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瑶转头看了古学斌一眼,故意嘟起嘴道:“你明知道它是这样的刺头,还给我选这样的一匹马,可不只是因为它好看吧?我看你是想要它耍(xìng)子,摔死我。”
烈马漠云
古学斌连连大呼道:“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是觉得它这样的(xìng)子和瑾瑶你是最相配的,只要你驯服了它,它必定是一辈子忠心耿耿的跟随着你。而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驯服它的。”
“你还真是对我有信心。”苏瑾瑶说着,又抖了一下缰绳,喊了一声“驾”,催的马跑的更快了。
古学斌顿时急道:“瑾瑶,我错了,不该给你选这么一匹怪脾气的马。你别骑那么快,别真的摔了。”
苏瑾瑶冲在前头,回头道:“放心,它不敢的。我刚才已经对它说了,发脾气可以,但是要有分寸,要是真的敢摔了我,我会一刀断了它的马腿,让它生不如死。”
古学斌听了,翻了个白眼,道:“瑾瑶,你觉得它是畜生呢,还是人?它能听懂你的话吗?”
苏瑾瑶道:“当然能听懂,否则它也不会那么多的鬼主意,还会(yù)擒故纵,骗人骑上来,又故意和人做对了。所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它要是真的敢发脾气,我是不会饶过它的。我要让它明白,主人的话,不容丝毫的违背。”
苏瑾瑶的话说完,那匹白马就嘶鸣一声,(shēn)子一纵,向前跨跃了一大步。
不过,苏瑾瑶骑在马上虽然被晃了一下,但是她的骑术很好,并没有被甩下来。
而且那匹白马只是一个纵跃就稳住了(shēn)形,说是它在发脾气,倒更像是在对苏瑾瑶的骑术加以试探。
苏瑾瑶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用力扯了一下勒口,喝道:“仅此而已,下不为例。若是你想试试我的骑术,那么我们就好好的磨合一下。”
说罢,苏瑾瑶拉转马头,使马猛地来了个转弯。继而在高速奔跑之下,把缰绳猛地一提,马受到指引,再次来了一个大纵跃,跨度极远。
待到马的四蹄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这匹马再次嘶鸣一声,继而猛地甩了两下头,把雪白的鬃毛甩的左右飘动,然后就平稳的一路向前跑去。
这两下动作除了需要有精湛的骑术,更需要和马儿有精准的配合。
苏瑾瑶虽然是第一次骑上这匹马,却也已经摸清了它的习惯,掌握了它奔跑中的技巧,因而才能够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就连古学斌看了,都不由得抽了一口气。紧追到苏瑾瑶(shēn)边,道:“瑾瑶,你这是做什么?别玩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事。”
“我没有闹着玩。澈,你说的对,它认定了我,就会一直忠心于我。”苏瑾瑶拍了拍马脖子,让马放慢了速度,道:“而且你说的没错,我心里不太安定,有点憋着火气发不出来。这些天一桩桩的事(qíng)太出乎我的意料,让我难以掌控,感觉疲惫和无力。你让我出来遛马,让我有机会驯服这样的一匹烈马,现在我的心(qíng)舒服多了。”
换句话说,古学斌真的很懂苏瑾瑶的心思。他担心苏瑾瑶就此分别之后,心中的牵挂更深,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才试着让她有一个发泄的机会。
而这匹马,(xìng)子虽然烈却也通灵(xìng),知道分寸。否则,它一定是只会乱踢乱咬、不准人靠近的,就不会让人安稳的牵着走了。
现在,苏瑾瑶和这匹白马有了些默契,彼此都在适应着对方,(qíng)况显得越来越好。
而且马虽然有的(xìng)烈,但毕竟骨子里还有忠诚的。越是有灵(xìng)的马越懂得好的主人是可遇而不可求,因而一旦认定主人,就会终生都心心相随了。
又骑了一会儿,苏瑾瑶舒了口气,感觉多(rì)来心中的郁结也舒缓了。
再放眼看这眼前的大漠艳阳,苏瑾瑶都觉得心中满是宽敞和释然。
“澈,我们都要各自努力了。”苏瑾瑶拉马回头,道:“走吧,我们回营,我也该走了。”
“瑾瑶,不要太辛苦,只要安心的等我就好,不需要多久,我一定让你做我的太子妃。”古学斌说完,掏出他的玉笛哨打了个呼啸,然后把笛哨扔给了苏瑾瑶,道:“瑾瑶,接住了。”
苏瑾瑶随手一捞,把玉笛哨捞在手里,问道:“这又是做什么?不是说你留着吗?”
