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旑冰问道:“征求我什么意见?”
林翰道:“先,温莎女士的遗体火化后,你想她留在这里,还是带她走?”
侯旑冰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想,妈妈是不会喜欢留下的吧?这片土地里有太多的罪孽和丑陋,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留给她,我以后要在华夏国展,我的父亲也是华夏国人,如果妈妈可以回去陪着我们,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中文w]w〉w〕.>8〕1〕zw.”
林翰点点头:“也许从精神寄托的角度来讲,她的根不在这里。我想你是不是还要和周先生商量一下?”
侯旑冰道:“我会的,只是现在联系不上他,刚才我还用侍者的电话打给他过。”
林翰皱眉道:“也不知道他在米国遇到的麻烦怎么样了?”
侯旑冰一惊,问道:“他在米国遇到什么麻烦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杜渝骞说了那么一嘴,好像是fbi的人找上了他,说配合调查。”
侯旑冰急道:“爸爸和fbi能扯上什么关系?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不行,我要去米国找他!”
林翰安慰道:“沉住气,一会上岸再问问杜渝骞。他还提到霍家豪、周远思已经赶了回去帮忙,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侯旑冰点点头,心乱如麻。周峻亭在她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一听说这个消息,再也无法安定下来。
林翰分析道:“这一天一夜之间,还有之前在国内,已经有多少人找上门来?你的两个舅父托尼跟法比奥,一个千方百计的要杀死你;另外一个又要费尽心机的保护你,诱骗你在那份遗嘱书上签字……如果不把这里的事做个了断,走到哪里,你的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
侯旑冰愁眉不展:“妈妈和我说过,无论如何不能在遗嘱上签字,让那两个恶魔去自相残杀吧,这是上帝在惩罚他们,那份遗嘱其实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林翰咬牙道:“上帝的惩罚不够,有时候他老人家太忙……”
侯旑冰惊道:“你要做什么?”
林翰淡淡道:“你应该问你的两位舅父,他们要做什么!如果温莎女士现在还健健康康的活着,也许我不会伸手去管你们家族的事;可是法比奥直接杀害了她,托尼也是间接的罪魁祸,我不会允许他们这样暴戾恣睢,为所欲为下去,而且一直逍遥法外。”
侯旑冰垂泪道:“妈妈的死是个意外,如果当时我能站起来挡在她前面……就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这句话又戳中了林翰的痛处,他很想说“你们俩都不该有事,如果我能稍稍提高一点警惕,也不会是今天的这个结果”,他固执的认为温莎的死因为有自己在场,可是却没有及时的施救,那么起码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如果她是一个为恶不悛、心肠歹毒的坏人,死了也就无所谓;偏偏温莎充满荆棘坎坷的一生,还有她令人恻隐的悲惨经历深深触动了林翰的心灵。
这是一个顽强、勇敢、执着、无私的女性,正是因为面对多舛命运的折磨,也恰恰彰显出了她的伟大。林翰无法对温莎的死坐视不理,必须找出杀害她的凶手,讨还公道。
他沉吟道:“这正是法比奥和托尼的罪大恶极之处!温莎女士反过来被你救下还不是一样?她要和周先生一起面对失去爱女的悲痛,在她本就饱受伤害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托尼兄弟做下的罪孽,和现在相比是一般的多,没有轻重之分!无论什么结局只是伤害到了善良的人们,伤害不到他们!”
侯旑冰无力的坐倒,颤声道:“那你打算怎么惩罚他们?”猛的想起早上小旅馆楼下的二十多具死尸,悚然问道:“林翰,今早楼下的那些……那些人,是不是你……”
林翰冷峻的目光看向远方:“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只知道他们都是托尼派来劫持你的,却不是‘我’杀的,相信警方很快就会通过现场和监控找到线索,公布案情的进展。”
侯旑冰松了一口气,奇道:“难道还有暗中帮助我们的人吗?”
林翰转身露出狡黠的冷笑:“或许就是上帝派到凡间的使者吧,他也不能容忍这些恶人做尽了坏事。”
东方老者就是拾荒老汉,而拾荒老汉又是谁,世界上恐怕只有林翰一个人知道。在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个老者,就是上帝派到凡间的使者。
侍者这个时候拿着手机走了过来,递给侯旑冰,躬身说了几句话。
侯旑冰对林翰道:“杜渝骞在岸上打来电话,要你接听。”
林翰接过电话,马上听到里面的杜渝骞杀猪一般的嚎叫,好像在忍受很大的痛苦,大声的哀求:“林翰!林先生……托尼先生跟踪了我,也知道你们现在在船上!求你救我……救我!”
林翰的眼睛微微眯紧,沉声道:“他要怎么样?”
