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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刘翠英二请张妈妈 刘金山接旨(1 / 1)

话分两头,再说苏连泰在武业馆与众人相议时,说道:“最近我两眼直跳,觉得焦廷杰这长时间都没向布行老板那里通过音信,心里总感到忐忑不安,有一种不祥之兆。他会不会在鳌府那里出事呀?”杜贵娘说:“也是,莫非他被人察觉,露出马脚了?可得让人打听打听去。”苏连泰说:“就他在那里是我们的眼线,这再能找谁去呢?刘知府那里也和鳌府闹僵了,焦廷杰原是刘翠英介绍过去的,如今,翠英也被人家赶出了万福楼,落了个不亦乐乎,只好日后寻机会再说吧。”贵娘又说:“说起翠英来了,前日让她去请张妈妈来咱这里住,可就是请不回来,莫不是张妈妈有她的难言之隐?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看来她的命也不甜。人老了老了,还落了个命苦之人。让人看起来,张妈妈是怪可怜的。”苏连泰也同情地说:“倒不如你和翠英同去那里一趟,顺便看看内中有什么倪端。”杜贵娘说:“也行,那我就去找翠英,我们同去一趟。”

杜贵娘找到翠英说:“翠英,今日我想和你一同前往尼姑庵,叫你的乳娘回武业馆来。你看这年关将临,再也不能等了。”刘翠英说:“我就怕她还是不肯来。”杜贵娘问:“你乳娘为何不愿意前来?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先给我说说。”刘翠英说:“乳娘有甚心事,我全然不知,至今我也不晓得。只是她说那里有个姐姐把脚拧了,陪着她姐姐好了,再来看我们。”杜贵娘说:“看看,你怎那么傻呢,她这不是推三阻四的婉言话来推辞吗?那咱们这就去吧,去了看看便知。”于是,杜贵娘带了些礼品,二人出武业馆,坐一人力车,出太原城去了。

二人下车,徒步来到尼姑庵,出来一个尼姑问:“你们这是来烧香的呀,还是找人的呀?”翠英说:“我们是来找前些日子到你庵的张妈妈的。”尼姑说:“施主,请稍侯,我这就去叫她出来。”不时,张妈妈出庵来,一见二人就说:“原来是苏夫人大驾光临,请恕我的不迎之罪。”杜贵娘说:“四海皆一家人吗,何必如此谦礼,这点见面礼物给你,休嫌微薄,请于收下。”张妈妈说:“真是的,苏夫人待我们太好了,日后你来看我,切不可再带礼品来了。”杜贵娘说:“前日让刘翠英前来请你,你没回去,故而我特来陪翠英相请。年关即到,请你就随我们回馆吧。”张妈妈听了,眼中涌出两滴老泪,说:“翠英是个好孩子,可就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呀!我们被鳌府赶出了万福楼,亏是你们这些人仁善,否则她将是无家可归了,她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呀。”说罢便泫然泪下。刘翠英走过来,一头扑向了张妈妈的怀里,即刻哭了起来,哭着叫道:“妈妈,妈妈,还是咱们在一起吧!我不愿意让你离开我们,随我们回武业馆去,咱们再也别分开了。”二人相抱着,泪流不止,哭泣了一通。张妈妈扶开翠英,擦了泪,又用手给翠英擦了泪,说:“翠英,别哭,啊!你尽管放心,我在庵里没事儿的,又和我那姐姐住在一起,相互照顾。你在馆哪,也平安无事,我这就放心了,可是我还是暂且不能回去。”刘翠英听了,出乎意料,急忙跪在地上,挥泪说道:“翠英自幼就由你来百般照料,你如同我的亲娘一般。今日,翠英我怎能忍心舍你独在庵内,我却自去武业馆,想起你满头苍发偌大年纪,让孩儿我于心不忍的呀!今我们来请你,无论如何,得和我们回馆。”说罢便磕起头来。张妈妈见状,即仰首流泪,颤抖着手擦了眼泪,说:“翠英,起来,起来。你如此这般,使我的心更难受的。”翠英含着泪说:“除非妈妈答应和我们回馆。”张妈妈搀起翠英,说:“翠英啊!你得听妈妈的一句劝,这是天意,不能去时则不去,如能去时,我自然会去的。今日,你就恕妈妈不能去的罪吧。”

