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瑶被古学斌转的头晕,却笑得更大声了。一边叫着“驾驾”,一边喊道:“是啊,长的好高哦。我也在拼命的长,我在女子中还算是高个子呢。结果才刚刚到你肩头那么高。”
古学斌听完就笑了,背着苏瑾瑶把(shēn)子伏低,道:“瑾瑶,抱紧我,要跑喽。”
“好,已经抱的很紧了,再紧就要勒着你了。”苏瑾瑶开怀的笑,大声的答,几(rì)来的沉郁终于摆脱掉了。
古学斌果然跑了起来,背着苏瑾瑶迈开大步,直朝着前面草丛的更深处走去。
古学斌的军队是在起凤坡的高低上扎营,而现在古学斌背着苏瑾瑶是在向另一个反方向跑,也就是一处相对来说低洼地地方而去。
周围渐渐的也有了一些树,都是不太高的芭蕉和灌木,还有一些零星分布的大石头。石头都很高大,有些甚至高出了矮树林,远看这里更像是一个石林。
古学斌背着苏瑾瑶在这片小“石林”里三弯两转,脚步轻快。
猛然间,苏瑾瑶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水泽的反光,不由得惊赞一声:“好美的湖水!”只见前方的几块石头围出了一汪小小的湖泽。澄明的月光照在水面上,粼粼的波纹都好像是一**的荧光。
那水,透着月色的明与净;带着独有的一丝清凉。在夏夜的微风中,水汽仿佛都是甜的、润的,使人呼吸都变得舒畅起来。
苏瑾瑶趴在古学斌的背上,视线更广,因而也把小湖的全貌看得更加清楚。忍不住惊奇道:“这里好像有地下泉啊。水波竟然是动的。”
所谓的暗潮汹涌,这个“涌”不是水浪或是波涛,而是指水从下面向上冒出来。
而苏瑾瑶现在看到的,就是不大的湖面自中心涌起一**的水纹。很像是……趵突泉?!!
如果因为是低洼地势,这里的水泽有可能是由于常年的雨水积累产生的。那样的水洼是一潭死水,不会很干净。
而如果有地下泉水不断的涌出,水就会变得异常清澈。也难怪这里的水汽是甘甜的味道,而不是洼地水泽应有的腐臭味儿了。
古学斌将苏瑾瑶从背上放下来,笑问道:“瑾瑶,在这里洗澡还合适吗?”
“当然合适,太好了。”苏瑾瑶一见到这么好的水,顿时就感觉(shēn)上真是又脏又臭,简直她自己都难以忍受了。
因而古学斌才将她放下,苏瑾瑶就迫不及待地朝前面跑去。跳上了水边一块平滑的石头,坐在上面先把手伸入水里。
这里并没有高山和大树,遮荫少,就使得水可以晒上一整天,因而此时虽然入夜了,但水是温和舒适的,一点都不像是普通地下泉那么多沁凉。
苏瑾瑶掬起一捧水,水清澈的没有一丝的杂质。她将手里的水泼洒出去,水花犹如是散落开来的珍珠般,把月华反(shè)的更加撩人。
“真好,我要洗了。”苏瑾瑶说完,站起(shēn)来就直接解开了外衫,将沾了血迹的衣衫脱去,甩出老远。
古学斌跟着苏瑾瑶走过来,就站在石头边上,被苏瑾瑶突然脱衣的动作给弄得一个呆愣,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雅,瑾瑶,你就这样洗,洗澡了?不用避讳我一下吗?”古学斌都有些结巴了。看到苏瑾瑶再次准备解开纱衣的扣子,连忙摆摆手道:“要么,我先退到石头后面去?”