杜渝骞又是一声哀嚎,上气不接下气:“托尼先生让我转告你……他对侯小姐和你没有任何恶意,而且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紧急的事需要和侯小姐面谈……与遗嘱无关,是因为远在米国的周峻亭先生!”
林翰一怔,一时想不通托尼要玩什么鬼把戏。
杜渝骞喘息道:“林先生,请你……请你救救我。托尼先生说如果你同意他见侯小姐,就带着我坐船过来找你们,他很有诚意的,说只过去我们两个人;如果您不同意他的请求,就把我扔下湖……林先生,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林翰犹豫不决,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沉吟道:“告诉他,五分钟后等我的电话!”
侯旑冰探过来身子:“是什么情况?”
“托尼跟踪并控制住了背叛他的杜渝骞。”林翰叹了口气:“还说要亲自来到船上和你面谈,好像和在米国遇到麻烦的周峻亭先生有关。”
“他知道了什么情况?”侯旑冰非常焦急,一把抓住林翰的手:“林翰,让他过来吧,我太惦念爸爸了,真的想知道他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林翰为难的看向她,还是没有开口。
“托尼起码不会杀我!”侯旑冰脱口道:“想杀我的是法比奥……林翰,叫他来好么?”
林翰凝视了她半晌,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点头。
十分钟后,一艘小艇劈波斩浪,笔直的朝着游艇滑来。林翰站在船头,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船上真的只有两个人,杜渝骞亲自在驾船,后排坐着一个戴黑墨镜、淡紫色西服的中年人,应该就是侯旑冰的舅父托尼了。
他一头浓密的卷被风吹的翻飞,胡渣泛青,嘴里叼着一只大雪茄,面色鸷狠狼戾,透着十足的凶相。林翰点起了一支烟,侧头看向侯旑冰,见到她朝自己稳稳的点头,神色坚毅自信。
转眼间小船靠近,托尼和杜渝骞一起上了游艇,直接步入了三层甲板。
杜渝骞一只胳膊软软下垂,头蓬乱,眼圈淤黑,嘴角还泛起血渍,应该是之前在岸边被托尼的人抓到,狠狠的教训过。他转过舷梯后就马上躲闪到了一旁,躬起身子可怜兮兮的看向林翰,目光里全是哀乞之色。
托尼站定后远远的看向林翰、侯旑冰,似乎神情也很紧张,眼珠四下瞟动,好像在找什么人。
林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精悍男、汉威尔一定都和托尼汇报过自己的“奇遇”了,而他们嘴里描述的敌人除了林翰以外,还有一个主角。托尼知道精悍男不会撒谎,也肯定去警局关注过案情,他现在怕的一定还是那个神秘的东方老者,为什么不一同出现在船上。
东方老者的出现,已经在博罗尼亚的黑白两道引起了轩然大波。
铁证如山的事实就摆在人们眼前:一天前,罗马城最大的黑手党组织“约鲁巴圣徒”,也就是法比奥投身的黑势力社团派出的十几名好手被人尽数全歼在博罗尼亚的一座小旅馆门前;不久后,托尼依附的本地势力“蔚蓝骑士”社团,也一下子折损了二十名匪众。
警方给出的公众答复是:两非法势力团伙死亡党徒均系在大规模枪战中丧生。
然而东方老者是两起血案的凶手一说,则在更深、更隐蔽的上层人士里悄悄流传开来。
托尼当然是知情者中最为详细的人之一。他甚至看到了监控录像里的第一“凶杀现场”,再结合精悍男、汉威尔汇报的事实,着实把他惊的目瞪口呆,疑惑重重。
这个东方老者尽管不会是汉威尔描述中的“吸血鬼”,那也差不多应该是一只来自东方的“异鬼”了。后一起案件中,没有人能看清他出手杀敌的手法,包括目击者和监控录像的画面。
警方把录像做了最高规格的技术处理,还是看不清托尼的二十个手下是怎么在一瞬间被人扭断脖子的。精悍男是唯一活着逃回来的人,他被吓破了胆,一口咬定老者使用的一定是一门诡异的“东方巫术”,光是杀人并不稀奇,还能把枪揉成“铁球”。
托尼忧心忡忡,找不到准确的答案。罗马城的眼线传来消息,说的更玄。“约鲁巴圣徒”组织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了东方老者这个恶魔的出现,他甚至不怕子弹打进身体,就像僵尸和吸血鬼一样不知道疼痛,还能免疫伤害。
这一点又和汉威尔兄弟目睹到的一幕十分吻合,只不过托尼实在无法相信。
他隐隐的担忧:如果东方老者站在了侯旑冰和林翰的一面,不管这个神秘的家伙是人是鬼,一定非常难缠,要对付侯旑冰的难度也将变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