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沈馥说什么也不再住下去了。
逮着边学道去医院看她,逼着边学道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沈老师的病情基本也稳定下来了,在不在医院住都差不多,把两人的出院都办利索,边学道开着李裕的车,下午就把沈老师母女拉回了家。
到家后,本想打电话叫外卖。
边学道忽然想到周玲在电话里跟他说,最近几天沈馥在医院吃的都很少,似乎是对医院附近的盒饭有意见。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看见沈馥把沈老师在东屋安顿好,就戴上橡胶手套擦地、收拾屋子,干保姆干的活,
边学道想上去劝,但又忍住了,他知道,这是沈馥回报他的一种方式。
沈馥回报人的方式不多,他拒绝了这种,沈馥就要费心想另外一种出来。
打开冰箱看看没什么储备,边学道出门去市场买新鲜菜。
拎着菜进门,沈馥在收拾卫生间。
边学道径直走进厨房洗菜做饭。
沈馥收拾屋子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在厨房里忙活的边学道。她这边的活干完,沈馥主动到厨房帮边学道打下手。
沈馥住进来这么长时间,才知道边学道居然会做饭,而且手艺还不赖。
饭菜做好以后,边学道先盛了一份,让沈馥拿去东屋伺候沈老师吃了。
沈馥从东屋出来,没有客套和推辞,两人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在饭桌上,沈馥找回了她当过几堂边学道老师这个身份。
沈馥详细问了边学道的专业、平均分、高考分。问了边学道家里的情况,甚至还问了之前住在东屋的边学道的女朋友。
边学道没有隐瞒,说了他和单娆之间的事,沈馥听得特别投入,一直在吃饭,菜都没夹几口。
边学道笑着问:“我做的菜很难吃么?”
沈馥说:“没有,很好吃。”
边学道说:“那为什么光吃饭不吃菜?”
沈馥笑了一下说:“听入神,忘了,想不到你女朋友这么勇敢,为了你进隔离楼。”
边学道说:“是啊,我也没想到。”
听边学道全说完,沈馥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说现在你俩之间有十分的困难,明年毕业你能去燕京,就去了五分,但剩下的五分也不好走,看你能坚持到哪里了。”
边学道将碗里的汤一口喝光,说:“万事随缘,想他作甚?”
沈馥说:“当着我这个外人你可以这么说,当着女朋友千万别这么说。”
最后,沈馥终于没忍住,问起了边学道说过帮她找工作的事儿。
沈馥没工作,边学道就想到了爱乐工作室。
他也是去找范红兵和唐涛才知道,跟着他赚了钱、也赚了名气的两人,找朋友东凑西凑,拿钱把爱乐工作室买下来了,现在两人是工作室的老板。
这个消息令找两人帮忙的边学道喜出望外。
边学道把沈馥的情况说了,当然,说的都是音乐造诣上的情况,范红兵听了,拍胸脯说:“有时间你直接把人带来,我立刻就让她负责一块业务。你的本事我和老唐都有数,能入得了你眼的,那就不是一般人。”
沈馥确实不是一般人。
不说她会十八般乐器吧,十四五样还是会的。
钢琴口琴小提琴,吉他琵琶加古筝,笛子陶笛外加箫,还有几样范红兵压根不让她现在试了,握着边学道的手说:“你这是给我送来个宝啊!”
约定沈馥下周一开始上班,把两人送出门外,范红兵跟边学道说:“10月份动力火车要来松江开演唱会,你知道吗?”
边学道摇头:“没听说。”
范红兵说:“承办单位里有我一哥们,他跟说我,动力火车这次全国巡演,在各地都有一个本地乐队登台环节,据说反响很好。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边学道问:“我?”
范红兵说:“遇到兄弟啊!你们现在的名气已经攒得差不多了,再有一年你就毕业,差不多该出来露个脸了。”
边学道说:“啊,这个事啊,你误会了。我和李裕玩音乐,就是图个乐呵,压根没想吃这碗饭。”
范红兵说:“别啊,凭你的音乐才华和之前的铺垫,只要你登台,保准一夜成名,第二天全国媒体的娱乐版,都有你一块位置。”
边学道说:“别,可千万别这么抬举我,我受不了这个。我先回去了,就这样吧。”
范红兵看着边学道的背影说:“你再好好想想。”
沈馥提前上的车,没听见范红兵和边学道说的什么,虽然挺好奇,但忍住了没问。
开车的时候,边学道猜想,八成是有人打听到遇到兄弟就在松江,觉得如果遇到兄弟能够在演唱会上登台,可以制造卖点和噱头,于是找到了两人的对外经纪人范红兵,很有可能许下了什么好处。
对范红兵拿遇到兄弟跟人处关系、谈价钱,边学道并不太反感。人嘛,有几个不为自己打算的?
