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鬼好不容易一口气跑回村里,已经吓得不成样子。
范汐拉拉小伟衣服,说道:“小伟,我们去跟村长说吧,河神又来了。”
小伟等人也都点头同意,说着就往村长家跑。刚跑到院外,却看见满院子的人,中间围着一个老妪。
“是她,她好吓人。”看到她,小伟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转身对范汐说:“是神婆。”
神婆,范汐当然知道神婆,这是这个村里除了河神最吓人的东西。不说人,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人。
原来这个神婆,每天都神神秘秘的,除非她想去见谁,不然谁都见不到她。差不多六十多岁的人,满脸都是褶子,头发花白,看一眼,都觉得诡异的样子。村里的小伙伴最怕被她盯着看,总觉得她看久了,晚上会肚子疼。有几次小伙伴忍不住,半夜去吓唬她。等到过了子时,几个人偷偷躲在她家瓦房下,一人捡了一些石子,刚想往里头扔。却听见里面里面传来声音,就像有人念经一样,一会是男声,一会是女声。这神婆一直是一个人住,当时别提有多诡异。他们几个也是小孩不懂事,凑着耳朵贴在墙上听,没有一句听得懂的。
又有一次,村里有个壮汉出意外死了。他们一家人去求神婆,说是想再和那壮汉说说话。当时这群小家伙也去凑热闹,心想这人都死了,怎么还能说话,除非是鬼。但是却见那神婆身子晃了晃,隔一会,头发都散乱了,嘴里说的话,居然是男子的声音。而且声音,正是那死去壮汉的声音。甚至,甚至还能认出那家人,名字都没有叫错,别提有多吓人。也是从那以后,他们这些小家伙看见神婆就跑......
这时,院子里一个声音传来:“不行,我不同意。”范汐听出是夫子的声音。
却见神婆站起来,满眼无神,叽里咕噜一句后,用男声说:“夫子,你不同意也不行,河神就要降临了。”范汐等小伙伴一惊,她怎么这么厉害,她怎么知道河神要降临了。
却见一个带着青色帽子,手中拿着纸扇子的威严老头,在院中踱步,隔一会,盯着神婆说:“神婆,就算河神要降临,也不该送女娃给他。这些年,我们送了这么多女娃,可是河神呢,从来没走过。”“是啊,是啊,不能送。”“不知道今年又是谁家倒霉。”“真是造孽啊......”
却见神婆慢悠悠的说:“哼,你们自己想好吧,河神大人的怒火,恐怕不是我们承受的了的。”随即转过身,对着坐在上首的人说:“是吧村长?”这话谁都听得出来,是对村长说的。
“这,这......”村长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往下首看了看,问到:“大伙怎么看?”
“父亲,要不这样吧,直儿和彤儿这几年在浔阳老君山学道,前几天来信说就要回来了。算算日子就是这几天,要不?”
话还没说完,村长一看,是自己的儿子大狗,一拍脑门,说道:“对对对,我咋把这事给忘了。等直儿和佟儿回来,我们一起想对策,这几年他们在外面,应该长了不少本事。”
“嗯?”神婆一听,特不屑的说:“那就明天看看吧,别说我没提醒,到时候河神大人发怒,就都准备被河神吞了吧。”
“哼,危言耸听。”夫子一甩袍子,抬脚就走,刚走到门口,看到站在门口的范汐,怒道:“汐儿,不在学堂做功课,却跑这来作甚?”
范汐一听,低下头,突然想到什么,又抬起头,怯生生的说:“夫子,汐儿有事要说。”
“哦,什么事?”他知道范汐是个诚实的孩子,既然他说有事,就绝对有事。
当下范汐和一群小伙伴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偷瓜和撒尿的事情。
神婆一听,顿时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担惊受怕的说:“河神保佑河神保佑,我们这就给你送祭品来。”
村长心里也是直打鼓,这可如何是好。一番心理斗争后,咬咬牙一甩手说:“各家各户,都出一只鸡,一只鸭。今年轮到老王头家出牛,老李家出羊,大狗啊,你家出狗。孔老二,你家,你家出,出个女娃子......”
"什么,村长,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们家闺女,我们家闺女还小啊,怎么可以这样啊?"孔老二一听,已经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按理说今年是轮到他们家,还以为可以躲过去,哎,人算不如天算,这该天杀的河神。随即他身旁的老婆一僵,软绵绵的倒在他身边,显然是吓晕了。
范汐也急叫到:“村长,翠莲姐姐可不能送给河神啊。今天分明看见、看见河神好像、好像不是人。”
什么,众人听完,都惊讶的小声议论起来。
“废话,河神能是人吗?他是神!”神婆显得极其不耐烦,聒噪,这没见识的小屁孩。
“对啊,对啊,河神本来就不是人......”你一言,我一言,又议论起来。
“可是,我们看到的河神,好像有爪子,还有长长的头,像、像传说中的龙。”范汐又解释到。
“龙?”神婆一听,立即跪下,朝天拜到:“我伟大的河神,没想到您居然是神龙一般的存在......”
这一会,更热闹了,龙,那是何其强大的存在,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这还了得,村长赶紧发话:“大家都回去准备祭品,明日午时,江边祭祀。”
孔老二听完,满眼空洞。还想抓住什么,无力道:“村长,我们家......”
村长摆摆手,自顾自走了,半响房里传出一句话:“老二啊,别怪我,我也没办法。”
唉,叹息一声,孔老二托着老婆,晃当当的往回走,人都散了。独独范汐一人,愣在哪里,那一刻,他恨透了河神,更恨自己。
这一刻,全村寂静。风吹过,刮在树梢上,放佛谁的心事,咧咧作响。
有多少人会辗转难眠,也许夜空,依然是漫天星光。
“汐儿,回去吧。”
范汐回头一看,是渐行渐远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