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斌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他现在只恨自己大意,小瞧了这位声名狼藉的平庆王太妃,但又不甘心这样被俘,于是忍着疼说道:“秦承释从开始便是在算计你,你新嫁守寡想必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待你再好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杀夫之仇你丝毫不介意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平庆王与我素未谋面,这仇杀夫之仇与谋逆篡位相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此次将你擒住本太妃可是大功一件,保住荣华富贵才是大事,你不用再多说,没用的。”
廖子斌心里又急又恨,不禁骂道:“你这恶毒妇人,为一己之私下此毒手,眨眼之间便害死十余条人命,我便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看着吧你必会遭报应的!”
穆书榆看了看疼得在地上打滚儿的其他人,只见有的人已经吐出血来了,于是转过头来对廖子斌笑了笑:“你若没有害人之心,他们也不会因你而死。告诉你,人间炼狱我不只见过,也曾身在其中,就是我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等你死后尽管来找我,到时我必要你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廖子斌突然觉得自己即使是中毒之时也并没有看清楚穆书榆的真实面目,如今望着眼前这张虽是浓妆艳抹,却让人感觉狠厉冰冷的脸,他才明白这个女人的心肠有多硬,这样的人身为女儿身倒是可惜了。
穆书榆也不想再与廖子斌啰嗦下去,于是让如兰如意将所有人身上的银子都翻出来,最后又将廖子斌的银票也搜了出来。
接着又将廖子斌双手绑得死紧,捏着他的嘴就往里使劲儿灌水,如此几次直到他吐出来的全是清水才住手,三人一起又把他弄到马车上,穆书榆想了想就让如兰和如意守在这儿,自己则顺着来时路去找李博见,不然也没人会驾马车。
边走边喊着李博见的名字,不多时就听有人回应自己,等了一会儿李博见果然从草丛中跑了出来。
等回到河边时,李博见看着已经是昏迷的众人既震惊又奇怪,他真想不出来这位太妃如何能在这么严密的看守之下还能下毒的,而且太妃自己与婢女却都安然无恙,但现在也不是问话的时候,先离开此地才是正事。
之后穆书榆与如兰如意找地方又换回粗布衣裳,李博见也重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四人坐在马车外由李博见驾车去找秦承释。
路上廖子斌身体稍微恢复了些,便开始想尽办法劝穆书榆放了自己,又许诺会将自己的金银财宝分给穆书榆。
“你的那些金银财宝我已经知藏在何处,若想要自会去取,哪还用得着你来安排。”穆书榆将车门半开,面对廖子斌的诱惑毫不动心。
“你根本就是胡说,我藏银之地极为隐秘,你如何能得知。”廖子斌不信,只当穆书榆想要诈自己。
穆书榆却笑道:“纪国无嫡出皇子,你只因先皇未立什么良妃的儿子为储便兴师动众地反叛起事,听闻良妃原为川曲公主,故而川曲才对你如此庇护,这样一来若说你与那良妃没有丝毫瓜葛,我是不信的,你这次又要冒大风险回纪国接夫人儿子,别是那良妃与皇子也算在内了吧,由此可见银子也自是在纪国了,这还用猜吗?”
廖子斌再次被穆书榆所说之言给堵得哑口无言,最后的一点筹码都已经没有了,廖子斌不禁恼羞成怒再次破口大骂。
“你再不老实,我便再让你尝尝这信石粉末的滋味儿,若不信你大可继续叫骂。”
廖子斌已经见识了穆书榆的心狠手辣,也害怕那断肠之苦,便不敢再开口,只恶狠狠地盯着穆书榆。
穆书榆将车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成王败寇,自己也是搏命才有了生机,既是想做大事就别怕会有一死,廖子斌未免太看不开了,估计也是心里窝囊才如此的。
不过这一路走来也是风餐露宿,暴晒雨淋吃尽了苦头,等路过暴雨那日所经山路时,四人坐在马车上远远望着那处塌陷之地,不由唏嘘不已。
“太妃,那边好似有人。”李博见手搭凉棚眯着眼往那边看。
穆书榆立即心生警惕:“能认出是什么人吗?”
李博见摇头:“只知道人不少,像是还搭了帐篷,会不会是皇上派人来寻太妃了?”
