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紫藤花
作者: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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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夫人醒了,她还是像过去那样,拉着儿子的手不放。尊看着她那深邃如海的眼,把头靠近,鬃毛躺倒在糜夫人的脸庞、颈间,她摸着这个另类的儿子。糜夫人看着独角兽,没有惊讶的感觉。她似乎已经提早觉悟,有所准备。她摸着尊的脸,一点点,像小时候哄洛滨睡觉一般。
“终于,见到你的真身了!”其实她早就知道,洛滨死了,眼前这个洛滨是假的。儿子的性格她很了解,原来的洛滨很任性、目中无人,又胆小怕事,可自从他从火化场里出来,就换个了人似的。喜欢上西洋剑、弓箭还有种花。知子莫若母,糜夫人早就觉得那里不对,却又说不清。
可当她看到,年仅十岁的洛滨,提着喷壶给一株没魂儿的紫罗兰灌溉,那紫罗兰神奇地恢复了,挺拔了身体,从新起来。
她由此确信,这个男孩不是自己的儿子,是被人取代了。自己的儿子,早没了。可这样有什么不好?她可以欺骗自己,让自己和丈夫好过些,他们两口子也好有个寄托。
糜夫人越来越依赖儿子,越来越离不开儿子。她甚至觉得,假洛滨比真洛滨要懂事,要贴心。虽然她从没揭穿过假洛滨,但糜夫人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她反而感谢他,他的顶替给了自己多大的慰藉!
“糜夫人。”果芸上前安抚糜夫人,见她已经好了,便托着她起身,糜夫人却拉着果芸的手,内疚地说:“果芸,其实我老早想说。”糜夫人牵过果芸的手,贴在脸上:“我和洛滨,都太喜欢你了,我很想让你做我们家的儿媳妇,所以那‘佩戴云海石和命里是水仙花的女孩成一对’这话,是我放出来说的,还让仆人们都说,对不起你哥哥。”
果芸并不生气,她反而觉得糜夫人像个孩子,笨笨的,没有心机,这样的做法真的很傻气,可也代表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没有办法,只能说出这话来安抚儿子。
尊还是尊,大家希望他留下来。尊却没有答应。“我要,继续陪着我妈妈,我已经把神院当成我的家了。”尽孝在洛滨心理,已经根深蒂固。
尊和碧莲公主告别,月神湾又回复了往日的美好宁静。尊变回洛滨,继续自己的日子。
回去后,洛滨像果芸坦白了很多事,他告诉果芸,她曾经喜欢的男孩不是自己,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他还是骗了果芸。果芸有些心烦意乱,她没有和洛滨马上结婚,而是暂且放了。洛滨也不想勉强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执着,让果芸一个人决定。
果芸已经不再想挣扎,她又拿出6年前的姿态,放松着等命运来毁自己。她回去之后便大病一场,把这一年多来的积怨都发泄在自己身体上,她不想吃药也不接受任何人的照顾。她不怪那三个家伙不说实话,她知道,要想让他们告诉自己实话恐怕太难。她也不逼问了,只让自己自生自灭。
唯独见常乐。常乐为果芸号脉,这是第一次常乐给果芸号脉,以前从没有过,似乎有什么症结。这出乎常乐意料。
“嘶——怎么回事?”常乐皱了皱眉头,却没再松开,仿佛凝成了一个疙瘩。果芸第一次见他这表情,还是朝自己“我身体出问题了吗?”原本果芸是不想让常乐管自己,可是一想,人家常大夫也没招我,他肯定不知情啊!果芸便又心软,要见常乐。
“你先等等……可能是号错了,没什么的。”常乐又恢复了往日常态,他为果芸号脉,刚才还发现不对,现在却突然改口,连方子都没写,收拾收拾药匣子就起身“回头喝点月季花就好了,你气滞血瘀。”
果芸觉得不可能,肯定是号出点什么不对劲!但她也平静地接受了,表面上没有显出不悦。
常乐走后,一拐弯去了采薇堂,楚秦搬走了,东海林又不在跟前,只能让洛滨拿主意,这可是件大事,关系到果家巫女世代血脉的传承!他钻了进去,也没跟洛滨打招呼。
果芸新生好奇,她有种预感,常乐这样欲言又止,定是想确认什么,他出去后肯定没有回海燕堂,直奔了别处急忙打听有关果芸身体的事情。
见了洛滨,常乐有些急躁,两人也不知嘀咕什么。果芸趴在窗户根儿下听着。她透过障子纸,隐约看见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有点蔷薇的范儿。果芸不让自己瞎想,只心跳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一时半刻,很安静。似乎常乐在贴着洛滨的耳朵。果芸急得头疼。过了一分钟,就听到洛滨突然发话“不可能!你的意思是——果芸不能生育?!”
