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南把玩着玉坠的手抖了一下,一字一句问道:“丞相府?”
林仪月面色没有半分笑意,雍容的玉颜甚是认真,压低声音恳求:“主母这次能助我出山庄,这份恩情他日我必定报你!”
东方南心下一惊:“你这是打算一去不回了?”
林仪月面色有着掩饰不住的苦涩:“原本就不该是山庄的人,我只不过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可你怀着微生久息的孩子。”东方南轻轻提醒着。
“……这孩子从来就不姓微生。”林仪月面色释然,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干脆。
什么?!
东方南这下倒是彻底惊愕了。
她有想过林仪月和微生久息之间定有蹊跷,一个怀有身孕却日日愁苦,一个终于要当爹了却除了那日去了绿荷院便从不去看望林仪月。原本东方南想着这只是二人之间的儿女情长之事罢了,但从未想过林仪月竟然怀着别人的孩子,那这岂不是意味着……
“微生久息知道了?”东方南执起了林仪月的手。
“他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林仪月语气冷下几分,咬着红唇有了几丝恨意:“我只恨他明明知道我心不在他,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却不将我赶出山庄!我更恨他明明对我也毫无一丝情意却依然将我死死锁在山庄!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身孕却不能逃出山庄,和我心中的人相守,我便只求一死也不想再这般苦苦受折磨。”
自进了山庄林仪月未尝像今日这般彻底吐露心声:“这山庄生出了许多的怨恨哪一样不是因为微生久息?呵,在山庄女人的眼里,他是天他是地,他是那些女人的一切。而那些女人整日被困在那一方院子,每日巴巴地等待着那一丝丝毫不可能的屈尊降贵的垂怜。又有多少女子自进了山庄便从没见过微生久息!她们灰了心、冷了情,却依然不断了对他的念想,何其可怜!”
“自我进了山庄,看着那些女人一个个进来,哪一个不是因为交易而进来的,不过是一个个弃子罢了!而你,我,又何尝不是一场又一场交易的附带物!”
一连串说了许多话,林仪月不禁潸然泪下,难以自持。
东方南自始至终安静地摩挲着腰间的暖玉坠子。她以前竟然是看低了林仪月,没想到林仪月看得如此通透还能不身陷其中!
何其难得!
东方南抬头看进林仪月的双眸,笑意翻飞,魅惑人心,清冽的声音缓缓道:“我原本是想将你送回山庄,我可没打算趟这趟浑水。但就在刚刚,我改主意了。没想到你看得这么透彻,我喜欢。这件事挺有意思的,而我一向喜欢有意思的事。你放心,我会让你出山庄的,但不是今日。你可信我?”
“信!”林仪月毫不犹豫。
东方南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长眉没入发鬓,笑靥潋潋,挑开车窗帘,丞相府快到了,于是问出了心底最后一个疑问:“为什么是我?”言罢转身看着林仪月,把玩着手里的玉坠,悠悠道:“我相信林姐姐定不是轻易托福信任之人,不然也不会迟迟不求助他人,也不有所行动。而我的名声,想必林姐姐你也定有所闻,如此的我,何以能得你的信任?”
此刻林仪月的玉颜才有了几分柔软、几分暖意,声音轻柔:“因为你是他的妹妹。”
“谁?”东方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自诩当年她娘云平君之生下她一女!
“东方昱。”林仪月眼里透着难以自抑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