穆书榆沉吟:“倒是有这个可能,但说不定是来找廖子斌的也未可知。”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听车壁砰砰作响,廖子斌也开始大喊大叫,应是他在车里面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才如此行事,以便引起别人的注意。
“快走,别让人看见咱们!”穆书榆吓得脑门儿出了一层冷汗,如意如兰也立即钻进车中,一齐按住廖子斌又将他的嘴用布塞住,李博见则是迅速驾着马车绕道而行。
“白公子,你怎么了?”一名护卫见白广清站着不动便问了一句。
白广清叹着气摇头:“没什么,不过是一辆马车经过,今日可有何线索?”
那护卫也摇头:“没有任何线索,这都已经快将整个山林搜遍了还没发现太妃的踪迹,白公子容在下斗胆说句实话,太妃恐怕是九死一生。”
白广清又何尝不知道这个事实,林中时有野兽出没,温差又大,穆书榆即便未饿死渴死,但若无任何防护,也会被冻死,更有可能被猛兽袭击而丧命。
只虽是如此,他也要继续搜寻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也没办对秦承释交待!
“大家辛苦,明日开始再将搜寻范围扩大,没有定论决不收兵!”白广清语气坚定地下了命令。
经过这次的险情,穆书榆更加谨慎小心了,除喝水吃饭外其余时间无论路上有无人烟一律都将廖子斌的嘴牢牢堵住,之后又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的安神药来,于是又给他灌了下去,廖子斌便只能成天迷迷糊糊地躺在车里熟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穆书榆也不在乎,她的想法儿是只要人不死就行。
因怕出事,李博见几次绕路专寻僻静之路行走,因此足足比正常行路多走了六天的路程才算是赶到了川曲边界。
只是越临近和羲驻军营地,穆书榆越觉得紧张,也有些激动,只想尽快赶到营地见秦承释,她倒不是有多想念那个男人,而是这里既有纪国驻兵也有岩炙的驻兵,万一自己带着廖子斌被发现了可不得了,再一个就是一想到自己如此神勇机智地捉住了廖子斌历劫归来,心中也是豪气万丈,不由得暗暗佩服起自己来。
“李侍卫,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到了营地未亲眼见到皇上之前万不可说出任何事。”
李博见用力点头:“属下明白,太妃放心。”说完便往和羲驻地狂奔而去。
秦承释这些日子也是一直放不下心,廖子斌找不到,穆书榆也是下落不明,拿不住廖子斌自己的计划便只能暂缓,而找不着穆书榆,则是令他寝食难安,这几日他夜夜都梦到穆书榆向自己求救,而自己却是束手无策,每每惊醒心里都是空落落的一片,穆书榆凶多吉少他心中已是有数,只是不到最后终不愿承认罢了。
秦承释想到这里,心中怒气陡增,既恼恨岩炙又迁怒于玉浮,若不是这两国乱来,穆书榆现在不是还好好地住在宫里等着自己?
“皇上,侍卫长李博见回来了。”蒋学坚进来说道。
“哪个李博见?”秦承释略显烦躁。
“就是护送太妃回和羲的侍卫长李博见。”
秦承释听完冷笑:“他还有脸回来见朕,你去告诉他护送之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先关起来等着处置吧。”
“回皇上,李博见说有要事必须亲自说与皇上知晓,等见了皇上便甘愿受死。”
秦承释皱眉:“太妃失踪,他身为侍卫长却毫发无损,朕倒要听听他有什么可说的,让他进来。”
李博见进来之后立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秦承释瞄了一眼泥人儿似的李博见,冷声道:“你就这副样子来见朕?若是请罪,朕准了。”
李博见却仍是跪在那里,半天方才带着哭音儿颤声说道:“回皇上,太妃回来了!”
秦承释像是没听明白,愣在那里重复着李博见的话:“太妃回来了?”
李博见狠狠抹了把脸,用力点头:“是,太妃回来了。”
“她、她可好?”秦承释犹豫了一下又问。
“回皇上,太妃安然无恙!还请皇上派人随属下去将太妃接回来。”李博见高声答道。
“蒋学坚,你带着朕的亲兵去将太妃迎回来,朕就在帐外等着。记住,不许再出一点差错!”秦承释吩咐完之后已是坐不住了,带着随身护卫到了帐外,等蒋学坚等人刚一离开便开始在帐前来回踱步,不时朝外面张望。
只是他这一踱不要紧,大将军范成智得了信儿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便也带着人马赶了过来,问了旁边的护卫才知是太妃找着了,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既是如此也没有皇上站在外面,自己回去帐里呆着的道理,于是也只好陪着等,其他将领士兵见皇上、大将军都守在帐外就也都自觉地整队站好,待命等候。
正寂静无语时,外面有了小小的骚动,之后队伍便分渐渐分开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不多时一道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娇小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只见那人一步步走到秦承释面前,随即跪下磕头请安问好。
秦承释深吸了一口气,将跪在自己面前的穆书榆扶了起来,轻声问道:“你去哪儿了?朕让人找了你多久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泥地里打滚儿才出来么?”
