又诧异的问道:“可是当年,我还那么一小点点大,你也尚未成年,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你为何能够认出我?”

要知道,苏瑾瑶其实不是原本的苏姚了。而古尚卿见过的,肯定是苏姚没错的。

而且一个小孩子的模样是变化最大的,可能两岁的时候见过,相隔几年之后再看,就不一定一眼认得出了。

更何况是一晃十几年不见,苏姚也换成了苏瑾瑶,他竟然还能够认得出?又或者根本就是认错了?

古尚卿却是淡然一笑,道:“因为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你娘亲口对我说,要让我好好的照顾你,(ài)护你,我也一口答应下来。虽然都说小孩子没有什么记忆,但是我几个月前一眼见到你,就已经认出你就是当年的小妹妹。”

苏瑾瑶找到了生(shēn)父亲

古尚卿说苏瑾瑶就是当年的“小妹妹”,可见他记忆里确实有那么一个女孩的。

但苏瑾瑶却并不觉得,他说的那个小丫头就是自己。

因而,苏瑾瑶轻轻摇头,道:“我想,古公子还是认错人了。可能你当年记忆里确实有一个可(ài)的小妹妹,但京城里的女孩那么多,你又如何认定就是我?而且我也和你说过了,我是屏山村人士,土生土长的村姑。”

古尚卿听了苏瑾瑶的辩驳,“哈哈”一笑,道:“柳姑娘,你和你娘当年的模样非常像,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眼神里的温柔,你还没有。而且,我当年也有十一岁了,你不会觉得,十一岁的少年还没有什么记忆吧?”

说完,古尚卿又道:“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再告诉你一桩事(qíng)。”

“还有什么事?”苏瑾瑶觉得古尚卿这是话中有话,他究竟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古尚卿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还转了半个(shēn),严肃的看向了远处的北方。

苏瑾瑶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除了尽头的城墙,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究竟古尚卿又看的是什么?

却听古尚卿这才开口,声音也是变得清朗,低沉。

他说道:“我早前曾经说过,我父母在我幼年时候便离世了,我是跟着两位叔叔长大的。其中,我又和三叔的感(qíng)最好。三叔只大我十岁,我从三岁开始练功,第一次蹲马步就是三叔教给我的。后来也是三叔一路守护,陪伴着我长大。”

苏瑾瑶一愣,看着古尚卿脸上越来越悲痛的表(qíng),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苏瑾瑶不明白,古尚卿为什么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儿,跟她说起了古家的事(qíng)。

难道说,他在打感(qíng)牌,要博得自己的好感吗?可是细细琢磨,又觉得不像。

又或者,古尚卿本来就随意的(xìng)子造就了他跳跃的思维,说话就是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

苏瑾瑶正在胡乱的想着,就听古尚卿继续道:“可三叔却在我九岁那一年远征北疆,与当年的我父亲、母亲一样,战死沙场。我听到了三叔以(shēn)殉国的消息,非常难过,很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但是我当时还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然后又过了两、三年,我就见到了你和你的娘亲,你娘亲给你带着孝,说是带着你来看看你爹。”

“你说什么?”苏瑾瑶猛然间回过神来,也明白古尚卿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了。

古尚卿回头看了苏瑾瑶一眼,道:“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为何要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是因为我三叔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而我之所以喜欢茉莉花,又干脆种了满院的茉莉花,也是与你娘亲有关。”

苏瑾瑶静静的听着,不再作声。

古尚卿继续道:“见过你和你娘亲之后,我便想要一直都好好的照顾你,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一样,就好像当初三叔(ài)护我那般。可是没想到你却再也没有出现,而你们方家也变成了不准再提及的话题。整个古家,乃至于整个京城,都好像从来没有方家出现过一样。后来有一次,我整理三叔留下的东西,无意中发现他写的几篇随记,说是他答应了一位姑娘,要为她种上满园的茉莉花。在茉莉花盛开如雪的时候,他们就要成亲了。”

“我想,三叔远征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便是对那位姑娘食言了。我不想让三叔食言,也不想对你娘食言,我想要找到你们,因而就四处打听你们的消息。最后得来的消息,就是你娘带着你出现在这附近,而这里正是我们古家的老家所在。我便在这里的老宅种了满园的茉莉花,希望你娘能够知道,并且找过来。但是直到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得到过你娘和你的半点消息。可是就在真的卖掉茉莉花园之后,你却就如此巧合的出现了。我便觉得,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古尚卿说完,苏瑾瑶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搅和成一团。她找不到头绪,但也同样找不到破绽。

再联想娘亲当年所说的话,以及娘亲要求把坟建在山上,可以望着山下的路,应该就是在等待着那个人来娶她吧?

但是娘亲应该是很清楚,她的心上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而,在当年拓跋皋带着古学斌来求医的时候,娘亲明知道自己也会因为蛊毒反噬而送命,却依然为古学斌解毒。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换一个保护住女儿的机会吧?

一切问题都已经解开,只是苏瑾瑶实在想不到,自己和古家竟然还有了这么大的牵连,她……竟然也是古家的人?!!

苏瑾瑶有些茫然,继而使劲儿的摇摇头,道:“不对,应该是你弄错了。你三叔在随记里提到的那个喜欢茉莉花的姑娘,不是我娘亲。你再想想,当年我娘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和你三叔做出这种暗通款曲的事(qíng)?而且你说在我快两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我,难道说我娘亲在得知你三叔殉国之后,就不曾带我来认祖归宗吗?为何还要独自把我抚养到那么大才来相认?种种疑点,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我就无法相信我和你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

古尚卿摇头笑笑,道:“我也曾经想过这些问题。而且我也不相信我三叔是那样莽撞而不负责任的人,竟然会留下一个孩子,却还没有成亲。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古家与方家早有联姻之意。但是远征的军帖来的突然,根本还来不及给他们举办婚礼,你娘亲才有意与我三叔相好,为的就是给他留下一个血脉。却没有想到,我三叔真的就再也没有回来。”

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苏瑾瑶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阵绞痛。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得知了一个悲剧的(ài)(qíng)故事,还是因为她(shēn)上其实留着古家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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