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兰既已认输,其他学子的辩难水平尚在他之下,也没谁再出来跟贾玮辩难了。
因而,也就相当于默认了贾玮获胜的结果。
只有那个指责过贾玮的学子,小声嘀咕了几句,贾玮隐隐约约听在耳中,无非是说贾玮此论哗众取宠,他们一时辩不过,不等于此后辩不过,更不等于没有他人能辩得过。
贾玮已然获胜,并不计较,只是一笑置之。
正要偕赵恒一块离去,这时毫无预兆的,一阵雨落了下来。
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要冒雨前行,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的。
真是春天的脸,要睛就晴,要雨就雨,俩人无奈,只得就近避入亭中。
细雨如丝,如千万根银线洒落,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濛濛雨雾,将亭子四周的景色,渲染得如水墨丹青一般。
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更是在细雨的滋润下,水气氤氲,生动了许多。
或许是为了尽快换个话题,摆脱辩难落败的沮丧和尴尬,又或许是这些学子心喜这场春雨,忽然间诗兴大发。
望着亭外淅淅沥沥的雨帘,这些学子皆是兴致盎然,雅兴十足,口中说着,“好雨知时节”、“春雨贵如油”之类的赞美之辞。
马上就有几个学子提出,不如大家以雨为题,即兴赋诗。
此提议得到了全体学子的附合,于是这些人便各自目视雨景,拟起诗来。
不多时,随着一名学子率先吟出一首,其他的各个学子,也皆不甘示弱地陆续吟了出来。
卫若兰自然也不例外,他赋了一首五律,获得了众人一致叫好,说是这十几首诗中,当以此诗为上。
卫若兰一向在诗词上面,就远超侪辈,这样的赞赏之辞,听得多了,早便淡然处之。他目光一转,见贾玮和赵恒二人,如局外人一般,站在一旁,便微笑上前道,“如此令人心旷之雨景,二位不赋一首么?”
他这话一来是不使贾玮和赵恒二人冷落,二来也有心试探下贾玮的诗才。
他刚才在辩难中主动认输,颇具君子风度,但此举毕竟只表示,在善恶论题上他觉得不及贾玮。
并不等于在辩难一道上,他从此甘拜下风。
更不等于在学问和才华的各方面,他都自承不如。
相反,他相当自信,尤其是在诗、词、赋、散文方面,不认为贾玮会胜过他。
当然,经过刚才的辩难,贾玮在他眼中,已非普通的学童。
贾玮所展现出来的思想和见解,非常深刻和独到,极不简单。
他很清楚,史上不少大学问家,未必有着很高的功名,有的仅仅只是秀才而已,贾玮与他年纪相仿佛,虽还只是个学童,但将来之成就,有谁能预料?
贾玮的辩才,他已见识过了,此刻,他很想见识下贾玮的诗才如何。
因而,他就抱着既自信又好奇的心思,邀请贾玮和赵恒赋诗,这其中,赵恒自然只是顺带着被邀请。
他这一说,众学子也都来了兴趣,各自抱着不同的心思,你一言,我一语的,非得让贾玮和赵恒赋诗不可。
众学子和卫若兰的想法一样,赵恒嘛倒无所谓,他们主要想见识一下贾玮的诗才。
眼见实在推脱不过,没奈何,赵恒只得先行赋了一首,一来他是这些学子的师兄,二来他是贾玮的先生,总得比贾玮主动些。
“好诗,好诗。”赵恒这诗虽然显得有些平淡,众学子还是礼节性地随口赞了两句。
“现在该慎之兄了。”
卫若兰含笑望向贾玮。
“非要在下赋诗么?”贾玮按了按额角,仿佛头疼般地说道。
说实话,他虽继承了宝玉的记忆,但宝玉的诗才却是继承不来的。
一个多月的私塾学习,倒也大量练习了些对联诗歌,略懂得格律、音韵之类的,但真要做诗,至多只是学童诗的水平,放到这些学子的面前,恐怕会让他们笑掉大牙的。
贾玮可不想让辩难得来的光环,轻易毁在学童级雨景诗上。
然而,这种情形下,不做一首应对下,显然是不成了。
怎么办,那只能“借鉴”了。
这世界与原先那世界的历史,似是而非,有些朝代出现过,有些朝代不曾出现,人物也是,其中就包括一些诗人,因而一些诗歌,在这世界闻所未闻。
贾玮念头转了几转,很快就想到了两首这世界没有的雨景诗。
不过,当他脑袋中突然冒出一首咏雪的诗时,不由地唇角一挑,笑了起来。
这首诗可是穿越、重生客的利器,不拿来装下逼,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重生的。
尤其,这首诗最适合在才子们面前装逼,效果那叫一个销魂。
当然,要紧的是,这世界上没有这首诗的作者,更没有这首诗。
那么,稍稍改动下,就是一首同样销魂的雨景诗了。
贾玮想罢,于是微叹了口气,道,“既是子怡兄和诸位兄台抬爱,那在下也只好勉为其难,效仿各位,即兴赋诗一首了。”
卫若兰等人见他先是一笑,紧接着便是一声叹气,心中十分不解。
但听到他,终于答应赋诗,他们便立时将这细节忽略过去了,纷纷注目在贾玮身上,等着他开口。
他们急,贾玮可不急。
如此销魂之诗,岂可轻易吟出?
