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学斌听后一笑,解释道:“这里低头就可以咬到啊。如果在战场上,我的断了,我还可以咬住一把匕首,做最后的抵抗。”
苏瑾瑶听了心头一涩,抬手在他的头上敲了一记,道:“负隅顽抗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如果真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当然是要选择逃跑啊。”
“瑾瑶,我是领兵的将帅,我要和我的士兵站在一起,直到最后啊。”古学斌说着,笑了一下,继续道:“小时候舅舅就给我讲了许多他在战场的事(qíng),他说士气才是关乎到胜败的关键。只有主帅抱着必胜、乃至于必死的决心,军队才能够所向披靡。”
苏瑾瑶的手一顿,摸向匕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她从来不知道,古学斌会有这样的一面,意志坚定、威武不屈。
如果说以前的古学斌是拥有绝美的容颜,温柔的态度而让苏瑾瑶喜欢,那么现在的他,展露出男人的刚毅和霸气,展露出他满心的国之气节,让苏瑾瑶由衷的崇拜。
“瑾瑶?”古学斌用手轻轻托了托苏瑾瑶的下巴,让她回神,然后笑着问她道:“一会儿会不会疼?”
“切,死都不怕,还怕疼啊?”苏瑾瑶瞪了他一眼,迅速的取下了匕首。
这是一把精心打造的柳叶飞刀,刀刃很薄,刀(shēn)小巧,异常的锋利。看得出来,古学斌可能真的是把刀鞘绑在这个位置,便于他说的用法。
苏瑾瑶的心梗的又酸又涩,捏着薄薄的柳叶刀,看了看古学斌的伤口,问道:“澈,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些青梵的士兵又是怎么回事?”
古学斌抿了抿唇,回道:“应该是阿夜嗅到了你的气息。我原本只是好奇阿夜为什么突然跑来,就一路跟着它跑过来。结果就看到这些青梵的士兵秘密部署在这里,同时也看到他们中间押着已经受伤的耿彬。”然后又道:“瑾瑶,你要动手就直接动手好了,不用特意分散我的注意力。”
苏瑾瑶“噗哧”一声笑了,点点头道:“那好,我现在要切开伤口,给你拔箭了。不过,你还是可以继续说给我听。”
“好。”古学斌抿唇笑了笑,继续道:“我看到耿彬,便知道被埋伏的人应该是你,所以就打算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啊。没想到刚开打,就有大批的鬣狗四处乱窜,青梵人急着撤退,根本没有什么路数可言。结果就打成了这样。不过,耿彬总算是救回来了。唔……”
古学斌一声闷吭,苏瑾瑶已经将他小腿里的箭杆拔了出来。好在箭杆上没有毒,血液是鲜红的。
苏瑾瑶赶紧用大块的沾了药粉的布紧紧按压在两边的伤口上止血,然后问古学斌道:“你是为了救我,在这里把青梵人都干掉了吧?如果不是你,估计这些青梵人早就已经向我那边包围过去了。是你救了我,该邀功的时候还是要的。”
“瑾瑶,那如果我邀功,你给我什么甜头?”古学斌松开了因为剧痛而拧起的眉,笑着凑了过来。
苏瑾瑶把他小腿的伤口紧紧裹住,然后抬头看着他,忽然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一亲。可是亲在他脸颊上的时候,苏瑾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古学斌这个傻瓜,不声不响的就在这里和青梵人开打。万一……她是说万一他有了什么事(qíng)的话,自己来到这儿的时候,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呵呵,这伤受的值了。”古学斌咧嘴傻乎乎的笑了。
但一转头,就看到了苏瑾瑶脸上的泪珠,心顿时就疼了起来,用双手捧着苏瑾瑶的脸,问道:“怎么了,瑾瑶?没事了,你别哭啊。”
“我知道没事了。可是你就不能用点脑子吗?这种时候应该去叫人啊。叫你军队里的好手过来,把青梵人一举歼灭。”
苏瑾瑶气得拍开古学斌的手,挪到一边去检查耿彬的断臂,同时又忍不住教训他道:“你还说自己是(shēn)为主帅,可万一你有了什么闪失,你的军队、你的士兵又怎么办?”
