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高枫亲手挑选了三百个擅长射箭之术的士兵组成了一支掩护小队,由封战封参将带领,另外负责正面诱敌迎击的小队,则由一千人组成,由他自己带领,至于剩下的五百人则全部归入进行突袭的小队之中。
“这负责突袭的让……”慕高枫拧着眉头扫了一眼在场之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清脆而又坚决的声音打断。
“我来——”慕挽歌沉着一张脸,镇定从容地说到。
慕高枫闻言迎视着慕挽歌的眼神,从里面读出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坚定执拗,那种目光,是他以前经常在婉儿的眼中读到的。
“好。”慕高枫知道,只要她决定了的事,就无法改变,而且这次交战中歌儿的表现,让他相信,她确实有那个能力统帅一军。
“你的任务很重要,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些。”慕高枫双手搭在慕挽歌的肩膀之上,这话说得异常的沉重。
“女儿会小心的,父亲也要小心。”慕挽歌嘴角挂着盈盈笑意,面上的表情故作轻松。她留给花祭渊让他转交给绿茵的信,其实就是一封求助信,有了那封信和那个人,她相信一定会有人愿意冒险出兵来相助她们,只要她们能坚持到救兵到来,那她们就不会输!
“高云,你与歌儿随行,记住保障她的安全。”慕高枫沉声对着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参将说到。
“末将遵命。”高参将抱拳领命。
“金曜,你……”慕挽歌转眸面有为难地看着面色冷峻的金曜。
金曜挥手阻止了慕挽歌接下来的话语,声音冷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同意!而且,我不是你的属下,没有必要听从你的命令。”
“这不是命令,这是请你帮个忙。”慕挽歌说得认真,看向金曜的眼中闪着不一样的光芒,“你今日之恩,我一定铭记于心,来日必当报答,只求……”慕挽歌声音哽咽了一下,她缓缓地低下了头,声音低了几分,“只求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父亲,他……他是我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金曜细细看着慕挽歌的眉眼,他心中一动,不知为何就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好。”
慕挽歌惊喜地抬眸看向金曜,金曜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几分,面上闪过后悔懊恼之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慕挽歌眼角挂着明媚的笑意,异常晃眼。
“哼。”金曜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一脸的倨傲。
慕挽歌此刻发现,这个以前三番五次陷害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男人,其实,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慕挽歌不是笨蛋,相反她很聪明,所以她能够轻易地察觉到金曜自见她第一眼起便有着一股莫名的敌意,虽然她不知道那份敌意究竟源于何,可此刻,不管怎样,她慕挽歌选择相信这个金眸男人,因为此时他们是伙伴!
慕挽歌一只手从袖中拿着一个小瓷瓶,握着长剑的手反手一割,一条细长的口子立时便呈现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之上。
她用那个小瓷瓶,缓缓地接了一瓶自己的血后,从裙角利落地扯下一块布条后就将手腕上的伤口给利索的包扎了。
“你这是……”金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有着别的一些什么情绪。
“你带着,以防不时之需。”慕挽歌说着将那个小瓷瓶往金曜的手中塞去,“你为我犯险,我不想你出什么事。”
金曜攥着小瓷瓶的手换换收紧,面上神色变了几变,最终一切恢复如常。
他将瓷瓶收进怀中,声音不屑,“就凭那些废物,伤不了我。而且……”他拉长了语调,俯身冷冷地看着慕挽歌,面上绷出了一张冷酷至极的神情,“谁为你以身犯险了?你这女人也太自以为是了。”金曜说着鼻中溢出了一声冷哼,转眸便不再去看慕挽歌。
可若是仔细的看去,便会发现金曜的耳背有些隐隐泛红,可他面上却强自绷出一张冷硬的脸庞线条,这样强自的镇定冷酷,直让人觉得他更加可爱。
不过慕挽歌这时可没了调笑的心情,毕竟当前事态严峻。慕挽歌敛了神色,向慕高枫疾走了几步,沉声问到,“父亲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今夜,现在天色已亮,不是动手的时候。大家按刚才的分队,分队隐藏,今夜子时动手。”慕高枫冷凝着一张脸,沉声吩咐。
“遵命。”众人抱拳应了一声,便分为三队离开,各自借着丛林灌木掩藏着身形。
