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夫人也没有坚持,毕竟她算是长辈,客气一下也就算是尽到礼数了。
不过古夫人命彩英拿来了一只盒子,递给苏瑾瑶道:“你与雪绮一番(qíng)意,这是作为你们相处一场的信物。不是什么谢礼,还请柳姑娘收下。”
苏瑾瑶听了也没有推辞,毕竟说是信物,也是有几分(qíng)意在其中的。她倒是觉得古夫人不是那么俗气的人,不会给她什么金银相送。
古雪绮送苏瑾瑶出来,苏瑾瑶一边走一边道:“对了,如今你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再坚持锻炼一段(rì)子,恢复的更好。我答应送你的那个杀手锏也该使出来了。不过,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脚。”
“啊?!!”古雪绮惊讶不已,慌忙的退后两步,还把裙子扯了扯,把脚盖住了。
古代女子的脚是无论如何不能给外人看的。如今苏瑾瑶直接说看她的脚,当然把古雪绮给吓着了。
苏瑾瑶一见她这样就笑了,道:“怕羞啊?当初给你针灸治病的时候,不是连大腿都看过了吗?”
古雪绮脸上一红,道:“那不一样的。不看行不行?”
苏瑾瑶道:“不看也许,我把这个方法告诉你,你自己做吧。”
“做?做什么?”古雪绮好奇的道:“你的杀手锏,要我自己来做?”
“对。就是告诉你做一只内增高的鞋子穿上,就完全看不出跛脚了。”说完,苏瑾瑶蹲下(shēn),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又拉着古雪绮蹲下,她给古雪绮画了一个内增高的简易透视图。
然后道:“看懂了没有?你稍微跛脚的那只穿上这种内增高的鞋子,走路的时候就完全看不出问题了。不过高度一定要掌握好,我仔细看过你的腿,长短差距不大,只是有病的那条腿肌(ròu)萎缩了一点,所以吃不住力,(shēn)子就会不自觉的歪向一边。等到你坚持着锻炼好了,腿部肌(ròu)越来越强的时候,这种鞋子也就不用了。”
古雪绮又看了看苏瑾瑶画的内增高鞋的透视图。这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点破了就通了,没有什么不明白的道理。
古雪绮拉着苏瑾瑶站起(shēn)来,一脸幸福的道:“你还诓我说是什么杀手锏,吓得我猜测半天,而且也在心里打定主意,不能白白要了你这么大的好处。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一只加高了的鞋子而已嘛。”
苏瑾瑶也笑了,拉着古雪绮的手道:“就算是我诓你,可我说了之前,你也不知道啊?还不是一直跛着脚走路,老大的不方便呢。”
古雪绮狠狠的瞪了苏瑾瑶一眼,道:“还说。你不是都说我坚持锻炼之后,就不会再跛脚了吗?你要是再这样‘跛脚跛脚’的挂在嘴边,一直揭我的短,我就……打你,给你搔痒。”
说着,古雪绮真的抡起小拳头,朝苏瑾瑶打了过来。古雪绮和苏瑾瑶打打闹闹的,倒是不拘谨。小女孩嬉笑打闹的(xìng)子使然,苏瑾瑶也不由得欢畅起来,和古雪绮凑在一起,互相给对方搔痒。
两人一会儿捅捅对方的肋骨,一会儿戳戳另一人的胳肢窝,时而追逐拉扯,时而又笑做了一团。
一个不留神,苏瑾瑶手里拿着的那只古夫人送给她的盒子就掉在了地上,摔了一下。
“呀,我不是故意的。”古雪绮吓了一跳,连忙蹲下(shēn)来捡。
苏瑾瑶也赶紧说着:“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蹲下抢着跟古雪绮捡。
两个人一起拿过那只盒子,就见盒盖开了,里面掉出一只小巧的画轴来。这倒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苏瑾瑶看看古雪绮,问她道:“你画的?”
“不是啊。”古雪绮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画一幅画给你呢。”说完,又好奇的道:“要不然,你现在打开看看?”
苏瑾瑶也奇怪古夫人给她一副画做什么,便道:“那我现在打开看看,你娘亲不会怪罪吧。”
“当然不会,快点看看。”古雪绮也是满心的好奇,而且和苏瑾瑶不见外了,就急着想要看看里面究竟画得是什么。
苏瑾瑶左右看看,拉着古雪绮到一处石桌边坐下来,将盒子放在了桌上,这才解开画轴上的绑带,轻轻的将画展开了。
只见画上画的是一个少女的半(shēn)像,画工极好,画很传神。画中少女眉似粉黛,眼含秋水,唇若涂朱,标致美丽,透着一股子灵秀。
“这是……你?”古雪绮看看那幅画,又抬头看看苏瑾瑶,惊讶道:“瑾瑶,这画上的女子,和你好像啊。”
“这应该是……我娘。”苏瑾瑶不用多想便反应过来。而之前她心中所感觉到的,那种似有若无的联系,也终于有了解释。
苏瑾瑶知道自己是方家的遗孤,虽然古学斌叮嘱她不要随便说出来,但是竹心叟也告诉过她,说是京城的三儒二商已经是互为连襟的关系,联姻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古家人认识方颖娘不奇怪,古夫人见自己和方颖娘长得如此相像,猜到自己是方家的遗孤也不奇怪。
只是这幅画像古夫人是从何而来的?看画上的颜色和泛黄的纸张,这幅画绝对不是近期才画制完成的。
那古夫人又为什么要一直留着自己娘亲的画像呢?
