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个穿上。”天机真君说,“我们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画面再次变换,薛东篱已经在地心之中生活了三年多了,每天她都看到天机真君坐在岩浆之中,双眼紧闭,但不像是在修炼,反而像是在和什么人沟通。
但是,他似乎一直都没有联系上对方。
“师父,你到底是在和谁说话啊?”薛东篱忍不住问。
天机真君的动作一顿,侧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捋到了耳后,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薛东篱一头雾水,但她相信师父,只要是师父做的,一定是对的。
画面变换,又过了六年,两人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九个年头了,薛东篱也顺利地修炼到了金丹巅峰期,就快要突破到元婴。
这天,她正在屋中修炼,忽然听见一声怒吼:“不!”
这是师父的声音!
她急忙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天机真君在岩浆之中愤怒地狂吼,岩浆爆裂,炸得到处都是。
天机真君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四周的岩石被他打得到处滚落,整个洞窟都在动摇,仿佛下一刻就会崩塌。
薛东篱急了,连忙跑了过去,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应,最后只得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他感觉到后背贴着一个冰凉柔软的肉身,就像一汪清泉,将他满腔的怒火都浇灭了。
“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薛东篱问,“你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
天机真君转过身来。
天机真君的容貌也很俊美,天机山上就没有丑的。
但在天机山的美人之中,天机真君的容貌也算得上是翘楚。
他忽然抓住了薛东篱的手,他的眼神让薛东篱有些害怕。
“师父,你,你怎么了?”薛东篱紧张地说,师父的眼神好奇怪啊。
“七玄,不,东篱,如果师父做了错事,你会原谅师父吗?”
薛东篱吞了口唾沫,怎么今天师父怪怪的,这神情也好奇怪啊。
“师父,你忘了我们天机宗的祖训了吗?我们都很护短的,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就算是把天捅了一个窟窿,我们也会帮你把它填上的。”薛东篱道。
天机真君的神情却很凄凉落寞,还带着几分痛苦,道:“东篱,如果师父是对你犯了错,你会原谅师父吗?”
薛东篱愣住了,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怎么会对我犯错呢?您,您对我犯什么错了?”
天机真君忽然张开手,将她紧紧地抱进怀中。
“东篱,我,我喜欢上你了。”
那一刻,薛东篱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一阵才结结巴巴地说:“师,师父,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天机真君却很认真,说:“东篱,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活了六十多万年了,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喜欢上你。”
薛东篱吞了口唾沫,道:“可是……你是我师父啊?”
“我是你的师父,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天机真君说,“何况不少师徒结为双修伴侣。譬如云山宗的云华真人和巫山仙子,还有……”快眼看书
“别说了!”薛东篱忽然打断了他。
两人互望着,薛东篱心中很乱,明明是泡在岩浆之内,此时却像是站在冰水之中。
天机真君望着她,很久才道:“你……不喜欢我吗?”
“不,我喜欢你。”薛东篱连忙道。
天机真君的眼中闪过一抹希望。
但是,薛东篱又继续说:“可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我把您当成我的师父来尊敬,我,我没有办法把你当成一个男人看待。”
天机真君沉默了,聪明如他,其实早就已经看出了薛东篱的心思。
她对他,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是他,对她有了非分之想。
薛东篱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也生出了几分难过。
她是不是对师父太坏了?
师父对她那么好,给了她那么多,她却这样对待他。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识好歹。
她想了想,弱弱地说:“师父,你相信人有下辈子吗?”
天机真君直愣愣地盯着她,说:“下辈子?”
“是啊,就是人们常说的转世再生。”薛东篱道。
天机真君沉默了半晌,道:“或许有,或许没有,我也不知道。”
薛东篱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他说:“师父,这辈子我只把你当成我的师父看待,所以我不能接受你,但是,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就不是师徒了,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天机真君的神情无比认真,道:“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薛东篱摇头。
“哪怕你知道我害了你,也不后悔吗?”天机真君再次问。
薛东篱一愣,道:“害我?师父你怎么会害我?”
天机真君将献祭的事情告诉了她,在说到他带她来北极冰原,就是为了纠正错误,将这种诅咒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之时,薛东篱的眼中流下了一滴眼泪。
天机真君的心就像被这颗眼泪给灼烧了,痛得钻心,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道:“东篱,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
薛东篱忽然苦笑了起来,道:“师父,我以为,你是看中了我的天赋,才收我为徒,没想到,从一开始,这便只是一个骗局。”
天机真君死死地抓着她,道:“东篱,除了这件事之外,我没有任何事情欺骗过你。我愿意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
说罢,他一爪朝着自己的胸膛抓去。
薛东篱连忙抓住了他的手,咬着牙道:“你干什么?”
“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天机真君道,“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不是假的。”
薛东篱再次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师父……你这又是何必?”薛东篱无奈地叹息,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刻,两人之间便像是横亘了一条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