慕挽歌不知道,在她一离开,一个带着粗糙铜制面具,穿着黑甲的男人便紧随她而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的恶战让南陵国敌军也伤了元气,今日他们倒是据守在那冰河对面,没有主动越过冰河发动攻击,因为要知道,这里的山连绵不绝,他们若上山来扫荡山,那是要花费多大的精力自是不用言说。而且,到时就是北辰国军在暗,南陵国军在明,到时要想玩弄死他们,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南陵国的领军之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就算有进攻,也仅仅是限于向山上草木乱动处“哗啦啦”的射一波箭矢,这样一来,倒帮了北辰国军的一个大忙了。
北辰国军,本来就没有随身携带多少箭矢,正愁着这个问题呢,却没想到,只要一制造点动静出来,南陵国军便会给他们送上一大波的箭矢上来,南陵国军此举,真真合了北辰国军的意。
北辰国军此举,正与当初孔明先生草船借箭一计有异曲同工之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山的密林里时不时地想起各种怪异的虫鸣鸟叫之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慕挽歌带领着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在丛林灌木的掩盖下缓缓前行。深山的老木上,处处可见蜘蛛张网结丝,各种各样怪异渗人得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心惊胆战。好在这跟在父亲身边出生入死之人都是一些精英,所以尽管现在气氛森寒恐怖,也没有一个人谈及退却一语,大家仍是跟在慕挽歌的身后,有条不紊而又镇定从地往前走去。
“二小姐,末将有一事相问。”原本走在慕挽歌身后两步之远的高云突然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的身旁,这话说得有几分犹豫。
“高参将有什么事,但问无妨。”慕挽歌面上神色未动分毫。
高参将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垂下眼睫,一张俊秀得如同白面书生的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低着声音结结巴地问到,“赤……赤练她这些日子过得还好?”
慕挽歌前行的脚步不由得一顿,面上神色变了数变。
高云许久没听到慕挽歌的回答,心中浮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倏地抬眸,一双温和的眸子里利光乍现,嘴唇嗫嚅到:“她……她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慕挽歌心中一颤。赤练,那个性子跳脱活泼,长相明媚的女子早就不在这个世间了。她记得高参将写给赤练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中,画着边境的大好风光,慕挽歌知道,那是他想与赤练携手共赏的美好风光,只是可惜了,赤练没能亲眼看到那封信,更不能陪着这个儒将男子一起共赏天下美景了。
只差那么一步,只要那封信能早到一天,赤练说不定就能看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了。她也是个坚持的人,自高参将去往边关之后,她就每日不停地写信让人送往边关,讲一些她吃了什么东西,穿了什么衣服这样子的琐事,她一直期待着,等待着高参将的回信,可她望穿了秋水,也终是没望来一封回信。她也不止一次的向绿茵和自己哭过鼻子,抽抽搭搭地说着高参将混蛋,不喜欢她之类的话……可好不容易他回信了,她却是再也没机会看了。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就觉得鼻头发酸,那个丫头明媚可爱,她是值得高参将这样的少年英将的。
可是,看这个样子,高参将竟是不知道赤练已经死了吗?赤练以往日日都会给他写信,现在没人写信了,他竟是没有起过怀疑之心吗?
“高参将关心赤练吗?”慕挽歌轻轻反问,简单地避开了话题。
“我……我自然是关心的。”高参将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吞吞吐吐地说到,不过一会儿,便已经涨红了一张脸。
“你喜欢赤练,对吗?”慕挽歌声音幽幽而来,里面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
赤练,你不是想知道这个你一直放在心中的男人究竟爱不爱你吗?现在,我就替你问出来,你若在天有灵,便好好地听着。
高参将神色一僵,面上红晕更甚,他低头看着地面,犹豫了许久,突然他像是下定决心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说得异常专注,“我喜欢她,很喜欢。等这场战事结束了,我就回去娶她为妻。”
他的话异常坚定,面上更是一片坦然之色。
赤练,你听到了吗?他是喜欢你的,他要娶你为妻,想必你听了,一定又笑得没鼻没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