“不用吧。你不是一直都想我们两个的事吗?”苏瑾瑶说完,解开了一颗扣子,又朝着古学斌挤了挤眼睛,笑意盈盈的道:“你也直接下来一起洗嘛。”
一起洗!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重锤敲在古学斌的头上,把他捶了个晕头转向。
随即就听到“扑通”一声,苏瑾瑶已经褪去了纱衣,只穿着一件粉蓝色的裹(xiōng)和一条过膝的底-裤跳了下去。
水不深不浅,刚刚没过苏瑾瑶的(xiōng)口,就算是走到最中央,也不过才到苏瑾瑶的下巴。她在水中轻盈的游动,美的像是一条鱼儿。
可古学斌抿着唇干巴巴咽了一下,摇摇头背转过去(shēn)去,倚着石头坐了下来。
“怎么了?不下来一起洗?”苏瑾瑶撩起一捧水,朝背对着自己的古学斌泼洒过去,水珠溅了他满头满脸,落在他颊上好似几粒剔透的水晶。
可古学斌却没有转回(shēn)来,只是摇了摇头,道:“瑾瑶,我不能。”
“哈?前天还火辣辣的把我压在桌子上,差点就地正法,今天时间、气氛都对,又不了?”苏瑾瑶笑盈盈的看着古学斌,只是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qíng)。
古学斌仍旧摇头,道:“那天……可以,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多,没有见过战争的惨烈与残酷。你成为了我的女人,我就有权好好的保护着你,让你什么都不做,只待在我的营帐里。”
顿了顿,古学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但是现在不行了。你随我出征,又救治了那么多重伤的士兵,你是他们的救星与福星,是他们在军营里所仰望的一颗圣洁的明珠。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自私的要了你,更不忍心看着你为了这些士兵们劳累之后,还要……被我欺负。”
古学斌说完,随手扯下旁边的一根草叶叼在嘴里,傻笑了一下道:“想,是真的很想。可我不能。”
听了古学斌的话,苏瑾瑶完全明白了。她是军营里的特例,一个女子是不应该出现在满是男人的地方,还如此耀眼又非比寻常的。
但现在她不仅让自己熠熠生辉,还用医术救治了许多人的(xìng)命。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她是亲近美好的,又是圣洁光辉的。
换句话说,她此时就好像是一名圣女,成为了军营中的一面旗帜。估计会有很多人想要保护她,把她奉为心中的神祗。
如此(qíng)况之下,古学斌当然不能、也不会就为了一己之(yù)而破坏掉这种信仰。整个军营的凝聚力,有时候就是需要这种信仰来支持的。
苏瑾瑶捧起水,把脸洗过,又把长发解开,让发丝在水中轻轻飘(dàng)。一缕缕黑发就好像是摇曳生姿的水藻,包裹着她这颗耀眼的明珠。
苏瑾瑶“扑哧”一声笑了,逗古学斌道:“那我们偷偷的好呢?不被别人发现的那种?”