“瑾瑶,你说这上面的少女是你娘?”古雪绮也觉得诧异,但转而又道:“这画上的人明明是紫琼姨娘。难道你娘亲就是四杰之一的紫琼?”
古雪绮说着,用手指了指画像的一角。苏瑾瑶这才发现,因为画幅比较小,所以落款是写在下方裱画的框页上的。而且是很小的娟字。
而刚才苏瑾瑶只注意到了画中人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就忽略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现在被古雪绮指出来,她才看到写的是:某年某月某(rì),紫琼自画。
这也就是说,如果这画中人真的是苏瑾瑶的娘亲方颖娘的话,那么她娘和古雪绮的娘亲是同门师姐妹,是“四杰”中的红莲和紫琼。
至于另外的两个……
苏瑾瑶的眉头皱了皱,联系到刚才古夫人的表(qíng)和神态,猜想到四杰中的丹桂和青梧可能就是给自己雕刻匾额,临摹古夫人的字特别像的那一对师兄妹。
如此一来也就能够说的通,为什么那女掌柜的看到自己手拿着那块手帕会如此吃惊了。
最初肯定是因为自己和紫琼长得相像,然后又见到红莲的字迹,就更为奇怪。只是当初为何不肯相认,倒是奇怪了。
而且方家是出了事,被暗自抹杀了。可另外两个人毫无(shēn)份和背景,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京城?
想到这里,苏瑾瑶赶紧把画轴卷起来,道:“雪绮,我要回去问问伯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到底是不是紫琼,她是不是一直都在找我。”
古雪绮也反应过来,一边点头,一边跟着苏瑾瑶急急地往会走,道:“我也很想知道,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瑾瑶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古雪绮,认真的道:“雪绮你听我说,这件事(qíng)大有蹊跷,你还是不要听的好。而且刚才你娘不肯对我说实话,只是给我这么一副画,我想她也是有意避开你的。刚才要不是画掉出来,我也不会让你看到的,对不对?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好了。听我的,不要管了。”
说完,苏瑾瑶把古雪绮硬是按在了原地,道:“就站在这儿乖乖的等着,不许跟着来,知道吗?”
“可是,瑾瑶……”古雪绮还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苏瑾瑶异常坚定的眼神,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不管也不问。”
“嗯,信我,这是为了你好。”苏瑾瑶说完,拍了拍古雪绮的肩膀,拿着画朝紫薇阁跑去。
古雪绮站在原地,看着苏瑾瑶跑走的背影,忽然就发现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是刚才和自己嬉笑打闹的那个少女了。她的背影就透着一股子果敢和沉稳,绝对不是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个瑾瑶。
苏瑾瑶一口气跑回到紫薇阁,门口侍应的宫女还有些奇怪,问道:“柳姑娘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麻烦帮我传话,我想再见见古夫人。”苏瑾瑶说着又举起手里的画,道:“就说是紫琼的故人来见。”
那宫女愣了一下,心道:这个柳姑娘怎么又变成了紫琼的故人了?但她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朝里面走去。
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对苏瑾瑶道:“柳姑娘对不起,古夫人已经离开了。”
“什么?”苏瑾瑶愣了一下,觉得这事越发的不对头了。眉头一皱,就道:“不对,你骗我呢。我才从这紫薇阁离开没有多久,古夫人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若是真的走了,我刚才其实也没有走多远,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与她碰到才对啊?”
说完,苏瑾瑶就隔着门高声的叫道:“佟姨娘,我是瑾瑶。既然是故人之女,你又因何不见?”苏瑾瑶之所以不再称呼古夫人为“伯母”,而改为叫她“佟姨娘”,那完全是从自己娘亲这边论起来的。
如果古夫人佟敏之和自己的娘亲方颖娘真的是师出同门,又有那么深厚的(qíng)意,自己这样的称呼她总该给个(qíng)面,出来见上一面吧。
只是苏瑾瑶喊了两遍,那刚才报信的宫女急忙劝道:“柳姑娘,你真的误会了。古夫人不在里面,她刚刚是从后面那条路往懿宁宫去了。我在前院干活,所以没见着古夫人出去。若是不信,你可以自己进去找找看。”
说罢,就让出了门口,示意苏瑾瑶可以进去了。
苏瑾瑶便知道,古夫人应该是真的不在里面了。因为这宫女不敢说这么大的谎,也不敢就这样放自己进去找人。
苏瑾瑶退后一步,道:“对不起,我确实莽撞了。”说完便转头往回跑。
古雪绮远远的见苏瑾瑶站在紫薇阁门口半天不得而进,也就追了过来。问道:“瑾瑶,怎么了?”