穆书榆灿然笑道:“臣妾风吹雨淋没了样子,君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不省心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秦承释忍不住在穆书榆脸上捏了一把。
这下站在旁边的范成智有些看不下去了,皇上与太妃之事虽是人人皆知,但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地没了礼数,这可是军营,三军将士皆在这成何体统!
于是轻咳一声刚想要提醒几句,却被穆书榆抢了先:“皇上,臣妾没有不省心,臣妾给皇上带了进献之礼。李博见!”
李博见立即吼道:“是!”
于是众人又看着李博见将一直跟在后面的马车牵到了秦承释面前,穆书榆走了过去将车门轻轻推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正是双手被缚、嘴里塞着布团的纪国前丞相——廖子斌!
秦承释不语,看了眼廖子斌又将目光定在了穆书榆身上,范成智可忍不住了,直接冲到车前眼都不眨地确认了一遍,立即激动不已:“皇上,是廖子斌!是廖子斌啊!”
“不错,正是廖子斌,朕与太妃要说说话,此人就交给将军安置吧。”秦承释说完便拉着穆书榆的手进了营帐。
范成智这时哪还管什么礼数、什么体统,只顾与将士们开怀大笑,押着廖子斌欢畅离去。
秦承释刚一进帐便紧紧将穆书榆抱在了怀里,仿佛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之人突然就出现了面前:“你这是真回来了?”
秦承释此时的举动,也让穆书榆心里一暖,靠在他胸、前点了点头:“真回来了,臣妾让皇上担心了。”
“是朕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秦承释说到这儿忍不住让开些身子,低头吻住了穆书榆,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更深切地感觉到穆书榆确实是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身边了。
半晌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些,秦承释又不舍地亲了亲穆书榆的脸,这才低声笑道:“你到底跑哪儿去了,脸上都看不出颜色了,朕现在是一嘴的灰。”
“臣妾近一个月都在荒郊野外度日,哪能不脏,皇上既是嫌弃,臣妾出去便是。”
“朕不嫌弃,朕只是高兴得很,却又说不出来。”秦承释更加用力地拥紧穆书榆。
“皇上高兴,臣妾还不舒服呢,还请皇上让臣妾先去洗洗。”
秦承释也不松手,只让人送水进来,等东西都齐备了,才让穆书榆去后帐洗沐,自己则是守在外面与穆书榆说话儿,等穆书榆自己穿戴好之后又与她并坐在榻上说道:“先吃些东西,再和朕说说你怎么会遇到廖子斌,又如何能将他捉住的?”
穆书榆也不客气,也是确实馋了,拿起点心便往嘴里送,吃得那叫一个香甜,看得秦承眯眼直笑。
吃饱喝足之后,穆书榆便将自己的遭遇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一遍。
秦承释越听越感惊奇,看着穆书榆的眼神也变了,最后搂着她说道:“没想到朕的太妃心机谋算竟是不输男子,只怕一般的男子也没你这份胆识,你为朕立了大功,朕心里欢喜得很,你能有如此手段朕惊讶之余也更是爱重,成大事之人必当如此。”
“皇上可是一直瞒着臣妾赵辉的死因,原来臣妾守寡是皇上一手促成的。”穆书榆还是忍不住埋怨起来。
秦承释笑了:“朕却是要庆幸赵辉抗旨不回,不然朕如何能得太妃相伴,赵辉之事关乎社稷,你要体谅朕。”
“那皇上要如何处置廖子斌?”穆书榆对秦承释的话不置可否。
“自是让他交待纪国先君与赵辉密谋之事,段震浩怕是也不干净!”秦承释冷哼。
穆书榆却觉此事为难:“此时正与川曲交战,如何能再和纪国清算这笔账?”
秦承释抚着穆书榆的头发,吻了下她的额头语调低缓:“朕本就旨在纪国,太妃等着看好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积分都已经送出去啦!
看评论有的亲说像是快完结了,这从何说起呀,明显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才走出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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