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书屋 > 玄幻魔法 > 妃子心计 > (一百七十二)

(一百七十二)(1 / 1)

“再伤心,时间过去也能冲淡一切,再加上旧情,皇上不至于对黎嫔芥蒂至此。。中间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缘故,是不是?”

晴暖的阳光卷起碎金似的微尘,一丝丝落在身上,亦沾染了那种明亮的光晕,可是我分毫也不觉得温暖,那种从身体深处蔓生的凉意,丝丝缕缕,无处不在。她徐徐道:“还能有什么别的缘故,旧爱伤怀,苏嫔又有了身孕,皇上移情之后,黎嫔只会更受冷落了。”

我所言非虚。景仁宫就在永和宫正前,每每经过,看着‘门’庭冷落,几可罗雀,我便可以想见,里头一寸一寸寂寞孤独的时光,是如何难挨了。

这样的日子,我并非没有挨过。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宫中的‘女’子,这一日复一日,何尝不是这样挨过的。

陶茜然更走近一步,语不传六耳:“可是本宫怎么听说,皇上命陵合殿的大师在相印殿诵经一月超度祈福,是因为黎嫔生下的孩子,是个妖孽!”

我连忙示意噤声,神‘色’平淡而‘波’澜不惊:“陶妃娘娘,宫内不比别处,这样的话可是说不得也传不得的。”

陶茜然收敛笑容,冷冷一嗤:“这样的话,何止是本宫,满宫里都在传着呢!如今只怕是黎嫔足不出户,迟早也要知道了。”

我心头一凛:“满宫里都在传?”

陶茜然冷笑道:“可不是?以为谁瞒得住谁呢,你若不信,自己去听听便知。”她说罢,唤过宫‘女’一同离去了。

宫里的闲言碎语一向就比在‘阴’暗角落里窜来窜去的蛇虫鼠蚁都要多。藏匿在宫苑红墙碧瓦之下的犄角旮旯里,嘈嘈窃窃,鬼鬼祟祟,‘交’头接耳。蠢蠢‘欲’动。像灶房里老鼠的窸窸窣窣,像墙头草左摇右摆,一只耳朵咬了另一只耳朵,好话赖话,一律咬着牙‘舔’着舌头咀嚼着吐进吐出。只有添油加醋,没有短字少句。

这便是后宫的闲话了,没有一日断绝,倒像是无边无际的‘春’草,漫无边际地滋生着。往这闲话的‘波’澜起伏里投下一块惊涛巨石的,是黎嫔的自缢。

相印殿闭绝一个多月的大‘门’再度开启。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是午睡醒来饮茶用点心的时分。纤巧来禀告时,我惊得险将手中的一盏清茶皆泼了出去,忙忙扶了纤巧和涅筠的手往相印殿去。

我赶到的时候皇帝和皇贵妃都已经在了。我请了安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黎嫔被皇贵妃贴身的品红按住了坐在‘床’上。兀自呜呜哭泣。皇帝气恼之余不免有些心疼,口‘吻’却是十分严厉:“宫中妃嫔自戕是大罪,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敢在紫禁城内自缢,也不怕添了宫里的晦气!”

黎嫔只穿了一身素白‘色’缀绣银丝折枝迎‘春’的衬衣。外头披着一件石青刻丝灰鼠大氅,那青青翠翠的素白底‘色’,愈显得那脸没有血‘色’,唯有雪白的脖颈上留着深紫一道勒痕,楚楚可怜地昭告天下,她是刚从鬼‘门’关上被人拽了回来。

黎嫔呜呜咽咽地哭着:“臣妾本来就是个晦气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皇上恕了臣妾,由得臣妾去死便罢了。”

皇帝气得别过头去,皇贵妃亦不免含了怒气:“即便你没有家人需要顾及。也不怕连坐。可是皇上有什么不疼你的,你便这样自轻自贱,轻易毁损自己的‘性’命,岂不是辜负了皇上对你素来的心意?”

黎嫔哭得愈加幽凄:“只有臣妾自己对不住皇上的。臣妾无话可说,也无颜再‘侍’奉皇上!”

皇贵妃看着满地跪着的宫人道:“你们也是。不好好伺候着黎嫔,由得她这样伤心这样闹。本宫要狠狠处置你们才是。”

那些宫人们吓得拼命磕头道:“皇贵妃娘娘恕罪!皇贵妃娘娘恕罪!奴才们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黎嫔娘娘的情绪会这样‘激’动!”其中一个领头的宫‘女’哭着道:“这几日黎嫔娘娘一直心绪不定,晚上也惊梦连连,睡得并不好!今儿午后娘娘本是要午睡的,可是娘娘并不让奴婢们伺候,全打发了出去。奴婢在外头听着不太放心,又听见凳子落地的声音,怕出了什么事,结果闯进去一看,黎嫔娘娘竟把自己挂在梁上了!”

我忙问道:“那么你家娘娘到底是为了什么想不开?可是为了孩子的事?”

