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鹏忙问道:“什么风声?”
刘勇压低声音道:“这次常务的人选决定权恐怕不是我们耒河能定的了,决定权,在上面啊!”他用手虚指了指雁阳方向,言外之意就是你若想当上这个常务副局长,恐怕背后得有一个雁阳重量级常委帮你一把才行,这还得建立在没有其他强劲竞争对手的情况下。Www..Com
孙鹏自嘲道:“是吗?那恐怕是轮不到我咯!”孙鹏所说也是事实,他调过来出任这个副局长不过才一年多时间,若是从公安局内部提拔,他还有一点希望。可要是由市公安局指派,按照惯例,自己还不到进步的时间,资历不够啊!
刘勇看他一副意兴阑珊地样子,勉励一句道:“明年换届,政法委的高副书记、检察院的老方年龄都到点了……你可以提前活动活动,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孙鹏笑道:“我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刘勇道:“好了,不多说了,现在的耒河是风雨欲来,多事之秋啊!”
孙鹏道:“谁说不是呢。”
刘勇又看了孙鹏一眼,若有所思道:“你呀,这段日子若有空的话,不妨多到赵书记家里去坐坐。”
孙鹏点了点头:“那我今晚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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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许多人来说,天堂和地狱,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专案组的到来,就像是一块巨石落入小池塘中,而韩丽娜等人相继落网,则将整个耒河官场给搅得凄风血雨,跟他们关系密切的官员暗地里都担惊受怕不已。
很快,李有为的表姐夫耒河市委副书记王国英由于涉嫌严重违纪,成为这次事件第二位轰然倒塌的市委常委,在王国英被专案组带走后的当天晚上,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耒河官场,更是让某些人目瞪口呆。
在专案组没有离开耒河之前,这些人一个个有如惊弓之鸟,整日里茶饭不香、夜不能寐,就像一把锋利的锥子随时都能朝他们本就脆弱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一把。深怕李有为他们还会在里面再抖落出什么,让自己也跟着倒霉。
当然也有许多跟此事无关的人正翘首以待,巴不得再多几个人倒霉,反正这年代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到目前为止,从雁阳来的十一.二五专案组已相继查出跟李有为案有牵连党员干部已多达十七名,这其中级别在副科以上的就超过了一半,而且还有继续往下扩大的趋势。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耒河官场已是人心惶惶,若再不即刻稳定下来,很多部门的正常工作都快要难以为继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扭转颓势,做通广大党员干部的思想工作,就成了耒河市委、市政府现阶段的工作重心。
耒河市市委书记赵云明在和带队来耒河的专案组副组长吴国正见面商讨过后,将情况通报给了雁阳市委书记褚凤知。
褚凤知在接到赵云明的电话后,考虑良久,将专案组组长、市纪委书记华志友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华啊,你是老纪委了。那么请你客观地分析一下,耒河市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莫非它耒河就真成了那永南县,班子上上下下都深陷在了同一个泥潭里,没有一个好人?”听完华志友对案情的最新汇报后,褚凤知放下手中的案卷,摘掉眼镜,轻轻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地太阳穴,向身旁坐着的华志友认真询问道。【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华志友抽了口烟,沉吟半晌方道:“褚书记,李有为虽然仅仅只是耒河市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但他的父亲李建军在耒河当了将近十年的县委书记(撤县建市前),他的表姐夫王国英也是市委副书记。可以这样说,这为他与耒河上下方方面面的接触都带来了不少便利,所以多牵扯出一些人来也属正常,毕竟这一次市纪委查得还算彻底,李有为和韩丽娜双规期间先后交代出了几十个人的问题,他们中很多都是身居要职有权有势的人物,够得上刑的便有十几个人,其它绝大多数都处在模棱两可的灰色地带。但好在他们的市委书记赵云明和市长胡真并没有被这次事件给牵连进来。”
说实话,褚凤知最担心的便是耒河这两位党政方面的一把手经不住考验,原本还听到传闻说市长胡真与李有为兄弟平时来往密切,心里便很有几分不舒服的感觉。
现在他听到赵云明和胡真两位党政一把手都还算干净,就放下心来,语重心长道:“对党的干部中那些个贪污**分子我们不能姑息,老华,在这里我重申一下个人意见,那就是两个绝不,一是绝不手下留情,二是绝不冤枉一个好人,该怎么查尽管放开手来去查便是,市委方面会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的。”
华志友与褚凤知共事多年,在十多年前他还只是在雁阳下辖的雁山县担任纪委副书记一职时,褚凤知便是当时的雁山县委书记,两人在那时就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可以说是老资格的上下级关系。
