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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艰难为母(1 / 1)

()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大得连行动都有了困难,但燕子却丝毫也不怜惜我,不管我怎样耍赖,她都要强行把我抱出去,然后跟在我后面用树枝不断地敲打我,强迫我出去活动。王骆宾有一支歌,里面唱的牧羊姑娘挥着鞭儿轻轻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好象还挺得意,觉得那是特别煸情的事情。

我可没有这种浪漫的感觉,对她的鞭子,我只有敢怒不敢言,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我也会趁其不备狠狠地咬她一口,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哪里就有斗争,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我是一个孕妇啊!

每当这个时候,燕子就会骂我是一个白眼狼,说我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还说她对我的爱是“刀之爱”,她指着那遍天满野的桑树对我说,种桑人之所以每到冬天就会大刀阔斧地砍去那些枝枝丫丫,是因为砍得越狠,来年就会发得越好,她现在对我严酷,是为了我能够顺利地生下宝宝。

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看到她说得言辞十分地恳切,没办法,我只好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步履艰难地继续作跟屁虫。好久没有看到点点了,也不知“他”近来怎样,这个没良心的,我在这厢受苦,“他”却逍遥得很,也不知到哪儿去做起了闲去野鹤。

谁来为浪漫埋单?现在唯有燕子朝朝暮暮地陪着我苦苦挣扎了,看在这份情谊上,我也不好再对她发威了,我就顺她的意,跟着她好好地锻炼身体吧。

在一个朝霞满天的清晨,燕子带着我到广场的花园去做例行的锻炼。花园里躺着一只慵懒的白猫,看到猫,我心里的仇恨之火就呼呼上窜,恨不得冲上前去把它撕个稀烂。

去年夏天的某一天,燕子带我到楼顶花园去玩,在那里我遭遇了一只猫,那只遭瘟的猫用它那锋利的爪爪抓破了我的舌头,为此我差点命丧黄泉,至今舌尖都还有一个豁口,害得我与心仪的狗儿亲热的时候,我都不敢把舌头伸出来,唯恐人家笑话我是一个次品,这个后遗症你们说多严重啊,本来我是白璧无瑕的,我的初吻让那该死的猫夺去了不说,还给我在要害部份刻上了深深的印记。

从那以后,我对猫就产生了强烈的仇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有些猫与我无冤无仇的,它们本来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在自已的轨道上运行着,只因当初那只猫的侵犯,一切猫类便成了我的敌人。

就象一个在爱情上遭受重创的女人,看到某一个男人不是好东西,从此便认定所有的男人全部都不是好东西了。尽管我也知道,这有点失之偏颇,但我依然无法克制内心的厌恶和仇恨。

敌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完全忘记了自已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我奋不顾身地往花园冲去,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脚下一块可恨的石头踢翻了我沉重的身子。

我迅速地朝后倒去,顿时,肚子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我痛得都叫不出声来了,嘴里不断地吐出白沫,我用两只眼睛哀哀地望着燕子。也许是我痛苦的模样吓着了她,她再也顾不得拿起鞭子轻轻地挥在我的身上了,她抱起我就往家里飞跑。

我的肚子好疼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啦,难道是我的小宝宝要生了吗?燕子急在团团转,她也拿不定主意了,最后只好抓起电话向狗医生讨教:“老袁啊?我的奇奇有点反常,是不是要生了哦?什么?你说还早啊?那好,我听你的,我观察观察再说吧!”

听了狗医生的金玉良言,燕子便双目灼灼地紧紧盯着我。搞什么嘛,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你又不能帮我痛,看什么看?看也是白看!我心情异常烦燥,燕子对我的爱抚,我丝毫也不想领情。

我痛得实在是受不了啦,我忍不住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了她一口,让她与我一起疼一疼,我的心里也许要好受一点。就象临产的女人,痛急了就大骂老公,更有胜者,把老公抓个遍体鳞伤。此时点点又没有在面前,我的烦燥无人分担,燕子此时就只好代点点受过,作了一回替死鬼。

这种疼痛似乎是无体无止,我被整得死去活来的。我真后悔,当初若是听了燕子的话,不受那些狗狗的诱惑,我又何致于有今天啊!这种深入骨髓的痛处,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哟?

我泪眼朦胧地挣扎在生死线上,恨不能就在此刻死去,死去了总不会痛了吧?但死神只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又转身扬长而去了。我凄切地望着燕子,用两只迷茫的大眼睛对她诉说着我的痛处:燕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实在是受不了啦!但是,任我如何悲号,她始终不解其味,依然只是傻傻地盯着我观察。

“天啊!出来了一支脚!怎么办!奇奇,快,让我抱,我们到医院去!”燕子急疯了,她抱起我就朝动物医院狂奔。

老袁镇静自若地为我作了检查,他说,胎儿过大,且是逆产,自然分娩的可能性很小,那个急着出来想快点见识花花世界的小宝贝,被老袁生拉活扯地弄了出来。可怜的孩子,一出娘胎便一命呜呼了!