古学斌道:“带着吧。记得那只白雕吧?回去之后我将它放出来,给你我通信只用。不然,没有你的消息我会心慌的。”
“好。那我就收着了。”苏瑾瑶说完,将玉笛哨收了起来。和古学斌骑马回营了。
回到营地,宋副将已经拉了自己的战马出来,看来是准备送苏瑾瑶离开了。
拓跋皋将军和张成亮也站在一旁,是准备送行的。
苏瑾瑶跳下马背,牵马来到张成亮面前,道:“张叔,谢谢你的马,它真的很合我的心意。”然后又问道:“我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呢?”
张成亮伸手拍了拍马的脖颈,笑着道:“打从它来了,我就叫它大白,不怎么好听的名字,它也不应。以后它跟着你了,你自己给它取一个吧。”
苏瑾瑶听了就笑道:“那我就叫它……阿月吧。我有一匹黑色的狼王叫阿夜,它是白色的,当作夜晚最明亮的月亮最合适。”
古学斌也走过来,听了就道:“我觉得,阿月这个名字不如送给阿夜的小媳妇更合适呢。你不如叫它漠云,大漠里的一朵白云。”
“好吧,随你喜欢,反正是你选的马。”苏瑾瑶说完,拍拍马脖子,道:“你以后就叫漠云了,是他给你取的哦。”
说完几句闲话,苏瑾瑶取出之前写下的药方,交给张成亮道:“张叔,这张药方是我给舅舅诊脉之后开具的。能够帮他调理(shēn)子的。现在不急着用,等回到京城之后,药材充足、闲时也多,烦劳您叮嘱他每(rì)服药。用法、用量都在上面写清楚了。”
张成亮接过来看了看,道:“柳姑娘有心了,拓跋将军自从来到漠北军营,就一直(cāo)劳着,每(rì)早晚还亲自训营,还几次三番的去前方打探敌(qíng)、勘察地势,劳心费力就不必说了,更是被这大漠风沙吹的筋骨劳顿。有了这个药方,我一定会叮嘱他好好调理的。”
这种地势藏路匪
待一切都交代清楚了,苏瑾瑶走到拓跋皋面前,道:“舅舅,澈,我走了。”话不必多,言简意赅,却满满的都是离(qíng)。
拓跋皋重重的点点头,把(shēn)边的古学斌一拍,道:“瑾瑶丫头,还记不记得舅舅给你写的那个欠据?还有效,还有效。”
苏瑾瑶听了一笑,看了看古学斌,点头道:“好,谢谢舅舅。欠据我收得很好,会找您兑现的。”
说完,苏瑾瑶转头向那“杀手汉子”,双手抱拳,道:“宋副将,烦劳您一路相送,先谢过了。”
“不必谢,我是粗人,不会照顾人,柳姑娘你还得自己照顾自己。倒是遇着了盗匪,我不会放过。”宋副将果然是个直爽人,说话也是这么实在。
苏瑾瑶道:“放心,遇见了盗匪,我也一样不会放过。我也有些自保的能力,也能照顾自己,所以宋副将不必太过费心。”
说罢,苏瑾瑶拉马跳上了马背,把马头一转,催马先跑出了营门。
既然已经告别过了,又何必一一不舍?反正都是要走,分别也能更好的相聚,就不必婆婆妈妈的一步三回头了。
宋副将见苏瑾瑶骑马奔走了,叫了一声:“骑术不错,我们来赛马。”说罢也跳上马背,催马奔走。
等到他催马跑到营门口了,才想起还没有和他的主帅告别。只得拉马停了一下,回头抱拳,道:“大将军放心,我一定将柳姑娘安然送到。”
拓跋皋点点头,大声道:“然后你就直接回京城吧。我们也不(rì)启程,护送太子(diàn)下回京。”
“是。”宋副将答应一声,立刻催马奔走,朝苏瑾瑶追了下去。
眼看着一路烟尘落定,苏瑾瑶的(shēn)影已经再看不见了,古学斌才微微回神,转头对拓跋皋问道:“舅舅,你刚才和瑾瑶说的什么欠据?你还欠她东西吗?”