华志友也随着褚凤知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雁山县纪委书记(副处)、雁阳市纪委监察局常务副局长(副处)、雁阳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正处),雁阳市纪委第一副书记(正处),直到成为现在的雁阳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副厅)。两人彼此之间可谓知根知底,所以华志友对于褚凤知的每一句话所包含的意图都理解得很清楚。
他缓缓开口说道:“褚书记,比起几年前震惊华夏政坛的永南县一案,耒河目前的情况要好得多。永南是从上到下包括两个党政一把手都涉嫌其中,而耒河涉案级别最高的领导就是副书记王国英和组织部长韩丽娜,王国英的情况并不复杂,无非是被李有为利用亲戚关系拖入水而已。至于韩丽娜,她的案子很具有时代特点,她对国有资产的严重流失的确犯有不可推卸地罪责,不过从实际调查情况来看。这个女人除了收受巨额贿赂这一点,倒还真是办实事的人,在老百姓心中很有口碑。如果不是这次东窗事,明年的市县换届选举本来有很大希望还能更进一步,或许能成为咱们雁阳地区第一个女县长也说不定。”
褚凤知想起了省里近期开始出现的不和谐地思潮和争议,透过窗口望着那棵高大笔挺的梧桐树,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感叹道:“有人说无限壮大的私营企业都有原罪,更有激进些的老同志还提出要一次性清算这些私营企业的原罪,这种想法我不赞成,这样的做法产生的很有可能是最严重的后果,我们国内一直保持着稳定快增长的经济很可能倒退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我看我们的眼光应该看得更长远,行为则要更加务实,低调。总之一句话,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褚凤知说得十分含糊,甚至有些戏虐的言辞在里面。但华志友听完后,却理解得很通彻,他点了点头,表态道:“褚书记,你看是不是这样。对于一部分不够刑罚的同志,我建议交由耒河方面自行处理,通过此案,看得出他们那里的绝大多数领导干部还是安纪守法的,特别是市委书记赵云明同志党性原则强,胸怀磊落,对李有为一案的顺利侦破起着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
褚凤知点点头道:“嗯,我同意你的意见,那就让专案组尽快回来吧。”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赵云明同志作为市委书记,觉悟高、执行力强,又有很好的大局观,我相信他能正确处理此事。”
华志友道:“我明白了。”
自从专案组又揪出了王国英这条大鱼后,李有为一案就开始变得内紧外松起来,渐渐得也就悄无声息了。
除了已经被专案组双规的那些干部,其他一些被揪出毛病的官员,大多都还保留了公职,党内记过了事,不过他们再想呆在原来炙手可热的位置却是很难了。
风平使得浪静,专案组只在耒河呆了三天便匆匆离去,也算是给此案作了一个最后的总结。
在专案组离开的第二天,耒河市市委书记赵云明就召开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会议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尽快稳定住耒河目前的局势。赵云明在会上通报了这段时间以来专案组所取得的一系列成绩,并谈了自己对于反腐倡廉工作的看法,最后才寄希望大家能引以为戒,把所有精力都重新投入到工作上来。
会议结束后,耒河市市委副书记邵卫华应赵云明之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邵卫华进了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门,见到赵云明一脸肃然,已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情,他心里七上八下很有些忐忑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便主动开口道:“赵书记,现在耒河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段时间风向不对,有些人是借机在背后下黑手,想破坏咱们耒河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自从韩丽娜和王国英先后被双规以来,邵卫华这段日子可谓整天都提心吊胆,老是做噩梦梦到自己也步了他们俩的后尘,被冰冷的手铐带往那四面沉重的高墙内。
邵卫华曾经做过镇党委书记,如今又升到分管农林贸易的副书记,对主政的一把手心思摸得很透彻。他也清楚,若是自己也被双规的话,对于赵云明这个市委书记来说绝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那样只会让上面认为,他赵云明所带的班子简直就成了一个贪污**分子的聚集地,那他这个班长的责任还能跑的了?
这个时候,稳定压倒一切,耒河眼下的局势已经不允许再继续乱下去。于是邵卫华开门见山,直接就将赵云明窝在心里的一番话提前说了出来。
赵云明两条眉毛向上挑了挑,用心良苦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行得正坐得端,邪气就不会侵入身体,夜半就更不可能有鬼来敲门。”
邵卫华马上点头笑着称是。
赵云明微微扬了扬下巴,板着脸道:“刚刚我接到了市纪委华志友书记打过来的电话,这也是我找你来此的原因,具体什么事,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自从邵卫华当上市委副书记以后,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了,邵卫华感觉有些不太妙,他便装作一脸惊诧的神情道:“赵书记,是不是李有为那小子举报我了。我可以对天发誓,对于他背后的所作所为,我确实也不太清楚!”