杜贵娘见张妈妈执意不肯回馆,又见主仆二人两情相洽,如此情深义重的,被她二人的相见之痛感触在心,不免也跟着心酸起来。听了张妈妈的一席话,她上前来搀翠英,说:“翠英啊!就先起身吧。我听你妈妈说的也有道理,就按妈妈说的,咱们就先回去吧,改日再来也好。”她搀刘翠英起身,手拉着张妈妈说:“让翠英先在这呆会儿,静静心,不妨你带我庵内一叙。”张妈妈点头说:“可以,可以。”于是即领杜贵娘进了庵的内门,到了庵堂。贵娘见里面有几个尼姑正端坐念经,敲着木鱼,全神贯注,不便上前打扰,就问张妈妈:“张妈妈呀!我却不明白了,看刘翠英对你如此知恩知情的,你却只是不随她到我们的武业馆,岂不是向她心里插钢刀令她心痛吗?既然她的亲妈尚已不在人世,是你照顾她这么大,丢下你一人在此,她怎能于心可忍呢?我看,你还是随我们去的好。否则,翠英会心不甘的。”张妈妈说:“你看,我这是一言难尽哪!那我今天就将内情实说与你听,你切不可讲与她。说实在的,翠英的亲娘没有死,尚还活着呢。”杜贵娘听了惊讶万分,问:“啊!她娘没死。”张妈妈说:“啊,没死。”杜贵娘又问:“她娘还活着?”张妈妈说:“嗯!还活着,真的,她娘就在这尼姑庵里。”杜贵娘心里觉得奇怪,便问:“哪个是翠英的亲娘?那她怎不出来相见?”张妈妈说:“这其中可能有个误会,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今日你也别见她了,也别再问了,不是我不给你说,只是说的时候尚且未到。我看,你就先带翠英回去吧,到时我自然会让她母女相见。”杜贵娘听罢恍然大悟,惊喜地说:“果然这里面有事儿,却是原来如此,怪不得呢。好吧,那我就先劝翠英回馆。看来,张妈妈你老了老了,还得操心她们母女啊。”张妈妈说:“那个自然,我不操心,有谁来操心呢,是不?”

杜贵娘听张妈妈如此一说,对其中的事才如梦方醒,便说:“我这就去。”于是出庵来,对翠英说:“翠英啊,你看,妈妈她既然不愿随你回馆,她心里自有不了之事。不妨你暂且忍耐几日,到时候她自然会随你去的。咱们先回武业馆,日后再来拜见她吧。”刘翠英眼含泪水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和张妈妈洒泪告别,随杜贵娘回武业馆去了。这真是:

小姐失母乳娘护,百般照料慈母心。相依为命至如今。

乳娘恩深胜娘亲,请她不回心不忍,岂不让人泪纷纷。

又说刘金山见张八茂与其断绝了翁婿关系,夫人张芝秀愤然离开一去不返,万福楼又被张八茂强行所占,心里好像晴天云骤吃了闷雷一般,整日里精神恍惚,一筹莫展无所事事,进了知府大堂,托腮倚案,闷闷不乐,心上就似群蚁骚动。忽听衙前有人击鼓,统管关子杰说:“老爷,衙前有人击鼓,该升堂问案了。”刘金山沮丧着脸说:“我懒得管他,随他去吧。”于是又翻身伏案托腮。不时又听堂前击鼓,关子杰劝:“老爷,又有人击衙前之鼓,还是升堂吧。”刘金山因烦闷厌倦,气愤地说:“没见我正在心烦意乱,无心问案吗?就任他去吧。”说罢仍萎靡不振又趴案入睡。稍时,又听衙前击鼓三声,只是不见升堂。衙外众衙役觉得莫名其妙,都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众说纷纷,一衙役说:“今日老爷是怎地了,三通鼓都击过了,怎不见升堂呢?”又个说:“许是昨晚老爷喝得酩酊大醉,还在熟睡中呢,没听见吧。”又个说:“不对呀,堂边还有关统管呢,莫非老爷不在衙内?”那个说:“不知道,大堂之内不是我们操心的地方,咱们只管站好衙门才是。”正说话间,又有人前来击鼓。

