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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陆君侯长叹一声:不提也罢。

张鲁已经扶着少女移进内堂去了。

陆君侯和王天花又坐了下来。

陆君侯道:王兄,方才咱们说到哪里了。

王天花把左手油污抹在身子上,淡然道:方才说到天下间有如此碎骨奇毒之功的只有寥寥几人。

陆君侯道:天法寺的空正、空玄大师的狮驼掌,有分筋断骨之效,可若他们是剪径的强盗,我是如何不会信的,昔日魔教二圣黄无骨和魏无血,听人说二十年前衡山除魔之役已双双陨落,就连家师也死于此役,多半也无可能,而昆山掌门丘一平,虽说化骨掌出神入化,但丘一平为人正直,又年过古稀,更是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王天花拍手道:玉面扇郎果然博学,只可惜你还是漏掉了一个人。

陆君侯道;天下间的人我这几日已经想了几遍,怕是再没有了。

王天花说:方才这少女,大玉掌功力如何?

陆君侯低吟道;这位姑娘所长虽是鞭法,但掌风过人,有呼啸之声,这大玉掌,恐怕也是练得了六成。

王天花探过身道:大玉掌乃海外奇功,练至大成,佐以强横内力,人触之片刻化为齑粉,这可是你们陆家《奇门武学》所载?

陆君侯喃喃道:若是如此,若是如此。

王天花道:若是如此,这丫头不过是玉缺宫一位掌刑使,功力已是六成,那扶摇宫主又会是何等厉害?

陆君侯不禁拍手道:可玉缺宫远在蓬莱海岛,扶摇宫主更多年未踏足武林。

王天花不耐道:你这人甚是啰嗦,你我马上去备马,寻访这几人,也要比在这里喝酒要好。

陆君侯道:江湖人说灵机公子嗜酒如命,今日为何不喝了。

王天花道:因为门外正有人等着咱们—--

门外果然有人,却是那天罡五鬼。

这五人被王天花救下,竟未离去。

王天花笑道:诸位莫不是皮痒了,又想讨那小丫头的打了。

为首一人尴尬道:恩公说笑,我五鬼本是长江一路响当当的水汉子,若非紧急,怎会受玉缺宫指使。

王天花道:世上紧急的事有很多,但却不能有一件会让七尺男儿折腰。

王天花又道:我与你们相交甚远,无味言欢,你们自行去吧。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那人急忙说道:我等受人所控,实在是原委可说,恩公且听我一言。

陆君侯站在一旁道:但说无妨。

那人道:二十年前衡山一役,可谓是百年来武林最惨烈的一场战斗,正邪交锋,数百人一夜陨落,这几百人无一不是昔年武林最顶尖的高手,他们在衡山死室殊死一搏,竟无一人生还,据说这些人死前,苦于一身所学后继无人,皆付血书记述毕生所学,藏于死室,不料那时竟有天灾,衡山山塌,无论人事,俱为掩埋,世人称为血书阁,这二十年,不知多少江湖人士前往探寻,却丝毫没有结果,

陆君侯道:血书阁一事,这岂非是江湖人都知道的。

那人道:自然不只这样,半月之前,玉缺宫沉鱼落雁两位掌刑使途径长江,竟被我五鬼手下的探子听见她们谈话。

陆君侯道:哦?是什么谈话。

那人道:这两位掌刑使竟透漏出玉缺宫已拾得一份标明血书阁所在的地图,欲回禀宫主,再做打算。

说罢,那人从怀里取出一份羊皮卷来,陆君侯接过,正是衡山一带的地图,其中地点标绘,尺丈差厘,都十分详细。

陆君侯道:所以你们便见财起心,打伤落雁,抢了这地图---

王天花在一旁听的出神,突然笑道:然后被这苏沉鱼追的像狗一样。

陆君侯道:那苏沉鱼武功高深,并不是他们所能抵抗的。

那人苦笑道:我等并未不知道玉缺宫的厉害,实是受人指使,否则怎有如此胆量。

那人又道:今日之事,我兄弟已尽皆醒悟,今便将此图献给两位恩公,就此收手。

陆君侯道:只是不知诸位受谁指使。那人面有惊恐,环顾四周,轻声道:那日此人与我在长江水路相见,自称做铁先生,我看其施展轻功,像是----

话音未完,这五人竟然全都倒了下去,不多时,便都已咽气了。

每人头顶玄关,竟然都插上了一支铁花翎。

人之生死,竟然就是言语之间的事。

王天花苦笑道:你不该问他们那么多的。

陆君侯惊叹道:当真是好俊的暗器功夫,这自然是那铁先生的手笔了。

王天花道:最近总是遇到这么多麻烦事,你不知道,我这人是最怕麻烦的。

陆君侯笑道:这麻烦岂非都是你自找的。

王天花道:这五人平日也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吩咐张鲁,好生安葬了吧。

陆君侯道:这自是没得说的,只是不知你我下一步要如何?

王天花说:你若不愿接着查案,你我找一青楼赌坊,逍遥快活,也是可以的。

陆君侯已牵了两匹马。两人上马南行,一溜烟没了踪影。

……

洛阳古道上,两位清秀的男子纵马飞驰,这二人自然就是陆君侯和王天花。

骏马还未奔够,人却已经停下了。

陆君侯道:此番去天法寺,途径衡山,你我是否去那血书阁一探究竟?

王天花道:去哪里都好,只是莫要去天法寺,我最近可还是要赌钱的。

陆君侯道;我一直奇怪,你这些年来明明赌运不济,为何还是这样爱赌。

王天花笑道:这就像你明明不会破案,是个白痴,却仍是西三省第一名捕一样。

陆君侯道:你这又是取笑我了。

王天花道:世上的事,总是这样奇怪的,就像我明明笨的要死,好多东西都看不透,竟然还有人叫我灵机公子,奇怪,奇怪。

陆君侯道:你若是还在这里胡诌,我只怕天黑也到不了衡山了。

王天花轻拍马背道:马儿马儿,你若是还在这里听我胡诌,我只怕天黑也到不了衡山了。

晚风吹来,古道寂静,只听见两人相互扯皮的声音,这一段不算太长的路程,没有美酒,没有佳人,不知之后数百年的岁月里,会不会传为佳话呢?这两人无一不是当世举足轻重的名侠,此刻却在这里嘻吵调笑,哪里还有一点侠客的影子,也罢也罢,大概江湖本就是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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