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和唐根水走到边学道身边,看见边学道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没事吧?”
边学道揉着胸口,说:“挨了一下。”
关淑南也不管别人在场,拿开边学道的手,关切地看着他的左脸说:“都破皮了。”
刚才没看清,现在就着路灯仔细看,边学道左脸上有两条明显的血道子,一看就是女人给挠的。
而关淑南看上去比边学道还狼狈,头发散了,裤子脏了,外套也给扯出了口子。
对面胖子那一伙里的几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打架就爱撕对方衣服,边学道这边四个人,外套上都有口子。
吴天见了,在心里恶意地想:她们八成是跟丈夫的小三小四斗争经验丰富,练成了当街撕衣服这个拿手绝技。
唐根水问:“怎么回事?”
边学道扭头往身后看,找到边学德,指着自己的沃尔沃说:“你两先去我车里等着,这里我来解决。”
见边学德有点发蒙,关淑南领着两人上车,然后她又回到边学道身边。
边学德和林琳坐在沃尔沃里,两个年轻人前一秒还愁云惨雾的,坐在车里一回神,立刻开始打量车的内饰。
林琳小声问边学德:“这人是你哥?”
边学德傻乎乎地点头:“嗯。”
林琳追着问:“你亲哥?”
边学德摇头说:“不是,我堂哥。”
林琳问:“叫什么?”
“边学道。”
“上次咱俩在春山看的是他父母?”林琳问。
“对,就他家。”边学德说。
林琳说:“看他家很普通,他怎么这么有钱?这是他的车吗?”
边学德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车外。
边学道跟唐根水说:“我弟弟,开车时把他们的车剐了一下,给他们赔礼不行,给他们修车也不行,他们把我弟弟头打破了,车也砸够呛,还不依不饶的,张口闭口让我弟弟赔他辆新车。”
说着,边学道弯腰捡起地上边学德的手机说:“手机也让他们踩坏了。”
吴天听了,在一旁接话说:“剐一下要赔辆车?这他妈是土匪啊!”
虽然被保安围了起来,胖子身边的中年女人气焰依然十分高涨,能看得出,这个女人平日里嚣张惯了,她脸上的横肉和傲慢的眼神,表明她极度膨胀的优越感,似乎边学道表现出来的财力和人力,在她眼里就是土鸡瓦狗。
听见吴天说她们一伙是土匪,女人尖着嗓子说:“说谁是土匪呢,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好日子过腻了吧。”
听到女人这一句,边学道伸手,关了身上的录音笔。
旁边的胖子跟着说:“我姐夫是……”
胖子没说完,就见一个东西迎面飞来,他躲闪不及,砸在额头上,胖子“哎呦”一声惨叫,用手捂着脑袋喊了好一会儿疼,然后把手拿到眼前一看,见血了。
一声尖锐之极的叫声从胖子身旁女人嗓子里飞出来,他看着刚刚用手机砸她丈夫的边学道喊道:“你……你敢打我们?”
边学道根本不理她,走到胖子跟前问:“你的霸道多少钱?”
胖子捂着脑袋,咬牙看边学道,不说话。
边学道看着胖子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说:“哦?对我有意见,不想说,行,不说也没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边学道突然动手,一个耳光抽在胖子脸上。
“啪!”
边学道手很重,胖子那体型都被他打得一晃。
胖子一伙人都傻了,胖子也傻了,似乎被打得脑子都短路了,他放下捂着额头的手,呆呆地看着边学道,一脸的不可置信。
边学道看着胖子,继续慢条斯理地问:“你的霸道多少钱?”
胖子还不说话。
“啪!”又是一个耳光。
胖子终于回过神来,圆瞪着眼睛扑向边学道,他刚动,边学道身边的唐根水迎上去,甚至都没看清唐根水具体怎么弄的,一个过肩摔把胖子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胖子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边学道看着霸道说:“你不说也没关系。”
回头让吴天把钱拿过来,扔到胖子脚底下,然后告诉唐根水:“把霸道砸了。”
唐根水一言不发,示意保安去车里拿钢管。
保安拿着钢管回来后,边学道指着停在路边的霸道说:“砸!”
“啪啪啪!”“咔咔咔!”“砰砰!”
看着保安野蛮地摧残着白色霸道,边学道心里生出一丝感悟。
重生一回,如履薄冰没有错,但不能畏畏缩缩。如果生活的念头还没有前世通透,不敢爱也不敢恨,不敢哭也不敢笑,用层层硬壳包裹真的自我,一心图稳,委曲求全,连呼吸都藏着谨小慎微的味道,这样的人生赚再多钱,真的有意思吗?