“圣女失贞,要被处以极刑的。”古学斌竟然吓唬苏瑾瑶,继而又道:“估计我这个太子(diàn)下也不能被赋予这种权利吧。我要是敢碰了你,估计要被士兵们反对推下台了。”
这种话说来是玩笑,但其实也不是玩笑。许多阵前叛乱都是效果显著且后果严重的,古学斌带领的兵将也是如此。
人心最难测,一时的服从可能是出于职责和命令,但若是有心豁出全部力量去反抗,那威势也是惊人的。
苏瑾瑶听完吐吐舌头,只好专心的洗澡。看来她也漏算了一招,害得现在和心(ài)的人在一起,反而没有机会亲近了。
难怪刚才古学斌带着苏瑾瑶出来,是悄悄地、偷偷地,原来是怕被人知道他们在暗自幽会啊。
天上的月亮明如银盘,苏瑾瑶在洒满月光的小湖中畅游,却有种被未知的命运缠住的无奈。苏瑾瑶之前穿的那件兵勇服已经沾了血迹,又脏又臭的不能穿了。好在小五给她又找来几件新的。
就是里衣没有带着很多,所以苏瑾瑶把现在(shēn)上穿的这件洗净了,晾在湖边的石头上。纱衣很薄,吹一会儿风就干了。
等到苏瑾瑶重新穿好衣服跳上石头,就看到古学斌倚在石头上,一腿屈起、一腿平伸,已经睡着了。
苏瑾瑶也知道,自己有多累,他就有多辛苦。甚至于苏瑾瑶还有机会小憩一会儿,古学斌却要一直紧绷着神经。
从营地的安排,到兵力的部署,攻防的转换与战事的变化,都需要古学斌一人之力运筹帷幄,他真的该休息一会儿了。
苏瑾瑶放轻了脚步走过来,挨着古学斌坐下,把他的头移到自己的肩膀上,让他可以枕着自己的肩头酣睡。
纵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陪着他,看着他纯美如画中仙般的俊颜,苏瑾瑶都不由得心头泛甜。
古学斌还是少年的时候,就美的令苏瑾瑶震惊。如今他已经成年,更是五官精致、线条柔和,美艳中却又不失刚毅的轮廓,不管是(tǐng)直的鼻梁还是有型的下巴,看起来都令人心头悸动。
苏瑾瑶暗搓搓的觉得,这样美好的男人若是多(qíng)也不为过。可偏偏他对自己的心意那么真诚、专(qíng),让苏瑾瑶都觉得好的太不真实了。
月光轻移,照在一对(ài)侣的(shēn)上,柔和中带着甜蜜,仿佛是静夜中最美好的一卷山水画,画中最安逸的一对璧人就是他们两个了。
不知道看了他多久,古学斌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苏瑾瑶一双翦翦水眸,瞳眸中更是(qíng)意流转。
“傻丫头,别想趁我睡着了占便宜。”古学斌说着,却勾住苏瑾瑶的脖颈,将她的头拉过来,在她唇瓣上重重一吻,道:“我可要讨回来,别吃了亏。”
“没吃亏,我可没有偷亲你。”苏瑾瑶说完,也回以一吻。
但两人均是轻轻浅啄,没有纵(qíng)深吻。因为古学斌之前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他们现在真的不是只顾个人甜蜜的时候。
古学斌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满清的炙(rè),轻拍了拍苏瑾瑶的背,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坐累了,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苏瑾瑶站起(shēn)来,又反手拉起了古学斌,与他一同牵着手往回走。
开始只是静默无话,两人觉得是无声胜有声。但走了一会儿,古学斌转头看了看苏瑾瑶,开口道:“瑾瑶,我好像看到……千濯了。”
“二皇子!”苏瑾瑶拉着古学斌的手就是一紧,继而问道:“你是说,你看到二皇子沧千濯了?”
苏瑾瑶不是聋子,她当然在古学斌说出来的时候就听清了。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难以控制(qíng)绪的大声问了出来。
古学斌没有留意苏瑾瑶的表(qíng)变化,只是点点头道:“虽然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但从(shēn)形上来判断,就是他。只不过他穿着青梵人的衣服和战甲。”
苏瑾瑶默然不语,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她是给予肯定,证明那个人就是二皇子?还是假装不知道,继续保持震惊?
古学斌继续道:“可我不解的是,如果他是以青梵人的(shēn)份出现,又为什么会救了我?当时他撒下一把药末,就把那些战蟒驱逐了。”
“你是说,二皇子把战蟒驱走了?”苏瑾瑶一时间脑袋当机,除了反问竟然不知道思考了。
乱,心也乱,头也乱,让苏瑾瑶第一次摸不着头绪了。
古学斌点点头,这才发现苏瑾瑶不对劲儿。伸手将苏瑾瑶拉近了几分,问道:“是不是夜里洗得太久受凉了?回去让厨房给你煮一碗姜糖水?”
“不要。我没事。”苏瑾瑶连忙摆手,道:“澈,二皇子究竟是什么目的?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青梵?站在我们的敌对方,却又救了你?”