“我这不是问你嘛!”常乐见洛滨很是受伤,他也不能自已,但情绪略好些“这么长时间了,我头一次给果芸号脉!不号不知道,果芸中了树蓇蓉的毒,看脉象,这毒素起码有6、7年了,中的很深!怕是……怕是就在果芸失忆那会儿中毒的!”
“不可能!那时候虽然有她姐姐谋害她,但已经搞明白了,她姐姐对果芸做了坏事,但没有下毒害她!难道说……”
“洛滨,你好好想想,除了她死去的姐姐,还有谁会害果芸!我看这脉象有一点不对,这毒素直到现在还在蔓延扩散,好像事到如今也有人在默默给果芸下毒!”
“七秀!”洛滨气得恨不得周桌子,这个七秀,到底要害果芸到什么时候?!六年前就是大小姐安插的眼线,6年后又生出这事端!简直是该死!
随着洛滨的一阵摔门声,果芸也绝望了。她不能接受这一残忍事实。她还记得白芷临走前嘱咐自己的,无论如何要坚强,保重身体。果家的血脉能否延续,巫女的世代能否相传,全靠你一人了!
这是多么重的话!叹如今,什么都没用了!果芸就算不当巫女,作为一个普通女孩,也要做妈妈的,这是每个正常女人必经之路。可是现在,亲耳听常乐说了这样的话。果芸觉得,再也没有指望了!她原本想在24岁之前结婚,最起码趁28岁以前要两个孩子,可是现在看来,计划跟不上变化。自己的运气越来越差!
带着郁闷的果芸,朝着七秀的方向飞奔。
洛滨少爷已经先行一步,打了七秀耳光。让她说出6年前没有说出的事情。七秀原来是大小姐果然收留的丫鬟,一直让她干粗活。后来让她干了很多坏事。
洛滨气得就要打人,常乐阻拦“何必跟个孩子见识?万一不是她干的,反倒伤她!”
“说!那树蓇蓉毒是你下的吗?”
“少爷……少爷我……”
“说啊!”
七秀只顾大哭,常乐见洛滨又没好气,就拽了他一把,示意他往回“七秀姑娘,我们这样着急,主要是因为巫女的身体出了些问题,希望你把知道的说出来好吗?”
“我,我……”
果芸也赶到了,她不能忍耐地过去,看到七秀跪在地上。以前,果芸这样的慈悲之人都是见不得别人下跪的,可如今却没有上前搀扶之意,她上前,拉住七秀的胳膊,很绝望地拉着,往身后扯动,嘴里哭喊崩溃着“为什么下毒害我?为什么啊!”
这事没瞒住果芸,常乐比谁都失败里打了自己一耳光“我他妈真没用!”
死说活说,七秀说过去是干过缺德事,把树蓇蓉做成绝代佳人粉给果芸放入洗衣盆里,长时间浸泡会浸染到衣服里。可那是一段时间,自从果然没了,自己没干过。可果芸体内的毒素明明还在,不是七秀还能是谁?
果芸已经绝望,她是个好孩子,可爱乖巧,不招惹任何人,却总被无辜伤害。果芸躺倒在床上,好生伤感。洛滨却和常乐在寻思要把作案的人翻出来,这家伙就在果芸身边,只能是她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