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袁妙妙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猛地偏头看向奶嬷嬷，眸光犀利，奶嬷嬷被她吓得腿一软，不由后退了半步。
卫景快步走了过去，就见三皇子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地抽搐两下。
“怎么回事儿！”卫景显得十分暴躁，他的眉头一皱。
“老奴不知啊，方才三皇子还睡得好好的，喵嫔娘娘一过来就又是摸三皇子，又把他脱衣服的。三皇子就忽然开始抽搐了……”这个奶嬷嬷一下子跪倒在地，开始解释。
不过她这解释完全是往袁妙妙的身上泼脏水，根本不顾事实究竟如何。
袁妙妙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卫景轻轻地扫了她一眼，怒火稍微消了一点，指着三皇子道：“朕没有怀疑你，但是你得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脱他衣服？”
“我要检查，我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她很急躁，她知道自己很可疑。
即使再跟三皇子有缘分，也不可能冲上来就脱人家小孩子的衣服，可是她原本就会这样，首先看看孩子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受伤了，伺候的人却没发现，而且她也不是全脱了，只是看看而已，又不是耍流氓。
但是这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首先袁妙妙跟三皇子非亲非故，之前不过抱过他一次而已，却这样亲密的表现，难免让人怀疑。
“你以前有孩子？”卫景满脸惊讶。
袁妙妙想抽自己嘴巴，她说那么快做什么！
“不是，我以前看过别人带孩子，孩子哭喊不知道原因的时候，可以先仔细检查一下，他的身上是否有伤。有时候孩子自己会动会爬了，自己玩儿也会不小心伤到自己，不一定都会及时发现的……”
她仔细地给卫景解释，卫景轻轻点头，九五之尊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求知欲特别旺盛的孩子一样，一直仔细听她说。
一旁的奶嬷嬷瞧见之后，见卫景似乎要相信她说的话，立刻就道：“那喵嫔娘娘您完全可以交代给老奴来做啊，何必自己动手呢？您没生过孩子，手下不知轻重，或许三皇子就是被您弄痛了，所以才会颤抖的。”
不得不说，这个奶嬷嬷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袁妙妙被她说的这种话给气笑了。
这奶嬷嬷是她亲自挑的，当时她就看中了奶嬷嬷嘴巴不长，踏实肯干，没想到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几乎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现在的她完全是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当然是百口莫辩，有时候她都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立刻就跟皇上表明自己的身份，其实她就是袁妙妙，是三皇子的生母。
“是嫔妾多管闲事儿了，请皇上责罚，不过嫔妾是知道分寸的，如果手下没轻重，之前三皇子也不会愿意让嫔妾抱着了。”
袁妙妙只能退一步，她让太医再来检查，太医还是查不出什么来。
“三皇子身体比较弱，夜里惊梦也是有的。”
他原本是替袁妙妙解释，不过袁妙妙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没有一点高兴的地方，相反心里一疼。
“身体比较弱？三皇子从出生就十分健壮，而且比一般孩子都要聪慧，为何现在变弱了，而且会夜里惊梦？”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但是因为三皇子还在身边，所以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就怕惊扰到他睡觉。
卫景再次看向她，袁妙妙连忙出声补救：“嫔妾也是听旁人说的，当年三皇子出生的时候，贵妃娘娘派人去各宫里发喜蛋，人人都说三皇子身体好，三皇子满月的时候也很壮实，许多妃嫔都瞧见了，说是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奶娃娃。”
“喵嫔问你话呢，说！”卫景直接对着太医问话。
太医略微踌躇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般，最后纠结了片刻才道：“微臣也不知，替三皇子诊脉的是副院判葛太医。但是微臣之前夜里也曾替三皇子看过，身体的确很壮实，只是今儿一瞧要……”
他这话不敢在往下说了，甚至还有些畏缩的意味。
袁妙妙站在这里，都能看到他额头上的冷汗。
“说，还非要朕发火吗？如果不是喵嫔问你，你是不是准备隐瞒不报，三皇子的身体虚弱？怎么，你还准备去和葛太医通气啊？葛太医比朕厉害呗，你要先通知他？”
卫景的耐心告罄，大半夜被折腾起来，还是因为孩子的事情。
从东笙前去通禀的时候，他就一直憋着火，后来在路上被袁妙妙安抚好了，结果到了这里，又是奶嬷嬷又是太医，他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阵恐慌。
是谁要对他的儿子下手？
“微臣不敢。”太医连忙跪下来，不停地磕头求饶，这时候他可没有任何侥幸的心心理，立刻将自己探查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三皇子现在的身子的确是比之前虚弱的，需要好好调养。”