附近楼上的人,听到楼下的声音,都走到窗前往外看,然后看到了闻所未闻的一幕,一时间聚拢了好大一群围观的人。
六个壮汉,一人一根钢管,围着霸道砸。
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边学道让人砸他的车,钢管每落一下,都像敲在他的心上一样。
说实话,用来砸车,钢管不是很趁手,但这些人手劲大,加上人多,量变促成质变,除了拿四个轮胎有点没办法,整个霸道几乎体无完肤了。
车砸得差不多了,边学道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丰田霸道破碎的倒车镜,看了一眼,随手又丢在地上。
他的视线掠过人堆里的秃顶男,指着刚才打了关淑南一拳的酒糟鼻说:“你,过来。”
酒糟鼻左看右看,不说话,也不动弹。
他算看出来了,今天惹上的是狠茬子,平时吓唬小老百姓那些话,吓唬不住这样的人。
看酒糟鼻不动,边学道说:“要我请你出来吗?”
酒糟鼻一听,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缓气的胖子,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边学道粗暴地揪着酒糟鼻的衣领,把他拉到关淑南面前,说:“刚才是你打女人吧?”
听边学道这么说,酒糟鼻弓着后背往后缩,不说话。
边学道问酒糟鼻:“你说怎么办吧。”
然后看着关淑南说:“打他,打回来。”
关淑南听了,看着边学道轻轻摇头。
边学道见了,揪着酒糟鼻说:“这样,你给我朋友道个歉。”
酒糟鼻感觉到边学道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似乎自己再不答应,他就要动手了。
“对……对不起……”酒糟鼻小声地说。
边学道提着他说:“大点声,我没听见。”
“对不起。”酒糟鼻提高声音说。
边学道满意地松开酒糟鼻的衣领,转身,眼睛在人堆里扫来扫去,刚刚还嚣张无比的一伙人,受不了边学道目光,纷纷低头不跟他对视。
让一个保安把刚才说话的秃顶男拉了过来,边学道搂着秃顶男的肩膀说:“怎么样?对我的表现还满意吗?”
秃顶男说:“这是法治社会,你不能乱来。”
边学道说:“现在想起法治社会了?不让我乱来,刚刚你们跟我乱来,我跟你们讲道理,你们跟我玩浑的,我跟你们玩浑的,你们跟我讲法律,你们这么玩,很无耻你知道吗?”
秃顶男说:“我不跟你说,等警察来吧。”
边学道伸手戏谑地在秃顶男脸上拍了几下,说:“行,听你的。”
被边学道当众羞辱,秃顶男的脸红得像块红布,可他不敢有什么表示。
此时此刻,最心旌摇荡的是关淑南。
关淑南这辈子,从小到大最钟情的就是男子汉大丈夫。
当初她选择陈高远,固然因为陈高远学习成绩特别突出,还有一点就是,陈高远身上的大男子主义很重。而关淑南,骨子里是一个特别小鸟依人的女人。
找一个拿得出手而且领得回来的强势男人,是她一直以来的择偶标准。
相对她这个标准,陈高远勉强60分,但关淑南之前没遇到过更好的。
在此之前,边学道在关淑南心里是不错,但仅仅是他有钱有本事,通人情懂世故,对朋友关照体贴。
可是关淑南觉得边学道太老成,缺少一份锐气,缺少一丝锋芒和果敢。这样的边学道固然很适合这个中庸的社会,可是当初陈高远最吸引关淑南的,正是每次考试前,陈高远身上的那种舍我其谁。
所以,关淑南再怎么欣赏边学道,也仅仅是欣赏,或许伴有一丝丝幻想,也在正常范围内。
心动情不动,就是关淑南之前的状态。
可是这一晚,关淑南终于见到了边学道的另一面,霸道,非常的霸道,当街把别人的丰田霸道砸成一堆废铁。
这样的边学道,让关淑南喜欢得发狂,这一刻,她愿意为了追求边学道,抛弃一切,奋不顾身。
丢下秃顶男,边学道走到胖子跟前,踢了胖子一脚:“刚才的威风呢?”
见胖子低着头不看他,边学道蹲下,看着胖子说:“你打破我弟弟的头,我就打破你的头。你砸了我弟弟的车,我就砸你的车。我不管你姐夫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关系,我就告诉你一句,今晚,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以后,你要是还惹我,我就让你家破人亡,我说到做到。”
胖子看着边学道,一言不发。
他的心里已经后悔死了,被边学道砸的霸道是他跟外甥借的。
外甥和姐夫要是知道这辆套牌霸道被人砸了,不定跟他发多大脾气呢。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胖子掏出手机,点开短信一看——
发信人:闵传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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