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秀抚摸着小倩乌黑的头发,悠悠地说:“倩,我不在你身旁的时候,你吃苦了。”
小倩摇了摇头,“没啥,俺没觉得苦。在家的时候,乡亲们都待俺很好。”她说到这里,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丝的忧郁,“庄子哥,俺在家里受点苦,还好说。只是你在前线,刀枪也不长眼睛的。哎,我很牵挂你的安危。咱们这一次相逢,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相见呢?”
“耶,恁说的个啥?!小倩,放心吧,等到解放了,我囫囵丢丢的还给你!”
女人的心就像小孩子的脸一样变幻莫测。刚才小倩还一脸的忧郁,现在那一张笑颜鲜活了许多,“哎呀,庄子哥,你说着说着又没正形儿啦!”
小倩依偎在自己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像是一叶小舟休憩在避风的港湾。她虽然吃了很多的苦,以后还会吃很多的苦,可是她觉得自己此生无悔。因为此时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用心感受着自己男人的呵护,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话说七十六团在刘家峪休整了几日,队伍开拔了。在农历八月初一日,大堆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大杨村。进了村子里,让人纳闷的是,诺大的一个村庄,竟然没有一个老乡。王团长正在猜测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侦察兵回来报告说,前几日,国民党的五十二军来到了大杨村,把全村的乡亲们都撵到了村外的大杨山上。报告还说,五十二军就驻扎在山上。
七十六团在大杨村驻了营后,王团长和全体指战员,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村外。在村外,一眼就望见了大杨山。呵,真不愧为大杨山。只见这座山,一架山梁挨着一架山梁,连绵不断约有十几里长,漫山长满了茂密挺拔的白杨树,像是一条苍龙横卧在乾坤间。
王团长走到山脚下,抬头仰望大杨山。只见大杨山拔地而起直冲云天,山壁光滑的浑如刀劈斧削一般。王团长带领全体指战员,从前山绕道后山,又从后山绕到前山。王团长勘察完整个大杨山,发现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前山的一条崎岖的小道可以登山。王团长环顾四周,长叹一声,“嘿!大杨山,好险要哇!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一天凌晨,天色灰蒙蒙的,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没过多久,地上就变得泥泞不堪了。九时许,七十六团发起了总攻。战士们端着冲锋枪,俯着身子向山上冲去。刚冲到半山腰,山上一个独立营的敌人,一起开了火。子弹像疾风暴雨般横扫了过来。站士们被敌人的火力压在了半山腰,冲不上去。一次二次三次,这一天一共发动了十五次总攻,都以我军伤亡惨重而告终。
第二天,小雨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八时许,七十六团的战士们又冒雨强攻了一天,仍然是我军伤亡惨重,无功而返。
细雨昼夜不停地下了九天,我军将士也冒雨强攻了九日,仍旧没有攻克大杨山。这是地面上的积水,有一米多深,牺牲的战士们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浮肿得像是一节一节的树桩,而且还弥散着腐烂的气味。
王团长站在雨地里,远望着水面上漂浮着的战士们的尸体,眼眶里泛起了泪花。细雨渐渐的打湿了他的衣服,可是他没有一丝的察觉,只是凝眸沉思着。这时候,一名通讯兵匆匆走来,将一封电报递到了他的手里。王团长展开了电文,看到:
军委来电命令,限你部在八月十日前攻克大杨山。你部应当机立断,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完成这一项光荣的任务。最后预祝你们胜利。
电报的落款是***
八月十日!!王团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八月十日,那就是明天呐!王团长匆匆返回团部,急忙通知六连连长郭振怀和指导员孟庄秀来团部开会。二人刚走进屋子,王团长招呼他们坐下以后,说道:“振怀,庄秀,这几天的战争形势,你们都看到了。我军强攻大杨山,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还是寸功未建。刚才,总部又发来了急电,命令我部十日前攻克大杨山!”
王团长说完这段话,走到了二人的近前,在他们的肩头上拍了拍,神情严肃地说道:“振怀,庄秀,我们军人就是意味着服从,就是不辜负党的重托,不惜一切代价来完成任务!今天,我命令你们,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也要探出一条攻山的路,你们听明白了吗?!”
六连连长郭振怀和指导员孟庄秀站直身子,“啪”地一声手磕帽沿,敬了一个军礼,一齐答道:“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振怀和庄秀离开团部,走进了大杨村。他们二人在村子里,穿来绕去的搜寻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有找到一个老乡。二人在大街上踌躇片刻,正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忽听得前边的一间草舍发出一丝声响。二人相互递了个眼色,一起冲向那间草舍,一位老乡躲闪不及,被发现了。
只见这位老人手足无措,一脸的惊慌。
“喂!老头。你躲在草舍里,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干啥?!”郭振怀怒视着老人嚷道。
老人本来就害怕,现在愈加的发憷。浑身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