苏瑾瑶一想到古学斌孤(shēn)犯险,只为了在这里把青梵人拖延住,不让他们去包围自己,心里总是觉得后怕。
可是,如果当时这些青梵人加上那百十来只鬣狗都围扑向自己,就算是多了一个狼王阿夜,估计苏瑾瑶也不会全(shēn)而退吧。
古学斌见苏瑾瑶脸上还挂着泪珠,心神不宁的眼神都飘忽不定,就挪起(shēn)子,用一条腿蹦到苏瑾瑶的(shēn)边,道:“我的士兵没有了我,还有副官可以临时指挥。但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受困。你是我的唯一,今生今世,我古学斌都只能把瑾瑶放在第一位。”
“傻瓜。”苏瑾瑶又瞪了古学斌一眼,伸手扶了他一下,示意他快点坐下来,然后开始认真的给耿彬检查伤口。
耿彬的断臂虽然已经包扎了,不过血流的太多,他现在昏迷完全是失血(xìng)休克。就算是现在做好了处理,立即止住血流的话,他的(xìng)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苏瑾瑶赶紧先用银针给耿彬的几处要(xué)封住,以免失血过多导致心脏衰竭,然后才重新解开他包扎断臂的布条,清创、上药、包扎,仔细的处理了一番。
等到把耿彬的伤也处理好,苏瑾瑶恍然道:“呀,还忘了一个人,你的影卫十七。”
古学斌又把苏瑾瑶上下的打量了一番,道:“还好你没事,他算是尽到了影卫的职责。”
苏瑾瑶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你还安排了这么一个人在我(shēn)边。我得现在去把他接过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让阿夜在这里陪你。”
说完苏瑾瑶起(shēn)就走,古学斌却招呼着趴在远处不肯靠近火堆的阿夜,道:“去,跟着瑾瑶去看看。”
阿夜迅速的翻(shēn)起来,抖了一下(shēn)上黑亮的毛,紧跟着苏瑾瑶跑去了。
苏瑾瑶知道,若是她不带着阿夜,古学斌是不会放心的。也就不再多言,要尽快去把十七找回来。
苏瑾瑶带着阿夜在树林里穿行了一阵子,就听到前面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时高时低,显得有些拖拉。她便叫了一声:“十七?”
“柳姑娘,是我。”十七的回答传来,然后就听到他加快了脚步。
苏瑾瑶赶紧迎过去,就见他拄着一根树枝朝这边走过来,脸色很是苍白,眼神都有些涣散,看得出是在勉力支持的。
苏瑾瑶来到十七跟前,道:“先坐下,我看看你的伤口。若是没有毒血了,就地给你包扎好了再走。”
十七却摇头道:“没事,柳姑娘不必担心我。前面好像有火光?”
“是,找到古学斌了。”苏瑾瑶道:“不过,(qíng)况都不太好。”
“没有尽心保护主子的安全,(shēn)为影卫是我的失职。”十七的脸色更苍白了,口气也是有气无力的。
苏瑾瑶道:“你又没有分(shēn)术,怎么能既保护了我,又顾及古学斌的安危呢。若是你担心他,我就扶你快走,过去那边一起给你包扎。”
十七当然是没有心思留下,但也执意不让苏瑾瑶搀扶,只是让苏瑾瑶拉着他手里当作拐杖的树枝借力。
苏瑾瑶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伙实在是迂腐。不过现在这样的(qíng)况,也无心跟他争辩这些小事。就直接扶着树枝,拉着十七尽快向前走去。
十七一见到古学斌,竟然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跪伏着爬过去,头仍旧不敢抬起,就叫了一声:“主子。”
“没事,你起来吧。能护她周全,你是有功的。”古学斌点点头,并没有怪罪十七的意思。
苏瑾瑶这才开始给十七检查。他之前被鬣狗咬伤后中的毒已经排干净了,有几处伤口不太深,也已经自行止血了。苏瑾瑶给他稍做包扎,就处理好了。
等到把十七也安顿好,苏瑾瑶挨着古学斌坐下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道:“现在怎么办?只有我和阿夜没事,剩下的三个是重伤员,而且你们都是大男人,我恐怕一个都背不动。”
如果要说背古学斌,苏瑾瑶也能行,可是耿彬和十七都是为了苏瑾瑶受伤的,再无(qíng)的人,也不能就此扔下他们两个不管吧。
古学斌王火堆里扔了一根柴,说道:“还好,我的马在山坎那边。我觉察到树林里气氛不对,就把马留下,自己潜行过来了。”
“可是现在是三个伤员,只有一匹马。”苏瑾瑶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耿彬,对古学斌道:“你和十七骑马,我趁现在去做一副担架,让耿大哥躺在担架上,由你的马拉着走。”
古学斌道:“还好,这一队青梵人没有逃走几个,而且还都个个带伤。他们虽然占据了我们的一大片土地,但是距离他们的营地也更远了。他们就算是要回去搬兵,至少也要走三个时辰。也就是在天亮之前,我们是安全的。”
还好,三个时辰,足够她做准备了。
但苏瑾瑶又看了一眼古学斌的腿,摇头道:“这三个时辰里,你要答应我安心养伤,千万不要乱动。如果你不能听从,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直接昏睡过去。”
古学斌虽然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苏瑾瑶那担心的眼神,和她刚刚流过泪还有些泛红的眼圈,为了不让苏瑾瑶担心,只能点了点头。
十七赶紧站起来,道:“柳姑娘,我和你去砍树枝,做担架。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做好。然后我们就上路,你和主子骑马就好,我的腿还能坚持。”