“怎么调养？”卫景耐着性子问他。
“孩子承受能力差，不能用大补之物调养，只有平时吃食和睡觉方面多注意，吃奶要充足，睡眠也要充足，所谓吃好睡好身体好就是这个道理。”太医战战兢兢地说了一遍。
卫景把视线投到奶嬷嬷的身上，一旁的奶嬷嬷立刻打了个哆嗦，九五之尊这样饱含着怒火的注视，一般人都是招架不住的，更何况他的怒气并不是那么好消的。
“这好办，小孩子的吃和睡最容易查了，桂嬷嬷，你说是不是？”
卫景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桂嬷嬷腿一软，就想往地上跪，但是她硬咬着牙坚持着。
她记得有人跟她说过，皇上问什么话，一定不能腿软跪下，那这样就等同于已经认罪了，就要表现出风骨来，这样皇上就不会怀疑了。
“是，老奴愿意接受检查。”
桂嬷嬷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之后，反而完全镇定了下来，她轻轻昂着头，似乎随时准备好。
卫景冷笑，立刻让人找几个有经验的奶嬷嬷上来，带着桂嬷嬷下去检查。
他、袁妙妙以及太医则都在原地待着，静静地等待。
太医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但是心里隐隐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桂嬷嬷很快便检查完，没有任何问题，她的脸上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表情，不过却带着几分得意的感觉。
袁妙妙的心情越来越糟糕，没有任何事情比察觉到自己当初留下的人，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不利还要糟糕的了。
因为她现在已经站在了陌生人的角度，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份危险杜绝。
她没有权利替三皇子更换奶嬷嬷，即使真的换了，她也没有权利去查探新换的奶嬷嬷是不是好人家出来的，会不会教坏她的孩子，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皇上，天色不早了，三皇子现在已经好了，您和喵嫔——”桂嬷嬷也站在边上陪着一起等，等了片刻之后才像是忍不住一般，不由出声提醒道。
不过卫景根本没有搭理她，依然还是紧盯着熟睡中的三皇子，似乎要活生生地瞪出一朵花来一般。
“朕不睡，你闭嘴。”他言简意赅地让桂嬷嬷闭嘴了。
桂有了皇上这样的吩咐，桂嬷嬷自然是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倒是袁妙妙一直十分忧心。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想多陪着三皇子一会儿，至少让他今儿晚上能够安眠。
“唔哼哼——”忽而原本睡得好好的三皇子，毫无预兆地开始哼唧。
没有任何人碰他，也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甚至为了让他安睡，连周围的灯都灭了，只点了几支拉住，但是小娃娃不满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袁妙妙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抬脚想走过去哄她，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你老实待着，要不然待会儿又是你碰的。”
袁妙妙听着那细微的哼唧声，虽然心里面极其不是滋味儿，但还是勉强压制住性子坐在他的身边。
三皇子的哼声越来越大，甚至最后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太医，你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皇上指了指，太医虽然想表达自己不会带孩子，但是因为九五之尊亲自点名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满，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太医过去之后，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皇上又指了一个方才找来的奶嬷嬷上前帮他。
“回皇上的话，三皇子是尿布湿了。”
最后太医在皇上的逼视知夏，小心措辞回答了这一句。
桂嬷嬷原本想上前去伺候，但是卫景立刻投了一个眼神过去，她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卫景就像是铁了心一般守在这里，任谁规劝都没有用。
袁妙妙正好也不想离去，趁机守在三皇子的身边，看着小奶娃香甜而稚嫩的睡脸，她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他又开始哼唧，并且跟原来一模一样的状况，这回卫景冲着太医使了眼色，都不用嘴巴说，他就乖乖地走了过去查看。
“三皇子可能是饿了。”太医回了这么一句。
卫景点头，依然没有让桂嬷嬷动手，无论是喂奶还是换尿布都是由别的奶嬷嬷一手操办。
等到第三次、第四次还哭闹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发觉不对劲儿了。
每隔一段时间哭一次，甚至后面两次没有任何问题，三皇子没有夜里吃很多次奶的习惯，尿布也是干净的，他还是毫无预兆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