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1 / 1)

如果真的(rì)子过不下去了,那就只有沦为街头野(jì)的份儿了。如果沦落到那个地步,那就真的是下(jiàn)的女子了。

因而被赶出去,还不如就留在红袖坊做个使唤丫头呢。

想到这里,红荷把头低了下去,点点头,道:“明姑娘,我知道了,我会尽心去做的。”

明姑娘这才点点头,道:“明白了事理就好,在我手下做事,我不会亏待了你们,但也不会惯着你们。七娘以前摆下的规矩,还都有效,另外你们还要再遵守我定下的规矩。”

说完,明姑娘一摆手,道:“都跟我进来吧,正好趁着今天这个节骨眼,把规矩一桩桩的都订下来。”

告别了

明姑娘去忙着立威,要趁着现在把红袖坊的这些姑娘都收拢,以后她才能够顺利的做这个红袖坊的嬷嬷。

苏瑾瑶则是不再去过问后面的事(qíng),她最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她和紫若直接上了二楼,去看七娘了。

苏瑾瑶一进屋,就问七娘道:“姨娘,刚刚楼下的(rè)闹,你都听到了吗?”

七娘倚在(chuáng)边,笑着点点头,道:“瑾瑶丫头啊,你这手腕也真是够硬的,下手可真是不留(qíng)。不过呢,这倒是跟七娘我心里想的一样,有时候就要狠狠的把这些人压下去,才能保住自己的位子。”

苏瑾瑶将七娘扶着躺下来,道:“不管她们这些事了,我再给七娘针灸一次,然后我们就该上路了。”

“好,真好。”七娘答应着,看得出她是真正满心的欢喜。

苏瑾瑶知道七娘现在的(shēn)体(qíng)况,治疗对她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只能尽量去减轻她的痛苦。

等到针灸过后,七娘的精神果然好了很多,看起来也有了力气。

这时候,明姑娘也把下面的事(qíng)处理完了,亲自端着一碗粥上来,对七娘道:“七娘,这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用慢火熬煮上的,现在正好是软烂、香糯的时候。我也不擅长什么厨艺,这时候也不能再劝您喝酒了,就用这碗粥算是给您践行吧。”

七娘接过碗,喝了一口,才道:“好喝。明儿啊,你也是有心了。七娘今天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再和你见上一面,估计是……见不着了。不过好在该办的事(qíng)都办完了,七娘我走的也安心。”

说完,七娘把碗里的粥都喝完,然后把碗递过去,对苏瑾瑶道:“瑾瑶丫头,走吧。你叫的车子还没来吗?”

苏瑾瑶道:“来了,早来了,外面候着呢。车里还铺了最软的垫子、加厚的被褥。路也不算是很远,您躺着睡上两觉,就快到了。”

说完,苏瑾瑶又道:“明姐姐,麻烦你叫个护卫上来,背七娘上车吧。”

明姑娘点点头,正要去叫人。七娘就叫住她道:“不用叫了,我还能自己走下去。”

“姨娘……”

“七娘……”

苏瑾瑶和明姑娘都惊讶的叫了一声,还想要再劝劝她。

不料七娘却摆摆手,道:“我迈出这个门,就不打算回头了。可是我又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心里难免舍不得啊。就让我自己走出去,看看我平常教姑娘们跳舞的地方,看看我常常训斥你们的地方,再看看我关过那些姑娘们的地方。都看看,走了就不想了,和这里都没有关系了。”

七娘说完,紫若走了过来,扶住七娘道:“走吧,我扶七娘去看看。我来到红袖坊这么多年,从一开始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到一个红牌的姑娘,再到红袖坊的头牌,三起三落的,可是不容易。我也看看这里,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七娘笑着道:“当初七娘狠心,一个个(bī)着你们去接客,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做这一行,都是狠着心把自己豁出去,才能活下来的。等到你们都风光了,也就不那么怨恨我了。我也是靠着狠心(bī)你们,却也是凭着良心在护着你们,把你们都调教好了,往后的(rì)子才好过。”

明姑娘也走过来,扶着七娘的另一边胳膊,道:“是啊,今后我也是要狠下心来,去(bī)着那些个姑娘们了。可既然来到这里,就要想着往高处爬,总有一天还是能够出去的。总比被拐子拐了,卖到乡下去受苦要好吧。”

苏瑾瑶站在一旁听着,也不知道这是七娘的悲哀,还是那些姑娘们的悲哀。

但凭心而论,七娘对这些姑娘们还是不错的。

只要听话的,从来也不打骂,也不会硬(bī)着她们去接待不喜欢的客人,更是会按时按季给她们都做新衣裳、打造首饰,还请礼乐、书画师父常常来教导她们。

这些个本事可是在小户人家都不一定能够学得到的,请来的师父也都是很有本事的。所以红袖坊的姑娘们才能个个都才艺出众、姿容气度高人一等。

试想这样的女子有一天能够走出去,心境高了、眼界也宽了,就算是不靠着男人,生活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这或许也叫做“吃得苦中苦、方做人上人”吧。

