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三张辟邪符,叠成三角形的小块,骆二和郑风水师一人各取了一个。这位王道长看了看顾青云手里的符咒,有心想接,却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和胆子。
如果他接了顾青云的辟邪符,就等于说明他的那些符咒都是没有效力的,一旦传出去,被那些香客信徒们知道了,只怕他的龙绡宫要不得安宁。
龙绡宫每年收到那么多的香火钱,还不是靠他吹嘘着神符灵验,祖师灵验,一旦被传出他的“神符”无用,大大小小的道士们明年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骆二与郑风水师尴尬了一瞬间,如果他们劝王道长也拿一个辟邪符,就等于指着他的鼻子说龙绡宫的符没有用,毫无疑问会狠狠的得罪他。
正在纠结间,顾青云已经将第三张辟邪符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看起来她压根没想要给这位道长一张。
这样也好,这位王道长身为道长,就算本领不济一些,有龙绡宫的几百年历史在,身为掌教,身边也该有些辟邪的物件。骆二想着,当先出了房门,引领顾青云、郑风水师和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王道长来到了车库前,按下遥控器,打开了车库的门。
随着车库的门吱吱呀呀缓缓地上升,门外的四个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然而,除了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什么都没有。
“嗤!”王道长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顾青云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一个,冷静地说道:“我们进去,要小心些。”
骆二和郑风水师感受着温度比刚才更低的空气,谨慎地点了点头。
王道长在后面又是一声嗤笑:“我看看就是不小心又能怎么样?青天白日之下,能有什么东西?”
顾青云实在腻烦了他这副冷嘲热讽,忽然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烦请道长前面带路。我一个黄毛丫头胆子小,哪有您见多识广,降妖除魔的经验多?”
王道长顿时老脸一红。顾青云不再看他,将一张诛邪符拿在手中,当先走下缓坡,骆二与郑风水师紧随,王道长落在后头。
离车库越近,越觉得温度越低,土腥气夹着寒气扑面而来,顾青云裸露在衬衣袖子外面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再看骆二与郑风水师,也是如此。
这分明不像是车库,更像是一座墓室。郑风水师这样想着,他猛地打了个寒战,看一看旁边的骆二,脸色白得吓人。
骆二确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经历。他曾经发过的那些墓穴,其中一些墓室里面的气味就与车库现在的气味一样,阴寒中透着浓郁的土腥气。这样的墓室,一般都是停放棺木的主墓室,或者是陪葬的墓室。
如果说之前他还将信将疑,现在心里再也没有一丝怀疑。
顾青云迟疑了一下,问骆二:“地下车库,有灯吗?”虽然黑暗不妨碍她的视线,却会加重骆二和郑风水师的恐惧。
骆二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有灯!”他再按遥控器,地下车库果然亮起了橙黄色的灯光。
灯光一亮,骆二顿时觉得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向顾青云和郑风水师介绍放在车库里的东西:
“本来是一个朋友寄放在我这儿的,说是从潼关乡下收来的,一个瓷瓮。大约有这么大——”
骆二比了个手势,目测下来,大约也就是一个成年人怀抱的大小。他继续说道:“我一看是好东西。做我们这种古董商的,真假也还分辨得出来,见宝心喜,就和朋友商量了一番,留下了。”
正说着,顾青云在车库门口站住了脚步,她已经看到骆二所说的那件古董了:“这是青花,从胎质和瓮底边缘的切痕看,是元代的?”
顾青云轻声说,语气有些激动。元代的青花瓷是青花瓷器烧制的一个高峰,历来受到追捧,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您也懂古玩?”骆二听了这话,不禁眼睛一亮。他从事盗墓多年,自然对各类古董颇有涉猎,但是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道门中人一眼看得出来瓷瓮的年代,可见造诣不浅。
顾青云略带羞窘地抿嘴笑笑,她已经感觉到闹腾得骆家上下不得安宁的东西就在瓮里,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怪物,只是一只怨鬼而已。
这样的怨鬼,多半因为生前遭受过折磨,死后依旧无法忘怀,全凭一丝怨念留在器物上。怨鬼与厉鬼和僵尸、尸魅不同,没有直接的攻击手段,主要引诱人心深处的不安来制造幻觉,激发人的恐惧。当然,它还有一项极为令人头疼的技能,就是尖叫。
受到刺激的怨鬼会发出极为恐怖的尖叫,直接穿透人的脑海,在意识深处响起来,谁也躲不过去。经历过的道士或者捉鬼的天师看到怨鬼,总会忍不住头疼。
顾青云作为鲜嫩菜鸟一名,虽然在脑海里接收到了小茅山某代掌教心有余悸的记忆,还是有些好奇加上新鲜。尖叫究竟有多恐怖,她没有放在心上,手里拿着诛邪符一步步靠近元青花的大瓮时,眼里闪烁的光芒是好奇加上好奇。
怨鬼缩在瓮底一动不动,像是感觉到危险的逼近。郑风水师和骆二也是一脸紧张的跟在顾青云后面,他们虽然感觉不到怨鬼的存在,但是感受着越来越森寒的空气和顾青云的紧张情绪,也隐隐觉得源头正是那只元青花的大瓮。
就在这时,王道长先几步抢上前去,看向那只大瓮。进了车库半天,他觉得没什么异常,胆子自然壮大了。
瓮底的怨鬼看来是一个胆小的。这么多人进了车库,它只懂得缩在瓮底下瑟瑟发抖,而在一个满脸长胡子的老道探头过来,它终于忍不住了,刺耳的尖叫声霎时间穿透了车库里四个人的耳膜,响彻在灵魂之中,那种嘹亮和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
尖叫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顾青云的脸都青了,再看骆二与郑风水师,同样咬紧了牙关,脖子上青筋必露,看来忍得很是辛苦。
而首当其冲的王道长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抱着头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