在一阵长长的沉吟,以及众学子不耐的等待中,贾玮这才双手负背,目视不远处的小河,缓缓开了口。
“一线二线三四线。”
他吟了这一句,似乎在思索着下一句,停顿了下来。
在这停顿的当口,卫若兰赞道,“慎之兄以数字入诗,倒也别致啊。”
“过奖,过奖。”贾玮中断了“思索”,向卫若兰拱了拱手。
只是这样一来,他“思索”的时间更长了,与之对应的,停顿的时间也拉长了。
正当众学子再次感到不耐时,贾玮口中又缓缓吟出了第二句。
“五六七八九十线。”
众学子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这是什么诗?
就算是学童水平的诗,也比这乱堆数字的强吧?
“一线二线三四线,五六七八九十线。”
这还能算诗吗?
有几个学子,已笑嘻嘻地将此二句吟了起来,觉得实在太可笑了。
连卫若兰都不好意再赞贾玮了,并且后悔刚才赞得太早了。
赵恒,做为贾玮的先生,更是臊得差点要跑出了这亭子。
若说,先前贾玮的辩难,让他很有几分光彩,但眼下,贾玮这乱七八糟的雨景诗,登时让他脸上无光了。
“百线千线万条线。”
就在众学子以及赵恒的各种反应中,贾玮缓缓吟出了第三句。
这次,众人都无力吐槽了,简直让这由小到大的数字堆砌,弄得麻木至极。
除了几个学子还在嘻笑外,其他人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了,只是这部分人比较持重,出于修养,不便取笑,唯盼贾玮快些将此“数字诗”吟完罢了。
省得他们还得礼节性地站着不动,耐心等着。
卫若兰此刻感到一阵歉然,心想真不该力邀贾玮赋诗,却是让其出丑了。
没想致贾玮的“诗才”竟是如此不堪。
“百线千线万条线……落入河中皆不见。”
这次,贾玮没让众人等太久,诗的末句很快吟出。
只一下,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了,这最后一句,简直如神来之趣÷阁,彻底让前面的三句生动起来。
一线二线三四线,
五六七八九十线,
百线千线万条线,
落入河中皆不见。
几个刚才一直嘻笑的学子,这时不由地满面通红起来,有心过来向贾玮致歉,却又拉不下脸,只得低头避脸地躲到一边去了。
其他各学子当然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这学童真是不可测度,辩难水平极高,诗才也是不凡。
连这种即兴赋诗,也都有如此巧妙之构思。
一旁,卫若兰松了口气,忙赞道,“慎之兄高才,将我等皆玩弄在股掌之间了,此等妙思,从何而来?”
此诗虽俗,但贵在新奇,让卫若兰也开了眼界。
“侥幸而已。”贾玮淡然说道。见此时雨已渐歇,不过几丝细雨而已,便和赵恒出了亭子。
一路出了国子监大门,赵恒和几位相熟的门子拉扯了几句后,就同贾玮一道登车,往来路而返。
PS:去寄合同后,又去理发,结果点了一颗痣,说是不好的痣,回来后就诸事不顺,电脑也又坏了,后来有人告之,说是此痣不能点……哎,这都什么事啊。
欠下章节,是三章,会一一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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