就这样,紫若和明姑娘一左一右,扶着七娘慢慢的下楼,慢慢的在这红袖坊里走出去。

下面的姑娘凡是看到了,都会过来打个招呼,说一、两句相送的话。但又不会耽误太久,不会长篇大论的来(tào)近乎。

就好像是送一位有些交(qíng)还不是特别深交的朋友,点到为止,挥手送别。

转过了后院,又转到前院,七娘最后由紫若姑娘扶着,迈出了门槛。而明姑娘就此留在了门里边,朝七娘挥了挥手。

“好啦,七娘我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有机会啊,都去看看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你们。”七娘说完,眼圈就红了。

她赶紧又拉着苏瑾瑶的手拍了拍,跟众人道:“瑾瑶是我外甥女,所以我是去享福了。”

众人听了,眼圈也都跟着红了。可是所有人都还带着笑,站在门里面朝七娘摆摆手。

苏瑾瑶亲自扶着七娘上车,东子和秀宁则是把七娘的东西都已经拿到了车上。

苏瑾瑶也朝明姑娘摆摆手,道:“安顿好了我就回来,有什么事(qíng)就去同利银庄说一声,我会交代那里帮我传话的。”

明姑娘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不过明姑娘心里也在暗自惊讶,同利银庄都能够帮苏瑾瑶传话?那瑾瑶这个小丫头究竟是有多大的势力了!

因为城里规定是不能跑马车的,所以只能拉着马一路走出城去。

苏瑾瑶就对紫若道:“你跟着马车、陪着七娘先走,我再去同利银庄交代点事(qíng),就出城去找你们。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秀宁会一直跟着你们的。我也不会离开太久,最多是你们出城二、三里,我就追上来了。”

几样珍宝

紫若点头道:“行,我们先走,你去忙吧。放心,我会照顾好七娘的。要不你还是让秀宁跟着你,临时有个什么事(qíng),她也好帮你跑跑腿。”

苏瑾瑶就招呼东子过来道:“不用,他跟着我就行,这是我的跟班,叫东子。以后有什么跑腿的事(qíng)也可以找他。”

说完,苏瑾瑶又去和七娘打个招呼,就带着东子朝同利银庄先走了。

马车则是拉着七娘和紫若、秀宁朝城外走去。

来到同利银庄,这里的伙计对苏瑾瑶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就算是苏瑾瑶来的次数不多,可是同利银庄的账目上,银子可是一直见长啊。

这样的大客户,又有京城总号的特别交代,因而接待上也是更上一层楼。直接就把苏瑾瑶领进了招待贵宾的大间。

现在招待苏瑾瑶的,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柜台的掌柜了,而是这同利银庄在安济城分号的大掌柜。

苏瑾瑶来了也不多话,只是把昨天七娘交给她的钥匙拿来出来,道:“麻烦你,把这钥匙匹配的箱子给我取来。”

大掌柜的接过来看了一眼,又把钥匙交给苏瑾瑶,就吩咐伙计去取“地”字六号箱。

等到箱子拿过来,放在了苏瑾瑶面前,苏瑾瑶就不由得笑了。

看得出来,这的确是出自赫连若的创意了。只有现代人,才会把帮客人保管财务的箱子做成这种保险箱的样式。就差一把密码锁,就是真正的保险箱了。

箱子是木质的,不过外面用铜皮整个包裹里一遍,估计只要不是大火把铜皮给烧化了,里面的东西就不会有事。

箱子上面还有封条,看上面的(rì)期并不是太久,也就是几个月之前。大概是苏瑾瑶去京城之前的(rì)子。封条的落款是七娘的名章。

苏瑾瑶伸手揭下封条,随即就要打开箱子。

大掌柜的赶紧拦了一下,道:“柳姑娘请稍等,我们这里有严格的规矩,凡是天字号和地字号的客人要开箱,其他人都是要回避的。我和您的这位伙计就先出去了,您自己留下开箱检查吧。至于箱子里面原本装了什么,我们可都是不知道的。等到您开箱看过之后,如果要继续留存的话,就要锁好了,重新加盖封条。如果您打算把箱子拿走,那就不用了。”

苏瑾瑶道:“我先看过再说吧。”她还不知道箱子里面有什么,所以没决定是不要拿走。

大掌柜的点点头,就从一旁拿来了两张封条,亲自在上面写好了今天的(rì)期,铺在了桌上,道:“等姑娘决定留存的话,就封号箱子,在上面签名或是加盖宝印,再叫我们。摇一下桌上的铃铛,我们就进来了。”

苏瑾瑶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大掌柜就和东子出去了,还反手把门给关紧了。

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苏瑾瑶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了,特别想知道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不过,从七娘能够攒下一箱子黄金放在屋里来看,这放在同利银庄的“地”字号保险箱,其价值肯定只比那些黄金要高,而不会比那些黄金少的。