苏瑾瑶摇摇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争了。目前我的状况最好,所以准备工作由我来做。你和古学斌就负责留在这里好好的休息,还有就是照顾一下耿大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丢掉任何一个同伴了。”
凝聚力,有时候是支持一个团队在最危险的时候继续走下去的动力。这个时候,苏瑾瑶用到的恰恰就是不丢掉任何一个人来凝聚这个小团体。
纵使他们几个人的(shēn)份相差悬殊,但苏瑾瑶相信,古学斌绝对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太子爷。
果然,古学斌并没有反对什么,只是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开始调整呼吸,让自己处于休息、调整的状态。既然古学斌肯休息一下,苏瑾瑶就暂时放下心来。她又去把近处的青梵人的尸体拖走了,看着碍眼不说,而且空气中总是弥散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也太容易让人感觉压抑和紧张。
苏瑾瑶在忙着的时候,十七想要起(shēn)。但古学斌朝他微微摆手,低声道:“现在休息,一会儿撤离的时候,我们要面对更为艰险的处境。”
“主子?”十七看着古学斌,略微有些不解,道:“可是我应该给柳姑娘帮忙的。”
古学斌再次摇头,确定苏瑾瑶走到更远的地方,才低声道:“青梵人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虽然逃走的人很少,但他们有特殊的传信方式。他们的蛊虫很厉害。”
古学斌说完,十七就顿时明白了。古学斌是为了让苏瑾瑶放心,所以故意说多了时间。实际上,青梵人可能会比他们预计的时间来的更早,甚至来势汹汹。
古学斌微微点头,道:“一会儿,是我们要保护她的时候。所以现在必须休息。”
十七听后舒了一口气,这才安心的闭起了眼睛,努力的调节内息。他明白了,现在可以休息,但是一会儿再遇到青梵人的时候,就要拼命了。
苏瑾瑶把青梵人的尸体拖走,还略微做了一些检查。收集了几件可以使用的兵器,同时她还发现有一个青梵人腰间带着一个很奇怪的鼓。
那只小鼓比小孩子的玩具拨浪鼓略微大一点,不知道是用什么皮制作而成的,皮面和细腻,摸起来手感特别有弹(xìng),敲击起来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很柔和好听。
苏瑾瑶拿着那只小鼓怔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说过,可是现在又一时想不起来。
但是直觉上,苏瑾瑶觉得这面小鼓绝对有用,因而就随手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而她收集的那几件兵器,都是刀背极宽的长刀,可以用来砍树枝做担架的。另外还有一把弯刀,苏瑾瑶也插在了背后,留作防(shēn)之用。
有一把弯刀总比还是用匕首或是石头来的趁手一些,这样也可以把刀还给十七了。他有双刀在手,战斗力肯定还能提升。
本来做一副简易的担架并不会用多少时间,但苏瑾瑶还是花时间挑选了更为结实的木质,然后又把担架的下部加固,加了几条剥去树皮,削磨的很平滑的树芯。
这是为了减少磨擦力,马拖着走就可以更省力;也可以避免担架在地上拖行太久,磨到散架。
等到这一切都做好了,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苏瑾瑶拖着担架赶回来,竟然意外的发现耿彬也醒来了。
只不过耿彬因为失血过多,精神完全的涣散,说是醒了,但是意识还不是特别的清楚。
但这样也好过刚才那副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样子,苏瑾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给耿彬喂服了一颗药,又给他多喝了一些水。
古学斌听到苏瑾瑶回来了,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对着苏瑾瑶一笑,道:“瑾瑶,你真是能干。而且我已经恢复了很多。”
苏瑾瑶道:“那我们就准备上路吧。你看看怎么把你的马召唤过来?还是我去把它牵过来?”
“让阿夜把它找过来就可以。这一路上,阿夜和我的战马已经很熟悉了。”古学斌说完,朝阿夜招招手,等它过来之后又揉了揉它的脖颈,让它去把墨雷带过来。
阿夜很是懂事,听了古学斌的话甩了几下尾巴,又在苏瑾瑶的腿上蹭了蹭,这才转(shēn)跑开了。
苏瑾瑶道:“那趁着现在,我再给你们把伤口检查一下。上路之后,最好不要再因为其他的事(qíng)停下来。”
古学斌点点头,乖乖等着苏瑾瑶给他检查。
苏瑾瑶的伤药很有效,纵使古学斌的伤都很深,但止血效果非常好,已经快要结痂了。
苏瑾瑶道:“没事,我把你的伤口再扎紧一点,路上你尽量不要乱动,以免撕裂了伤口。否则,回去的话就要考虑给你缝针了。”
“缝针是什么?”古学斌一脸的疑惑,然后抓住苏瑾瑶的手使劲儿握了一下,道:“先给我把伤口扎紧,我怕……路上颠簸。”
顿了顿,古学斌又道:“瑾瑶,你要答应我,一会儿路上不要顾及我太多,你和阿夜先走,阿夜会带你去找我们的军队。我和十七带着耿彬,可以慢慢走,这样我们的伤口都不会有事。”
苏瑾瑶正要说什么,十七立刻接口道:“柳姑娘,麻烦你把我的伤口也扎紧一点吧。”
话题一岔开,苏瑾瑶忘了刚才要坚持的话,就跑过去尽快给十七也处理好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