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学道当惯了甩手掌柜,他的下属也适应了他的风格,急匆匆从四山飞回松江,一是因为曲婉说地皮的事情有了进展,二是李裕的旅行社需要他帮忙。
离开四山前,边学道给杜海留了20万。
这笔钱很复杂。
可以说是买车钱,可以说是安家费,也可以说是封口费。
在边学道心里,他在四山还有很多事要做,留下杜海这么根钉子,不见得是坏事。
……
尽管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李裕鼓捣什么旅行社,但李裕想去做,边学道还是全力支持他。
找圈子里的朋友跟旅游局打招呼,花钱在报纸上帮李裕打了几天广告。
李裕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他妈妈的A4,在征得了他妈妈的同意后,也卖了,才凑够了注册和租店资金。
因为准备很久了,边学道回松江一周后,李裕和李薰的夫妻店开张了。
本来李裕还想贷款买辆大巴的,让边学道制止了。新开的旅行社就自配大巴,无论淡旺季空置率,还是风险控制都明显不划算。
旅行社里,新招了四名导游,都是女的。
另外李裕还留了几个兼职导游的电话,以备不时之需。
最有意思的是,四个专职导游,两个是从李裕卧底的旅行社跟过来的,年纪都不大,长的都不错。另外两个导游年纪要大一点,看上去30岁左右,少妇级的。
跟李裕跳槽的两个年轻女导游,本来以为有机会混个老板娘当当,没想到李薰从天而降。
本来呢,两人准备走人,李裕的小店,多少看着有点寒酸,而且李薰的存在,让她们不太自在。
做决定的前两天,她们改主意了。
因为她们看见年轻的老板李裕坐着揽胜回到店里,跟开揽胜的年轻司机很熟的样子,随后揽胜司机接了个电话,没多久又开来一辆A8。
A8司机跟李裕没怎么说话,但揽胜司机看上去很热心,围着小店里里外外地看,不时给点意见,给人感觉好像他是老板一样。
就连那个不怎么说话,看人不怎么笑的老板娘李薰,看见揽胜司机后,话也多了起来。
最有意思的是,揽胜司机临走之前说了一句挺不吉利的话,老板娘不但没生气,还挺高兴。
揽胜司机跟老板说的是:“你这儿要是干不下去,我给你找个地方,这次你肯定喜欢。”
边学道也知道小店刚开张就这么说不太好,但他真是不看好李裕搞旅行社。
旅行社里面的水太深,绝对不是去实习两个月就能摸透的,而且李裕单纯,李薰更单纯,别人就不说了,那几个导游,就够他俩喝一壶的。
边学道能理解李裕想自己创业的想法,他急于赚钱,急于从出租车上解脱出来,急于给李薰信心,不辜负李薰的信任和付出。
可是李裕选的这个行当,真不如开个小饭馆。
边学道已经想好了,也跟祝植淳初步谈过了,尚秀假日酒店那边留两个机动位置,一旦李裕这边的经营情况不理想,就让他过去参与管理,李薰愿意去可以一起去。
对此祝植淳没意见。
他连五五占股都说出口了,还会在乎边学道安排两个人吗?
事实上,在祝植淳心里,边学道跟他的利益捆绑越深越好,边学道身边的朋友进入这张网,一样有助于祝植淳最后跟边学道讨要人情。
第一次去,边学道待了差不多20分钟,然后跟祝植淳一起走了。
旅行社里的雇员,对李裕和李薰的态度,又有了新变化。
之前喊你一声老板,纯粹是因为雇佣关系,而且几个人里,不乏跟几个月前的李裕一样心思的,来卧底,或者说来学习。
常规经验了解的差不多了,想跟着一家新店锻炼观察,总结别人的教训让自己以后少走弯路。
原本以为这个年轻老板是瘦驴拉硬屎,死撑着开了个旅行社,没想到不是想象中的情况,别的不说,就说今天来的这两个朋友,不看车,看人,也是气势十足。
干导游的女人,对一些东西格外敏感,几个人同时觉得,也许跟着李裕干,可能会有一些特别的机会。
然而现实是,李裕的开店时机选的不好。
一般来说,在松江开旅行社,大多是春季开店,夏季会有一波消夏旅行高峰,旅行社经过一个夏天的磨合,迎接十一黄金周,然后休整两个月,又是冬天赏雪的客流高峰。
李裕的旅行社开在十一黄金周之后,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
黄金周已经把大多数人的消费热情和腰包榨干了,而且出去看了七天人山人海,本身也累够呛,谁还出门?
2005年的时候,躲开黄金周高峰出行的论调刚刚露头,还没成气候,人们大多没有错峰出游的意识,所以,黄金周之后一两个月,是旅行社的萧条期。
李裕和李薰就在这个萧条期里煎熬着。
……
边学道也在煎熬着。
祝植淳居然喝醉了,他居然喝醉了。
从齐三书嘴里、黄胖子嘴里、卢玉婷嘴里、圈子里好多人嘴里都听说过,祝植淳从来不醉。
酒醉后的祝植淳,不说话,一个劲儿地用筷子敲酒瓶,似有节奏实则没有节奏,敲得人心烦意乱,你还不敢说他,怕他边敲边唱。
难道遇到什么麻烦了?
这伙计下午还好好的,没想到接了一个电话,就拉着边学道喝酒,从第一杯开始,边学道就发现祝植淳不对劲,喝得太猛。
喝酒的时候,祝植淳打过一个电话:“是我……你问我意见……我的意见是不同意……什么……我的意见是参考?是参考你还问我干什么?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同意!”
说完,边学道眼看着祝植淳把手机扔进了汤锅里。
边学道起身想捞,被祝植淳用手势制止了。
“不用管,我明天就换号。”
边学道怕祝植淳挺不了多久,问他:“换个地方喝?”
祝植淳摆手说:“不,就这,挺好的。”
边学道问:“有兴趣说一说吗?”
祝植淳眯着眼睛看边学道。
边学道摊手说:“我无所谓,其实一点不好奇,就是看你挺郁闷的,怕你憋出内伤。”
祝植淳放下筷子说:“我曾经和一个从小认识的妹子互为备胎五年,开始是我下不了手,后来是她没让我得手……”
同样喝了不少酒的边学道恨恨地说:“报应!”
祝植淳不以为意,继续说:“后来她去了欧洲,我也去了欧洲,再后来,我去四山,她也要去四山。”
边学道皱着眼眉问祝植淳:“四山?你是说?”
祝植淳打了个响指说:“bin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