那宫‘女’怯怯地摇摇头,又俯首下去。

皇帝气得狠了,连连问:“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尽可跟朕和皇贵妃说,再不然,姝妃和你这样近,你也可以告诉她。”

黎嫔哭着道:“皇上不就怕臣妾和别人说话知道些什么吗?所以皇贵妃娘娘也将臣妾关在这相印殿里不许见人。臣妾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又命薄如纸,除了把自己吊到梁上,还能有什么办法?”

皇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砸:“荒唐!”

我忙接过茶盏吹了吹道:“茶盏太烫,皇上仔细手疼。”

皇帝微微颔首,正要说话,却见寝殿‘门’口杏子红的衣衫翠罗一闪,却是陶妃娉娉婷婷立在了那里。她由着宫‘女’伺候脱下斗篷,声音冰冷冷的:“臣妾要是黎嫔,听说了那些闲话,也是要想不开的了。好好的孩子,死了也罢了,还要被人传成是多一只臂膀的妖孽,这世上有几个做母亲的能受得了。”

皇帝神‘色’大变,蹙眉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无稽之谈,还跑到这里来说?”

陶妃倒也不惧,盈盈施了一礼道:“臣妾还用从哪里去听说,满宫里‘私’底下谁不是这样在传呢。”

黎嫔凄厉地尖叫着哭了一声,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膝行至皇帝跟前,抱着他龙袍一角道:“皇上,请求您告诉臣妾一句实话,臣妾的孩子是不是一个妖孽,所以皇上会厌弃臣妾至此,整整一个多月都不愿来看臣妾一眼!”

皇帝勉强挤了一丝笑容道:“外头的闲话,你别去‘乱’听!朕不来看你,也是为了你安心养好身体!”

黎嫔哀泣道:“臣妾哪里还能养好身体?即便臣妾幽居在相印殿里,也能听见宫墙外头的议论。难怪皇上连那孩子也不让臣妾看一眼便送走了,原来臣妾生的真是个妖孽!”

皇帝有些烦躁,喝道:“刘阜立!”

刘阜立紧赶着从外头进来道:“皇上,奴才在。”

皇帝冷冷道:“你去宫中彻查,到底是哪些人在散布谣言,说黎嫔生下的是个妖孽。一旦查到,无论是哪个宫里的,立即送进慎刑司,终身不得出来。”皇帝这话口气虽冷,但目光更是锐利,只逡巡在刘阜立面孔上,‘逼’得他渗出了一脸冷汗,忙磕了头道:“皇上放心,奴才身边断不会有这样散布谣言的人,更不会有听过这种谣言的人,奴才会即刻去查。”

皇帝轻轻“嗯”一声,道:“黎嫔,旁人有这样的揣测谣言都不要紧,但你是孩子的生身母亲,你若存了这样的疑心,还要为此赴死,岂不是连你自己也在这样揣测自己的孩子了。朕没有别的话,只告诉你,你便再要寻短见,谁也救不了你,更换不回那个孩子!”

皇帝再无二话,起身离去,才走到庭院中,却见陶妃紧紧跟了来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道:“有话便说吧。”

陶妃施了一礼,便道:“臣妾想着一事,不管黎嫔生下的孩子是什么,即便是个死胎,也是不吉利的。且黎嫔又这样寻死觅活的,怕是冲撞了什么。如今苏嫔有了身孕,又住在相印殿后头,要是受了这不吉利的人与事影响,再涉及腹中胎儿,那便不好了。”

皇帝道:“那你的意思是如何?”

陶妃道:“皇上有大阿哥,唯有黎嫔的孩子有事,那便是黎嫔的不祥了。与其留这样一个不祥人在宫中,还不如请黎嫔移居宫外别苑,再不要住在紫禁城中了。”

皇帝淡淡“哦”了一声:“只有这样的法子么?朕的本意,是想请几位法师超度之后便可以解了黎嫔的幽禁了。”

陶妃摇头,正‘色’道:“臣妾别的不敢多言,不管黎嫔所生的是死胎也好妖孽也好,子嗣为上,若是沾染了她的晦气,宫中再有一个那样的孩子,可如何是好?大鄞百年国祚祥瑞,难不成就要断送在她手里?”

我正跟着皇贵妃出来,听到这句,不觉便上前了一步。皇贵妃按住我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心下担忧不已,回头望去,黎嫔还在寝殿深处郁郁哀哭不止。

皇帝依旧是不动声‘色’:“话不要说半截,都吐出来吧。”

“黎嫔不祥,上承天恩居然还会生出那样的孩子,这样‘阴’鸷的祸水,是断断留不得了。臣妾想着,反正黎嫔也是想不开了要自缢,不如成全她,让她陪着那个孩子去了,也算是积了‘阴’德。”陶妃扶住皇帝的手臂,小心觑着皇帝的神‘色’,意味深长道,“左右那个孩子是什么样子,皇上是亲眼见过的。这样的孩子,宫中是绝不能有第二个了。”

皇帝的身体轻微一震,像是被她的话语深深触动,旋即陷入更深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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