此刻,我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真恨自已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孩子!这个在为娘的肚里和我捉过无数次迷藏的小宝贝,就这样死于了非命!难怪说枪打出头鸟,这个急于出世的傻儿子,还来不及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就质本洁来还洁去了,我的宝贝儿!你还没有吃过娘的一口奶,也没有让娘看上一眼,就这样被老袁扔进了垃圾桶,这份痛处,让我情何以堪啊!

疼痛象毒蛇猛兽一般地袭击着我,痛得我连悲哀的心情都没有了。老袁给燕子建议,要想保住产妇和胎儿,唯有做手术还有一线希望,尽管孩子是早产,存活的几率不是很大,但做手术至少可以保住产妇的性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燕子颤抖着双手签了手术同意书,老袁为我注射了大剂量的麻醉剂,慢慢地,我感到不那么疼痛,也不那么焦躁了,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下来,现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燕子抱着我泪如雨下,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样子就象是在秋风里飘零的一片树叶,是那么地无奈和可怜。

看到她为我如此的心力交瘁,我不禁感到深深的后悔,深悔自已过去一直与她作对,把她的好心全当成了驴肝肺,如今弄成这样子,我自已九死一生不说,还累及她跟着我惊心动魄,我真是万分抱歉,如果我能平安地逃过这一劫,我一定痛改前非,洁身自好,与她同心同德,再也不招蜂引蝶了。

老袁把我搁在手术台上。我的身子被麻醉,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了,但我脑子却清醒着。只听到刀片划过肚皮的声音,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又能如何呢?反正是豁出去了!是死是活,就交给老袁吧!

“老袁,干脆给奇奇结扎了!”燕子传出了最新的指令,我不懂结扎是什么,但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听得出来,结扎便是绝育,也说是说,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母亲的希望了。知我者燕也!经过这一次痛切心肺的疼痛,我再也不要做妈妈了!一生中有这一次也就够了,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嗨!肚子里还有两个。取出来了!”老袁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但他的兴奋没有持续五分钟,又一惊一乍地告诉燕子:“很遗憾,这两个小家伙存活的可能性很小,一来是因为早产,二来是因为窒息。”

我好想看看我的宝宝,我好想用我身体的温度烘热“他们”小小的身子,我好想将我的孩子紧紧地拥入怀中!我躺在手术台上自身难保,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用一双眼睛哀伤地请求燕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们!我只有这一次作母亲的权利,我求求你,燕子,让我做一次完整的母亲吧!我再也不敢奢望龙子龙孙,只要平安就好,只要是我的孩子,那怕卑微如狗,我也一样的敝帚自珍啊!

也许,燕子读懂了我的心事。她把我交给她的猪头哥哥,抱起我的小宝宝拦了一辆的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眼泪滚滚而下,我在心中暗暗祈祷,万能的上苍啊!求求你!让我的孩子们安然无恙吧!

我的心随燕子飞走了,心里的疼痛远胜过身体的不适。我扭过头去,远远地望着外面的马路,只盼老袁快点放过我,让我回家尽为母的责任!

“这下子好了,没有问题了!你们可以回去了!”老袁终于颁布了特赦令,猪头哥哥小心翼翼地把我装在盒子里带回了家。

在猪头哥哥掏出钥匙转动锁孔的一瞬间,我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是我的孩子在叫娘啊!我疲惫不堪的身子好象注射了强心针,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我伸出脑袋挣扎着想抬起身子来好好看一眼,但无奈产后实在是太虚弱了,我无力地倒了下去,并且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两个小家伙抢救过来。我把他们抱回家放在台灯下面烤着,同时不断地用面巾纸为他们擦试身子,过了好久,两个小家伙才活了过来,嗨,一活过来就四处乱爬,到处找东西吃呢,你看,你看,他们在吮吸我的手指头呢!”燕子眉飞色舞地对猪头哥哥炫耀着她救死护伤的辉煌成果,她的样子可爱极了,我从来没有象此刻这么爱她,我好想紧紧地拥抱着她,在她粉嘟嘟的脸上好好地啵一口哟!

孩子们被抢救了过来,虽然现在还不能把“他们”拥入怀中,但亲密接触的时候指日可待,我也就心安了。心一宽,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就松弛了下来,眼皮是那么地沉重,一阵困意袭来,我不由沉沉地醉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携娇儿与点点同游在山间小路上,一路上鲜花盛开,我们一家人的笑声洒落一地,惊飞了林中的鸟儿,那些在空中盘旋的鸟儿,把我的幸福捎向远方。让宝哥哥和花骨朵,还有我第一次私奔出去,在路上偶遇的帅哥哥,全都来分享我的幸福和快乐,快乐真的是越分越多,在我幸福的时刻,我怎么能忘了那些曾经在我的生命里驻足的知已和朋友?

我用前爪捂着胸口,望着那些在天空中上下翻飞的鸟儿,我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已说: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愿我的孩子们长大了能成为划时代的精英!愿我母随子荣,让普天下的狗儿都匍匐在我的面前,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未来是多么的美好啊,美好得让我的心随风飞扬,整个身子飘飘然的有如就要升腾起来一般。在无比的快乐之中,我不禁笑出声来,笑声中,我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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