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辰可以说是一个挺自信的人,甚至有点自恋,但这些都是往小处说,真要是评价他,恐怕很多人都会竖起大拇指,不吝啬地赏一句赞。
之前封辰逃跑时候狼狈的模样确实难看,但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经历这样的场景和波折若是还能够镇定自若的确实非人,所以换而言之,封辰没有彻底崩溃的心理防线已经算得上不错。
而现在有了一点喘息空间的他,当对于眼前的一切有了疑惑和发现的时候,求生的欲望也足够让他再一次充满反抗的念想。
心动不如行动。
蹲在玻璃渣渣上的封辰站起来,鞋底和玻璃渣摩擦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他第一次在这里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杆枪似的。但这种感觉还不错,最起码能让人感觉到他还活着。
仿佛是感觉到这股求生的信念,外界的碎碎闪电重新恢复了开始的光彩,银色的闪光如同呼吸般亮起,电弧撒了欢一样上下穿梭,三楼蠢蠢欲动的黑雾在这样的情况下退却了,蠕动着返回了自己的楼层,只留下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墙壁,诉说刚刚惊险的一刻。
封辰探出头去,瞄了一眼走廊,肉尸正在晃晃悠悠的向着他走过来,地上拖出恶心的痕迹,他脚底下深邃的阴影还在不停的积累,已经渐渐有了触角伸向周围的墙壁,看这个样子,或许不久之后。又会有一个狰狞的黑影出现,再一次把利爪伸向风尘这只小蚂蚁。
好像是感觉到了封辰窥探的视线,肉尸的步伐加快了,扭曲可怖的关节咔咔作响,支撑着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身躯前行。
封辰转身跑进楼道,心中思绪万千。他想到了一开始醒来的解剖室里黑板上的字,不管是什么力量写就的,对于现在束手无策的情况而言,就算再是雪上加霜,也不会再坏了。
封辰想着自己在一楼干的那样,在二楼一扇一扇的招呼。他在一楼这么做的本意是如果他最后跑不动了,悄无声息的躲在某一个房间里,或许还能拖延一点点时间,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每踹开一道门就看一眼身后,以防自己在这段时间被追上。
当所有的都被打开时,兜兜转转,他又来到了初见肉尸的那条走廊,明晃晃的水果刀还躺在地上,周围布满了碎渣、粉末和土块,封辰拿起刀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让它回复原来锃亮的样子。除了二楼的解剖室,其他的教室的黑板上都是空空如也,这坚定了封辰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一件事做完,那么接下来就是……”封辰猛地从拐角处现出身来,定定地站在走廊的正中央,看着远处的肉尸,默默地计算着两者之间的距离,心中默念一块、两块……五块……八块。
教学楼里用的地砖是正方形的,边长大概是一米,还算是颇大。不过这个长度,对于封辰而言刚刚好可以用了作为衡量他和肉尸之间距离的单位。
八米的话,那就看看下一次是多少。
封辰和肉尸对峙了一会后,在他有一次迈开步子的时候转身跑开,然后是下一个拐角。
这次还是八米,再来!
八米!
还是八米!
……
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封辰终于弄明白肉尸活动的规律,只不过他还是有两点不解:面对面的时候观察,肉尸活动的速度确实是慢的很,但每当自己离开他的视线跑开,再一次回头看的时候,他却总能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视线内离自己仅有八米的地方;为什么每见一次肉尸都能感觉他好像一直在崩溃,脓水和肉屑不停的落下,但是他身下的黑影却越发浓郁,难道这两者并不是一体的?这和自己第一次看到墙壁上的狰狞黑影时心中的预兆倒是不谋而合。
三件事确定后,封辰做了最后的赌注。
那一行字里的“他”就是眼前的肉尸!
那么把他归还到他该来的地方就是破局之法!至于这归还之地,封辰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没错,就是解剖室的停尸柜。
封辰想到就算是自己猜错了,这停尸柜也能困住肉尸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再有其他的希望也说不定。
封辰大步来到停尸柜前,看着里面平静的液面,再看了一眼周围,他心里有了思量。
………
封辰蹲在靠近停尸柜的桌子上,教师的前后两扇门被他用椅子抵得死死的,黑板上布满了没有擦干净的粉笔灰,板擦被封辰放到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身后的窗帘已经被撤了下来,盖在停尸柜上,遮住里面的东西。
封辰卷了卷裤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准备的东西,心中稍稍有了些底气。这样的准备足够对面喝一壶了。
咔嚓~~
刺目的闪电在教室窗外交织咆哮,照的这漆黑的空间惨白大亮,封辰清楚的看到门外的黑影已经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这边。
他攥了攥手心的汗珠,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肉尸开始咚咚的撞门,伴随着啪啪的皮肉拍在砧板上的声音,这已经锈迹斑斑的大门发出难以承受、无力为继的呻吟,封辰堵在门后的椅子被一寸寸地推开,一只白骨嶙峋的手生生地从缝隙中挤进来,扒在门上,指骨无规律的滑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封辰慢慢的放低身子,好像是要扑食的猎豹,早就被汗水浸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紧致的肌肉线条。
先是手,再是小臂、大臂、头颅,最后整个身子从推开的缝隙中挤进来,在这期间,不停的有肉块粘连在门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封辰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顺手拿过早已准备好的椅子,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掷出去,直直的砸向那颗头颅!
铁质的座椅带着身后人的强烈的愤怒和求生欲望,在闪电的照耀下宛若一个模糊的光团,旋转着向目标飞去。
肉尸抬起头颅,向着飞来的椅子发出嘶吼的咆哮,沸腾的黑影从脚下拔地而起,再一次化作修罗鬼影仰天狞笑,红眸凄厉,利爪森森,向着封辰撕裂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