赵云明紧盯着邵卫华的眼睛,就像要看透他的灵魂深处,道:“是这样吗?”
其实在李有为被双规以后,邵卫华就已经开始进行自查,这几年来他与李氏一家来往甚密,但若要说真有什么金钱上的秘密交易也不尽然,大多都是些灰色收入,若这也算贪污**,恐怕全耒河市的领导干部得倒下一大片。
唯一让邵卫华感到有所顾虑的一件事,是前些年他还在古桥镇当党委书记之时,通过李有为的父亲原县委书记李建军的关系从财政局弄出不少钱,经过细心梳理,他将到账的钱主要分为两部分。
绝大部分是借着镇党委、镇政府办公室各项经费开支,在财政局报票。票有公有私,当时财政局预算科的科长是李建军一手提拔上来的,每次报账最多顺便瞟一眼票上金额的大小,至于具体内容一概不问。他签了字以后,再由财政局办公室去补齐经办人名字,这张票就与他邵卫华没有任何关系,变成了财政局的正常开支。
另一部分则是财政局内部几个负责拨款的业务科内部小金库以各种名义下地钱和物品,包括奖金等等,自己也领了一份。
最后则是一些关系较密切的老板和同僚私下送给自己的礼金,其中出国旅游、为老人办寿、借过生日之名收到的有数次,每次大概几百到几千不等,全看与那人的交情如何,其中最大的一笔是前年去加拿大考察时从李有才那收到的一万美金。
至于其他的,还有在一起和李有为、李有才他们兄弟打麻将之时,李有才经常随手甩上几百上千的,仿佛那些钱都烫手似的。这就不计其数,邵卫华自已也记不清楚究竟从牌桌上赢了多少。
而这些钱,加在一起恐怕也有个三、五万了,大多数都为灰色收入,或者说是处于原罪与道德界限之间。还有一部分证据早已销毁,谁也无法认定,因此邵卫华心里也并不太紧张。
赵云明如鹰一般的目光注视着邵卫华,沉声道:“卫华同志,在我面前,你就直说,这些年你从李有才手中到底收了多少钱?”
邵卫华作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假装气愤地大声道:“赵书记,我看老李肯定是在里面被逼得没有办法,开始胡乱咬人。连一些无中生有地事情他都胡诌出来了。”
赵云明不悦道:“那前些年你从财政局报的那些账呢?”
邵卫华道:“我是在财政局报了一些帐,当时镇党委和镇政府机关经费十分紧张,报帐都是为了公家,怎么就算到了我个人的头上呢?”
赵云明紧追不放,道:“你到加拿大出国考察那年,他给了你多少钱?”
邵卫华沉吟了一下,道:“我记得那一年我是和李有为一起去渥太华的一个小镇,想给家人、同事和朋友买一些礼物带回来。身上美金不太够,当时就找他弟弟李有才借了点美金,回国以后我已将这笔钱换算成华夏币还给了他弟弟。”
赵云明道:“你具体借了他多少?”
“好像是五千美金。”
“当真是还了,没记错?”
邵卫华装作犹豫了一小会,才正色道:“是的,我确实是还了,只是还的是华夏币。当时去了趟温哥华,在那里最大的百货大楼我买了一些礼物回来,都是些小工艺品。国外的物价确实不便宜。东西虽不多,但贵得离谱,回来后我给市里几位关心耒河的领导都送了些。”
邵卫华这话说得是半真半假,当年他买了些小礼物送给领导是真,不过后来究竟有没有将那些美金换算成华夏币还给李有才,就只有天知道了。
时间已过了好几年,由于当时钱是一次性过手,而且都是现金,更不可能立下字据什么的,李有才就算有心想揭,也绝对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他拿过这笔钱。
赵云明倒是听人说过此事,邵卫华当时从加拿大回来,送给市长胡真一个做工栩栩如生的工艺牛,此牛是黄铜所铸,材料并不名贵,但是胜在做工精细,将牛的刚健、雄伟的风骨表现无遗,胡真属牛,又素来喜欢鲁迅地那句名言‘俯身甘为儒子牛’,他对这西方儒子牛甚有好感,一直摆在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内,以此自励。
邵卫华见赵云明沉吟不语,继续用语言刺激他道:“赵书记,我这次去市里开会。背后听到有不少人说难听的话,说我们耒河的干部就没有几个是不贪的,这一次耒河干部出现这么多问题,市委和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要为此事负责,其实就是指的您和胡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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