再说,音乐圈里,往本质上说,三分之二都是商人,商人不谈钱谈什么?
这天之后,沈馥的精神气一下好了起来。
怎会不高兴。
沈馥也是懂行的,在爱乐工作室里看了一圈,她能看出这个工作室不是草台班子,确实是有底子的。
尤其是她看到工作室作品栏里,有好几首杀进过国内音乐排行榜前三的好歌,沈馥估计,边学道帮她联系的,八成是松江市甚至整个北江地区最好的音乐工作室了。
沈馥穷怕了。
不知不觉中,她的人生追求也变了。
她现在不仅需要一份工作,她还幻想着利用好自己的才艺,混出个名堂,名利双收。
在沈馥心里,只有自己出名了,才能在妈妈所余不多的有生之年,最快赚到钱,保证妈妈有一个安稳的晚年。
边学道介绍的这个曾经制作出几首好歌的工作室,让沈馥看到了希望,成名的希望。
……
第二天是周六。
边学道琢磨着,周一把沈馥送到工作室,就买票回家。
暑假已经放了一个月了,再不回家,实在说不过去了。
他正想着,电话响了,是边爸的手机号。
边爸在电话里的第一句话,就把边学道吓得站了起来:“一个老同事,头几年搬松江来了,今天他儿子结婚,我和你妈过来参加婚宴。刚散席,顺路过来看看你,你现在在哪?”
边学道问:“爸,你和我妈现在在哪?”
边爸说:“在你们学校门口。”
边学道说:“你们等我,我这就去接你们。”
穿好衣服,边学道站在客厅里想了想,敲响了东屋的门。
沈馥开门走出来:“有事?”
看见沈馥两只手都在身前,右手没背在身后,女刀客终于放下戒备了,虽然很紧急,边学道还是欣慰了一下。
伸手把东屋门带上,拉着沈馥到客厅,跟沈馥说:“有件事,马上就需要你帮忙。”
沈馥看了一眼边学道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说:“你说。”
边学道说:“我快点说,你快点理解。”
“我爸妈现在就在学校门口,我马上要去接他们来家里。”
沈馥点头。
边学道说:“他们不知道我在松江买房子了,所以一会儿他们来,你就说你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我是租住在这里的。”
沈馥听了,点头又摇头。
边学道说:“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反正就一点,你是房主,我是租客,这个房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沈馥问:“我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边学道已经急匆匆穿鞋开门了,听沈馥问,就说:“随机应变吧!”
……
在校门口看到爸妈,边学道又高兴又愧疚。
他知道,父母肯定是看别人家的大学生,在南方上学的都回家了,自己学校这么近,却迟迟没回去,担心他有事,才找理由来松江看他。
再忙事业,再当善人,如果父母都照顾不好,孝顺不到,让父母操心,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边学道站在中间,一手拉着边爸,一手拉着边妈,一边往校园里走,一边说:“下周一的票都定好了,刚想给你们打电话说呢,你们就来了。正巧,我刚租了个房子,你们看看环境怎么样。”
边妈看着边学道问:“租房?租房子干啥?不是有寝室吗?在这儿租房子一月多少钱?”
边学道边走边解释说:“现在是暑假,寝室没人的话都封寝,人少的寝室也不让住,要集中到一起,很麻烦。”
“而且,我琢磨着下学期就大四了,我打算参加公务员考试,需要熬夜复习,寝室晚上到时间就断电,复习不消停。再说下学期还要写论文,反正,租间房子很有用,我们班最少一半学生都搬出来了。”
边妈听了还是摇头:“那也不用租房子啊。晚上看书能看到几点?白天时间不够用?这一个月好几百,干点啥不好。”
边爸在旁边止住了边妈的话头:“儿子在外面,想的肯定比你全面,你就别叨叨了。顺路过来看一眼,看一眼放了心咱就回家。”
进了单元门,边妈忽然问边学道:“你房东是啥样人?事儿多不?要是不方便,我和你爸就不上去了,看你一眼就放心了,一个房子有啥好看的。”
都来了,边学道哪能放他俩走。
拉着边妈说:“房东是对老夫妻,男的是我们学校退休的教授,女的是附中的老师。还有一个女儿,也是老师,教音乐的。”
边妈问:“这么多人?那房子得多大能住下啊?”
边学道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门外,边学道轻轻敲门。
边爸边妈站在身后,多少都有点紧张。毕竟儿子是租住在人家,他们来不太合规矩。可人都在门外了,儿子又坚持,两人也就咬牙上楼了。
屋里传来脚步声。
边爸边妈立刻挤出笑容。
“咔”的一声,门开了。
边爸边妈看见开门的是一个气质如兰、像画一样的古典美女。
边爸心里立刻就是咯噔一下:我说这小子拖拖拉拉不回家呢,原来跟个漂亮女人住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