“你娘亲去了皇太后的懿宁宫。”苏瑾瑶皱着眉头,觉得这件事(qíng)越发的奇怪了。
为什么古夫人给了自己这张画像,提醒自己她就是紫琼的女儿。可转头却有避而不见,跑到皇太后的懿宁宫去了?
古雪绮也觉得这件事(qíng)很奇怪,拉着苏瑾瑶问道:“瑾瑶,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娘如果真的是紫琼,那你也算是我的姐妹啊。我带你去找太后祖母?”
“不用你带我去,你还是安心留在这里吧。还是我说的那样,不要说也不要问,当作不知道就好。”苏瑾瑶说完,按下了古雪绮,就独自向懿宁宫的方向跑去。
这里是懿宁宫的范围,苏瑾瑶在这里住了许多天了,所以侍卫、宫女都认识她,自然也没有人拦着。
一直来到了懿宁宫门外,麻姑姑出来将她给拦住了。
苏瑾瑶连忙道:“麻姑姑,我是来找古夫人的。她给了我一幅画……”
“柳姑娘,我就是皇太后派来和你说这件事的。”麻姑姑说着,就拉着苏瑾瑶往偏(diàn)走。
苏瑾瑶心急,可是又知道皇太后让麻姑姑来必定是有话要说,只怕不听完就难以见着皇太后了,就乖乖的跟着麻姑姑走去。
来到偏(diàn),麻姑姑摒退左右,苏瑾瑶正要开口问她什么事,却见麻姑姑拿出一块紫铜的令牌塞给苏瑾瑶,道:“这是皇太后让我交给你的,带着令牌快快出宫,什么都不要管,直接回家去。记住,路上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耽搁,出了城有人接应,送你回家。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苏瑾瑶彻底愣住了。她虽然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xìng)子,可是这种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事(qíng)她还是不能随意听人安排的。
尤其这件事就关乎到她的(shēn)份,或者说这件事关乎到整个方家,她就更不能不明不白的走了。
而且古学斌刚刚才提起他在调查方家的冤(qíng),这边皇太后就急急忙忙的要把自己送走,这件事肯定不对。
就好像苏瑾瑶当初来给皇太后治病,却被强留下不准走一样。如今突然又让她走,岂不是更奇怪?
苏瑾瑶脸色一寒,道:“麻姑姑,我们虽然没有什么交(qíng),可是看在我为太后尽心尽力的医治,更是把她当成我的长辈一样敬(ài),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该给我一个理由吧?若是让我不明不白的走,我可以离开皇宫,但是我要到太子府去。”
如今事(qíng)越发的蹊跷,苏瑾瑶当然是谁的话都不肯相信了。唯一可以给她安全感的,当然还是古学斌无疑。
麻姑姑听了却是摇头,道:“傻丫头,皇太后又怎么会害你呢?很多事(qíng)不是你现在能够明白的,你听话乖乖地离开,麻姑姑保证帮你把消息带给太子(diàn)下。”
“不,要么现在送我去太子府,要么就让我见皇太后或是古夫人,我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苏瑾瑶执拗起来,同时暗自把她的小胖乖叫了出来。
她是以防万一,怕麻姑姑真的有违良心,因为女儿被要挟的事(qíng)对自己暗自下手。
她甚至怀疑,麻姑姑来的这么巧,把自己领到这偏(diàn)来,实际上不是太后的意思,而是她勾结了裕贵人吧?
麻姑姑却是一脸的焦急,道:“好姑娘你听我说,这件事会有人跟你解释的。但是现在不走真的来不及了。你,你不是和裕贵人已经碰面了吗?”
“这又关裕贵人什么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苏瑾瑶说着,一把捏住了麻姑姑的手腕,突然间就用指尖藏着的银针在她的手上(xué)位刺了一下。
“呀。”麻姑姑吃疼缩手,苏瑾瑶却已经沾了她的一滴血在手里,然后道:“麻姑姑,我会解蛊毒,也会练蛊。我可以炼制出一种叫做‘青趺虫’的蛊虫,这种蛊虫也叫做子母蛊。我知道你在找你的女儿,我现在就用你的血喂青趺虫,不出十(rì),它产卵的时候就能够帮你找出你女儿的下落。相信我,就算是你和女儿相隔千里之遥,也能够找到。”
麻姑姑听苏瑾瑶突然间这么说,一下子就愣住了。同时看着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既不止血也不痛呼,而是愣了片刻之后朝苏瑾瑶伸出手去,道:“柳姑娘,你真的可以用我的血练蛊,然后找到我女儿吗?那你就多取一点血吧。”
“可以。”苏瑾瑶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竹筒,朝麻姑姑扔了过去,道:“拔下塞子,把你的血滴进去,我告诉你怎么做。”
麻姑姑完全忘了她刚才和苏瑾瑶说的事(qíng),立刻照做,拔下了瓶塞把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但是在她的手凑近竹筒的口滴血的时候,血刚滴进去,就有一只青紫色的小虫子爬出来,在她的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麻姑姑仍旧是忍着疼,又挤了好几滴血滴下去,然后才问苏瑾瑶道:“这样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