古学斌道:“你应该听过他的外婆就是青梵公主的事(qíng)吧?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原来,当年冯家长子出使青梵,不知道怎么就一留数月。回去之后不久,便有青梵的王送来消息,说有意与云穹国和亲。
可历来和亲都只是嫁公主的,哪有送男子去入赘的道理?冯家人自然是不同意,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
青梵的王又派人来说过两次,还有一次连聘礼都送来了,也答应割让一部分的土地。可冯家依仗着几朝元老的(shēn)份,自然是都给压了回去。
再之后,就听说青梵的公主生下了冯家的女儿,就是后来的裕贵人了。
虽然那位青梵的公主一直没有与冯家的长子成亲,但这件事(qíng)先帝与青梵王都知晓,后来将裕贵人接入宫中也是为了给青梵人一个交代罢了。
如今二皇子回到青梵,也可以说是省亲。可是这个时机也未免太过凑巧了一些吧?
苏瑾瑶听后微微皱眉,似乎是感觉抓到了一丝线索的尾巴。想了想,问道:“那当年的青梵公主又怎么样了?有没有记恨冯家的人?”
古学斌道:“听说那位青梵的公主终生再未谈及婚嫁。在裕贵人被接回京城,送入皇宫之后的第三年,便离世了。”
苏瑾瑶眉头又蹙了几分,道:“既然二皇子的祖母早就过世了,他还回来省亲做什么?而且他能够帮你,在青梵人中间的地位应该不低吧?这份权利又是谁给他的?”
苏瑾瑶的推断没错,如果说二皇子的祖母是青梵的公主,他也随之(shēn)份尊贵还(qíng)有可原。可是皇族之中人(qíng)也是浅薄,一个去世多年的公主,在如今的青梵还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何况古学斌也说了,那位青梵公主终生未嫁。也就是说裕贵人在青梵没有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二皇子在青梵最多只是有些王族的亲戚而已。那他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暂时看来,这个猜测陷入了一个僵局之中,也根本无处查找二皇子的真正目的。可苏瑾瑶隐约觉得,真相就在一念之间。趁着夜色回到军营,苏瑾瑶和古学斌就好像是偷偷约会的小(qíng)侣一样,不得不在半路分开了。
苏瑾瑶直接回了她在军营后方的小帐篷。不过现在的帐篷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因为之前的帐篷是楚祥派人给她搭的,多多少少会有些个人感(qíng)在里面,弄得太过寒酸。
而现在的帐篷是苏瑾瑶随着古学斌出征之后,营地迁移到这里之后重新搭建的。比之前好了一些,但也还是不太大。
回到帐篷里,摆设比原来好了一些,多了一个小矮桌,正好配上那两只小板凳,坐着吃饭、喝水,偶尔待客聊天都是可以了。
(chuáng)还是简易的(chuáng)铺,就是用木板和几块石头搭成的。其实整个军营的(chuáng)铺都是这样的,大通铺比这个还简陋,下面的石头都垫不平。
苏瑾瑶也没有多挑剔什么,天气又(rè),根本用不上多么好的铺盖,有一(chuáng)薄席子也就能睡了。
一夜安然,第二天苏瑾瑶早早就起来去看昨天经过她手术治疗的士兵。之前那三个极重的伤员已经离世了。听说是半夜时分走的,睡颜和安详。
苏瑾瑶听了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一路走好,但也觉得能够安然的离去,也算是一种幸福的解脱了。总比那些葬(shēn)与战蟒口中的战士要好上许多把。
不过楚祥不在这间帐篷了,苏瑾瑶一问,说是昨天晚上就有人将他带走了,要单独关押。
对于军营里怎么处置不服从军令的将官,苏瑾瑶是无权说话的。何况这种局面、首战失利的(yīn)影都是楚祥造成的,对他再过严厉也不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