苏瑾瑶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稍微一拧,锁就开了。可比七娘那只装黄金的箱子容易多了。

箱盖因为包了铜皮,所以也比较厚重。但折页还很润滑,所以推开并不费事。

打开箱子,苏瑾瑶再次愣住了。不是她印象中的慢箱子珍珠宝贝,反而看起来有点空,没有装满整个箱子。

当然,宝贝还是有几件的,不过都放在一个个的锦盒之中,所以一时间苏瑾瑶还不知道那些锦盒里究竟都放了什么。

她本意是来找七娘说的那对翡翠镯子的,要送给紫若的东西,她今天就得拿过去,当着七娘的面送给紫若。

苏瑾瑶就随意的翻动几下,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的是镯子,不过不是一对而是一只;也不是翡翠的,而是白玉的。润如凝脂的羊脂玉,摸一摸竟然还有丝丝的暖意,这是一只极为难得的暖玉镯子,实在属于珍品了。

再打开另一只盒子,这个里面倒是一对翡翠镯子了。水头足、颜色翠绿,仿若是要流动的一汪碧水,沁凉入心。难得的是这一对镯子品相几乎一样,没有什么明显的分别。也就是说,这是一整块的大料雕琢成的一对翡翠手镯,这么大的一块满绿翡翠,其价值真是难以估量了。

苏瑾瑶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单单这一只白玉、一对翡翠的手镯,价值就快要抵得上那一箱子黄金了。真不知道七娘当年是多么的红呢,攒下了这么丰厚的家底。

其余的两只锦盒也都是宝贝,一个锦盒比较打,打开之后是一块拳头大的鸡血石原石。未经打磨雕琢过,颜色艳红如血,仔细看竟然还是一副山水文。

鸡血石自古以来就是难得的贵宝石,别说是拳头大的一块,就算是只能雕刻一方小小的印章的石料,都能够卖上个天价了。这块鸡血石可以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另外一个盒子最小,打开之后,里面装着一块玉化的血砗磲吊坠。砗磲就是深海中大贝壳的化石,玉化后的砗磲更为剔透盈美,泛着层层的珠光。

像是珊瑚、砗磲一类的有机宝石,在古代的价值是高过美玉的,因为古人对深海探知有限,能够得到这样的一块血砗磲,真不知道是出于幸运,还是已经牺牲掉了多少人的(xìng)命。

因而,就目前看来,这块血砗磲的价值,反而要高过其他的几样宝贝了。

苏瑾瑶深吸了一口气,只拿了那对翡翠手镯,把其他的又原样放了回去。她对这些(shēn)外之物没有太大的喜好,留着或许有用,或许是等待有缘人吧。

再翻翻,就是一个大号的牛皮纸信封,和一本白羊皮钉成的小册子。

苏瑾瑶先打开信封,里面装着的都是房契、地契。最上面的两张是城外那块地的,还有一张是安济城里一栋宅子的。估计是七娘早年间就买下来,准备以后养老的。

羊皮记录册

苏瑾瑶又看看下面的几张房地契,不由得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除了城外的那块地和安济城的那栋宅子,另还有七张是铺面的房地契。

其中有五处是安济城里正街上的铺面,写着的地址苏瑾瑶都知道,但是没有去过。看房契上写的面积也不小,估计每年所收回的租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另外两张铺面的房契,竟然是京城里的铺面。也就是说,七娘不声不响的,早就已经在京城都置办了产业。

看来七娘真是个有心人了,就算当初自己不说接她走,她(shēn)体也还是好好的话,靠着这些铺面的租金,她就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贵(rì)子。

但是这信封里面并没有关于这些铺面的租赁合同,估计七娘是另外收着的,或是当时一次(xìng)的缴纳了好几年的长期租约合同。按照当时的规定,租约超过五年的,就要在官府里备案,估计那些合同在官府里也能够找到。

这些东西苏瑾瑶现在也不打算动,毕竟七娘还在世,她不能带着一摞子房地契逐一去说房子易主的事(qíng)吧?

最后苏瑾瑶才翻动了一下那个羊皮的小册子。这本册子最不起眼,只有巴掌大,不过七、八页而已,加上封面和封底也都不到十页。

苏瑾瑶只是好奇的随手一翻,却立刻就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这羊皮小册子上,竟然记录的是历来在安济城做过府尹大老爷的名字。

每个府尹做了几任,有没有来过红袖坊的,来了之后点过哪位姑娘作陪。红袖坊又每年上缴多少的“私税”,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私税就是所说的放在官府的那一成红利,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qíng)。但具体给了多少,没有人真正知道,也没人敢去追究。而七娘的这个册子里,就一年一年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的。

另外,哪一任的府尹大人是升迁了,还是下放了,又或是平调了都有记录。以至于跟踪记录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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