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瞧她不甚自信的模样,又与她说了另一个法子,“姑娘若是不能骑马的,我便找辆马车,送了姑娘去。只是到了东郊进了树林,再要往那山上去,就得下了车自个儿走上去。那里就比骑马费力气些,不知姑娘走得走不得”
现已到了马厩了,还再找什么马车呢苏一摆手,“不麻烦了,我便骑马罢,也快些。”
她既如此说,林管家也不强求她什么,横竖都依着她的意思来。她要骑马,便从马厩里拉了一匹黑鬃白蹄儿大马给她,嘴上说:“这是府上最温顺的一匹马,姑娘骑来应没问题。若是不甚熟练的,路上慢些就是。只当代步的,比腿儿着省力气。”
苏一冲他点头,伸手接下他手里的缰绳。他又进去另牵了一匹马,仍是说:“怕姑娘路生迷了道儿,我再请个府上的侍卫大人送你过去。他们都是惯常爱跟王爷出去骑射的,知道那个地方。再者,那里总是荒僻了些,你一个姑娘家,总归叫人不是那么放心。”
苏一谢他的周全,又与他一道儿去前院的侍卫值房。但找个换了勤正闲着的侍卫,劳烦当中哪个乐意去的,带了她往东郊去。
侍卫们多半都是识得苏一的,其中又有十来个早下过夸口,让她有事儿到王府上随意找,他们都不会推辞。因这事儿也不难办,这会儿自然有一个侍卫出来接下那马来,领了苏一出大门,带着她往东郊去。
苏一踩了马镫子上马,随那侍卫沿街往东去。这侍卫虽热情仗义,却不是个心细的主儿。先未瞧出苏一骑马略显得生疏,后也没给她说的机会,便只顾自个儿打马往前,又在前头叫她,“姑娘快些,早到些还能随着王爷的趟儿耍上一阵。若是晚了,便是只有与他们一道儿打道回府的份儿。”
苏一坐在马背上牵着缰绳,心道原是惦记着也去东郊玩一遭,怪道这么性急呢。没法儿,她只好自己在马背上找了找感觉,自想着小时候他爹娘教她时候说的话送跨、腿夹马、腿蹭马肚子、侧拉马缰绳、晃鞭子,再是不得轻巧,苏一虽是身量娇小的,却也有九十来斤,怎么说拉就能拉上去韩肃使足了力道,慢慢往她提她。她却还是忍不住地在哭,声音打颤,说:“快救我,我还不想死呢。快点啊,快拉我上去。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韩肃攒得脑门子生汗,却也挡不住手心儿里攥得久了生出汗意来打滑,只不过拉着苏一往上提了大半米,便手上脱了劲儿,眼瞧着苏一掉了下去。小白在上头大叫了一声“一一”,伴着苏一的裂嗓儿般的尖叫,全数不起什么作用。幸而那崖壁有坡,苏一是掉一段儿滚一段儿下去的,到底没受什么伤。
韩肃这会儿最是冷静,忙地从崖口撤了身,去找斜坡下崖底去。小白在崖边儿站了一会儿,着急无用,也立马随他去了。嘴上祖宗十八代地骂,说回头就宰了那带她来的侍卫。
苏一虽没受什么伤,但又有糟糕的事儿想爬起来跑的时候脚叫藤蔓缠住了。那吊睛白额大虫慢迈着步子朝她这边儿,便又是一段惊心。死不死活不活,都是造化的事儿。她也是慌得没了神儿,胡乱地踢腿腕子。害怕得直哭,不想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忽而转头,瞧见王爷来了。他说一句,“不要动。”
苏一哪里还能听得到他说什么,见到他好似见了救星,旁的什么也不顾了,只是满眼里惊恐地一面胡乱踢腿一面朝他喊,“快点,快点救我,快点啊,快点,啊”最后一声儿尖叫是在老虎扑向她时变成的嘶叫,她闭死了眼,惊恐冲得眼睛发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却没叫那只大虫撕皮吞骨。再睁开眼,倒是那只大虫在一边儿躺着,喉间插着一把利剑,嗤嗤地喘残气。她仍是心惊的,连忙伸手扯了脚腕上的藤蔓起来,一个劲儿往后退。
许砚急急到她面前儿,问一句:“怎么样”
怎么样差点死了
她眼睛猩红,形容狼狈,满眼的泪珠子往下掉。再把目光从老虎身上转到许砚身上,开口就是惊吼,“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爷爷还在家等我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许砚也是满面的惊意尚未拂去,才刚他出手再慢些这姑娘就没了。他声音略高地压下苏一的话,也算是压下她的情绪。
见她住了口,又跟了一句温柔的,“我知道你很害怕。”
苏一盯着他看,惊气过去便是满腹的委屈。这句话又是安抚了,叫她满心里觉得可靠。也顾不得其他了,上来一把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哽咽,“对不起,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活不成了。我是太害怕了,我差一点就死了”
“没事了。”许砚轻语,抬起手要轻拍上苏一的背,却在搁了一指之距时,听到了小白的声音。
他在急急地叫:“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