“没,没欠着什么东西。”拓跋皋心中好笑,想说:欠着你这个大活人呢。
张成亮自然不明白太子(diàn)下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道:“将军,我们是否也该安排一下回程的事宜了?”
拓跋皋道:“是要安排一下。我们要先把那几个小部族平(dàng)一番再说,起码要保证他们半年之内不敢犯境,我们才能安心的回去。”
若是不有点大动作,只怕拓跋皋这边一走,那几个小部落就得寸进尺的滋扰过来。
到时候走的不放心,还有这么许多的诟病,回京之后也无法向皇上交代就是了。
另一边,苏瑾瑶由宋副将护送,一路倒是没有多么大的波折。
宋副将即使穿着便装,也是高大壮实,更是带着满(shēn)的煞气。
这样的人即使不发威,只要稍有见识的人都会退避三舍。因为他那一(shēn)血戾之气可不是平白什么人(shēn)上都有的。
至于狼王阿夜,苏瑾瑶虽然是召唤过来了,一路带着回去。但是越往回走路经的城镇就越多,阿夜通人(xìng)还好些,可以伪装成一条狗跟在苏瑾瑶(shēn)边。
但是阿夜的小媳妇,那只雪白的小母狼野(xìng)难驯,几乎不怎么听苏瑾瑶的差遣,也不愿意靠近人多的地方。
因而苏瑾瑶就干脆让阿夜带着它从山林、野路回去,不用一直跟着他们走了。
几(rì)之后,苏瑾瑶和宋副官已经快要到达南平州的地界了。安济城就是南平州内地一个小城,可见是离家不远了。
这一走几个月,苏瑾瑶恍然觉得比之前她离开家两年多的时间还长。
那一次她是跟着师父竹心叟去学医术,师父待她如亲孙女一般的疼(ài)。两人又是在山野闲散度(rì),因而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多么漫长,反而是一晃之间就和师父分别了,现在想想还很是思念。
可是这一次从进京之前,苏家就祸事不断,纵使是做了后续的安排,苏瑾瑶也难免有些挂念。
何况这一趟京城之行,她经历了太多太多,一时间心(qíng)难平。如今回家的念头反而越发的强烈起来。
“柳姑娘,前面两州交界之处好像不太平啊。”宋副将说着,手搭凉棚朝前面看看,道:“你瞧那山势,缓中带峭,林木茂密。一般这样的地方最容易有绿林汉子出入。”
宋副官所说的绿林汉子,其实指的是一些不欺负老百姓,只劫官商的路匪。
这种路匪自诩“侠盗”之名,说是只做劫富济贫的“买卖”,倒是不怎么讨厌。
不过,盗就是盗,匪就是匪,纵使官府有不少污浊之人,贪墨了许多不义之财。
可毕竟过往的官银也是来自老百姓的血汗。若是给这些路匪劫走了,多数官员都不敢上报,以免上头怪罪他们,就会掉回头再向百姓狠狠的收缴一笔银款,以补齐丢失的官银。
这样一来,反而更增加的百姓的负担,说起来这些路匪也连带的祸害了百姓。
而宋副官虽然满(shēn)的戾气杀威,但那都是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造就的。所以在他看来,男人有胆识、有功夫就应该上阵杀敌,这些路匪妄称什么侠盗,却不算是个男人,很是瞧不上的。
如今到了这里,宋副官不想惹事,却也不惧事,所以只是对苏瑾瑶稍作提醒,就带着苏瑾瑶朝前走去。
苏瑾瑶也留意了一下两边越来越近的山势,发现果然是树木茂密,如果在树林里埋伏上几十个人,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发觉。
