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很是惊恐,也很气愤,于是草草的穿好衣服,一下子拉开了门。却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飞跑进你儿子的屋子里。‘’
“这个畜生!唉!他娘走得早,都是我把他惯坏了!”广兴气恼的一拳头擂在了大腿上,喘着粗气吼了起来,“家门不幸哇,养了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看来只得等他长大一些,把他带到远乡的铺子了。”
对于我们中华名族来说,再没有孔孟的后裔重视传统文化了。他们受两千年儒学思想的影响,已将悠远的传统文化深植在了心底。
除夕这一天,孟府里的族人们忙碌了起来。他们油了桃符,糊了窗棂,换了门神,对联。府中焕然一新,充满了辞旧迎新的景象。在厅堂的案板上搁满了成块的煮肉;笸箩里盛满了年糕、豆包、馅包;在‘’呼嗒呼嗒‘’的风箱声里,大灶上的火苗子呼呼的往上窜着。不大的功夫,蒸笼里呜呜的冒起了热气。顷刻,整个灶间弥漫起熟食的香味。
正午时分,族中男女老幼聚齐后,一行人缓步走出了孟府。走出村庄,向东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孟氏宗祠。仔细打量这座宗祠,嗬!好大的一个院落,黑油漆的栅栏里有一间大门,门楣上悬着一块匾,写着孟氏宗祠四个大字,旁书衍圣公孟昭齢手书。
进入院里,地下皆是青砖铺路,路两旁广植苍松翠柏。月台上设有焚炉,五间正殿上悬一块黑漆金匾,横书慎终追远,也是孟昭齢手书。
大殿里锦缎绣幕,香烛辉煌。随列着先人的神位,却看不真切。只见孟府族人分昭穆排班站立;孟文轩主祭,孟文德陪祭。孟广兴献爵,孟广林、孟广茂献帛,孟宝良捧香,孟庄秀、孟庄波展拜毯,守焚炉。三献爵,拜毕,焚帛奠酒,礼毕退出。众人随孟文轩至正堂,正堂前绣幔高挂,香烛辉煌。上面正中悬孟公俭信之遗像,只见孟公衣袍鲜亮,神采飘逸。旁边有两轴先祖画像。这时,族长孟文轩在堂前站定身形,高声喊道:“传~~膳。”
声音传到了殿外,族人们闻声而动。孟广舒、孟广贤从内仪门挨门站立,族人们一直排到了正堂的廊下。门槛外孟宝良,门槛里是孟庄林和众女眷。第一道菜至,广舒、广贤接着,依次传于门槛外宝良手中。庄林是长房长孙,独他随女眷在门槛里。每当宝良捧菜至,传于庄林,庄林传于其继母张文丽,张文丽传于其婆母,其婆母传于其妯娌,依次传与孟文轩的手中。孟文德传于孟文治手中,孟文治捧至供桌前。孟文豪在供桌西,东向立,同孟文轩摆放。直至饭菜汤点酒传完,庄林方退出,归于阶前首位。凡文字辈以孟文轩为首,广字辈以孟广兴为首,依次昭宪庆凡,左昭右穆,男东女西,待孟文轩拈香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将五间大厅,门里门外,阶上阶下,塞的一无空地,到处鸦雀无声,只闻起跪衣履之踢踏声。
孟府族人们除夕祭罢宗祠过新年,过了新年过元宵,过了元宵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话说第二年早春,也就是一九九四年,五位先生和伙计们,陆续回到了永昌药堂。同事们聚到一处,互道问候以后,大先生说“经账房盘点,急需进一批黄蒿,来炮制陈蒿。希望伙计们到乡下要多多采购,可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伙计们异口同声喊道。
伙计们遵照大先生的吩咐,忙活儿起来。购进了一车一车的黄蒿子,而后在后堂的敞院里铺摊晾晒,晒干后扎成捆,在一捆一捆搬进药库。一直忙碌了两个多月,把后堂的一间诺大的药库都塞满了。一下子收购了这么多的黄蒿子,五位账房先生很是纳闷,于是一块去问大先生。大先生听得他们一番叙述后,笑着说:“让大家伙儿大批收购黄蒿子,乃是一个长远的打算,望大家不要过虑了。”
大家伙儿都信服大先生,听他这样说,便不做声了。
半年后,行唐县滴雨未落,土地裂开了一道一道的缝。大片大片的庄稼,都显出了枯黄的颜色。扑面的热风,一场一场的刮着。一霎时,鼠疫就像点燃蔓草,席卷了整个县城。一日间,铺天而降了不计其数的老鼠,他们满大街跑窜着。有的钻进了粮仓,有的跳进了水缸里。老百姓慌忙挥舞着木棒驱赶着老鼠,老鼠忽而数以万计,忽而踪迹不见,让百姓们防不胜防。百姓们若被老鼠咬上一口,轻则卧床不起,重则当场丧命。有的乡亲摊上鼠疫后,在街上走着走着,倒下就永远也站不起来了。每日里这家没发了丧,那户又出了寎。这正是:村村皆挂孝,户户动哭声。
一连几日,都是到了深夜,大先生屋里的灯任然亮着。他在灯下,一边翻阅着医书,一边斟酌着药方。不知过去了多久,从窗外透进了一缕曙光,大先生紧蹙的双眉舒展开了。他的一只大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大声嚷道:“好了!好了!百姓们有救了!百姓们有救了!”那兴奋劲儿,仿佛是寻到了一条济世救人的良方。
这里大先生还在针酌药方的时候,那里众乡亲已围住了永昌药堂的前门。人群里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三十多岁的青年,还有七八岁的孩童。他们一边啪啪的拍打着大门,一边连声喊道:“开门!快开门哇!”
“来啦!来啦!”一个伙计急忙将顶门杠子去掉,将两扇门吱呀呀推了开来。还没等伙计站稳脚跟,乡亲们像决堤的潮水一般涌了进来,一下子将小伙计挤到了一边。
“伙计大哥,快请你家先生出来,俺们要看病,”有一位青年急切地说。
“我家先生为寻求良方,已是好几宿没休息了,乡亲们还是稍等片刻吧。”小伙计揶揄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