而且自山脚下是缓坡,适宜马匹行走。但越往上地势越险峻,外来的人是很难长驱直入,直达山顶的。这样的地利确实是易守难攻的地方,难怪宋副官说这种地方会有绿林汉子了。
宋副将见苏瑾瑶放慢了速度,还在不断的打量这里的地势,就笑道:“柳姑娘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是,那就有劳宋副将了。”苏瑾瑶说着,眼睛却无意间瞄到了一点亮光。
苏瑾瑶的心思一动,暗自朝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就发现还有几点寒芒在那个方向微微闪动。
苏瑾瑶便对宋副将使了个眼色,朝那边努了努嘴。
山贼和宋副官认识
宋副将顺着苏瑾瑶暗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点点光亮。把嘴角一撇,道:“还真是有人,那是背后的刀面反(shè)的阳光。”
苏瑾瑶就轻笑道:“是啊,背着把大刀,也不藏好了,晃得人家眼睛疼,不是明摆着暴露那边有人吗?”
宋副将眉头皱起,道:“或许,这不是无意中暴露的,而是他们另有目的。”
又看了几眼,宋副将拉住了马头,朝那个方向拱了拱手,道:“在下宋义铭,京城人士,受人之托送这位姑娘回南平州老家的。还望各位好汉高抬贵手。”
说罢,宋义铭将他掖在腰间的钱袋扯下来,用手掂量了一下,随手掷在了地上,道:“宋某人一路远行,从漠北到此地,时(rì)颇多,盘缠所剩无几,只能请兄弟们喝点小酒了。”
苏瑾瑶也拉马停下,跟在宋义铭旁边。但她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寒芒闪烁的几处。
按理说,宋义铭话说的大气,事做的也漂亮。不仅主动留下了买路钱,而且还是把钱袋子都留下来了。这伙人如果真的能够成为“绿林”,起码不应该再为难了。
可话也说完了,钱袋子也扔了,却仍旧不见对方的动静。
宋义铭对苏瑾瑶道:“柳姑娘,我们走。若是(qíng)况不对,你就直接闯出去,我留下与他们周旋。”
苏瑾瑶“嗯”了一声,催马走在了前面。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推辞谦让的道理,何况宋义铭本来就是要送她回来的,苏瑾瑶说留下与他同进退,也不合适。
只是,苏瑾瑶催着漠云向前跑,跑了没有几步漠云就一声嘶鸣,突然停了下来。
苏瑾瑶眯了眯眸,觉得漠云通灵(xìng),这些天都和自己很亲近,应该不是又在耍(xìng)子。定睛往前一看,就看到地上隐约也露出金属的光泽。
苏瑾瑶回头对宋义铭道:“宋叔,我们怕是走不了了。”说完,苏瑾瑶跳下马来,示意漠云不要动,她小心翼翼地朝前面走过去。
就在漠云停下的位置稍微向前一点,有几条绊锁被埋在浮土里。如果漠云刚刚直接向前,绊锁绊住了马腿,漠云可能就会摔倒。
然后苏瑾瑶又看到地上埋了几根长钉子。钉子尖露出一寸有余,磨得十分尖锐,但是为了掩饰用浮土和草叶盖了一层。
这样的陷阱可是极其(yīn)险歹毒的,如果马踩上绊锁就会摔倒,可能还会把马背上的人也掀下来。而不管是人还是马,只要倒在那些倒插的钉子上,就算不死,也必定是满(shēn)刺出几十个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