关子杰对刘金山说:“老爷,衙前都击过三通鼓了,这次想必是有冤状来告,升堂问案才是。”刘金山无精打采地说:“叫击鼓之人进堂吧。”关子杰喊:“传击鼓之人进堂!”众衙役喊过堂号,就见一个壮年拽着另一个壮年,一老叟、老婆婆和一绅士进了衙门大堂跪地。刘金山睁开朦胧睡眼见堂下有五人,心不在焉地问:“你五人,今日击鼓状告何人哪?”那绅士说:“我们这五人是谁告谁的状?并非是都告一个人。”刘金山问:“那你告谁啊?”绅士说:“回老爷的话,我是在城内卖丝绸布料的,那牡丹楼的老板,几年来从我处买布,赊的帐至今不还,请老爷今日给断个公平。”刘金山敷衍塞责地说:“这是你们两家的事,本官今日暂不审理,你找他们私了去吧。”绅士说:“这,这。”刘金山说:“别这那这了,下去吧。”随后问那两个壮年,一壮年说:“回老爷话,我是做经商皮毛生意的,这个小子,从我那多次取货,却是不给我钱,反而逃去了。今被我抓个正着,他还百般抵赖,故我抓来告他,请老爷治其诈骗之罪,将他取货的钱还给我就是。”刘金山听了,说:“这件事,本府不能立案,下去想你的个人办法,退下去吧。”最后问那老叟、老婆婆,老叟说:“回大人话,我们夫妇二人是来告儿子的,儿子不孝,不给我们养粮,难不成就让那不孝之子饿死我们不成?”刘金山说:“儿子不孝,回去找你们家族长去解决。”随之,刘金山怒容满面,一拍惊堂木说:“今日尽是些乱七八糟、鸡毛蒜皮之事,没有什么大案,也来戏烦本官,退堂。”

刘金山正要退堂,就见一衙役跑进大堂来,报:“禀告老爷,当今圣上的钦差大人到。”刘金山一听,说是钦差大人到,霍然惊慌失措,忙整整衣冠,抖起精神说:“关子杰,快让衙内众等迎接钦差。”话音未了,就听有人说:“不用出门迎接了,本巡察使梁宇超来了。”只见梁宇超身穿三品官服,头冠三支雉尾,手捧黄绢圣旨,后随四个清服的官员,俨然站在堂前。钦差梁宇超展开圣旨说:“太原知府刘金山听旨。”于是,刘金山在前、关子杰在旁、众衙役在后齐跪堂上。刘金山惶恐不安地说:“臣太原知府刘金山在下恭听圣旨。”梁宇超正面肃立,宣读:“今太原知府刘金山,自上任以来,无以万民为念,结垢地方黑暗,收贿钱财,强霸民业,杀人害生,草菅人命,劫留皇赈;致使政不能廉,土地荒芜,民不聊生,逃离失所,沦落乞丐。其人近娼失体,有损天威。民怨鼎沸,自陷罪泥,本当处罪。朕发仁慈,姑且将其削职为民,不再录用,特此御旨。”刘金山听罢宣旨,如天降雷杵击盖顶,顿时身抖如捣蒜一般连续磕头,应道:“谢主隆恩。”随即见两名清服官员走上来,摘掉刘金山的衔玉官帽,脱下其官服。梁宇超说:“自今日起,太原知府万事暂由关子杰代理,日后自有新任知府前来替任。”关子杰忙施礼,说:“在下谨遵巡使之命。”这便是:

官在床头丝罗满,摘掉乌纱尽无影。时来觅得千金喜,运去又见一场空。

崖前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一朝丢官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

刘金山被削革了知府之职,心情无限的失落,就像万丈高楼坠身下,立刻陷入愁城,失魂落魄地出了知府衙门。他眉头紧锁,自觉得遍身筋软骨松,仰首看天,满目黄色茫茫,环顾四周,似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迈动着沉重的脚步,向大街踉跄走来。真个是:身过以往烟云里,今宵方知愁杀人,心潮翻阅从前事,只身行在长叹中。他愁眉不展,走在万福楼下,抬头观望高楼,竟是被张八茂占了去,想到妹妹一家被赶走,便是心头里生出万般酸楚,不觉惨然泪下。走近了万福楼的大门,鳌府的几个家丁大声恫吓他并还奚落于他,说道:“昔日的堂堂知府大人,今日你却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端你那官架子啊!今日怎么不端了呢?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活该!去,去,去!快快走开这里。”言罢,便持棍来赶。刘金山忍气吞声咳了个长气,心想:常时听人去摆布,今宵竟落个百口难言受屈辱。众丁见他迟迟不走,即又对他七口八舌地吓唬起来。刘金山怒目相视,说:“凶什么凶,真是虎落平川乱犬欺。”众丁说:“你在说什么!你道你是只虎啊,狐假虎威吧你。知道吗?你被革职了,谁还怕你。快滚一边去,去,去,去!再不滚,是想找打了。”刘金山见是无可奈何,只得离去,怀着一腔怨恨,叹息道:我这里是官满知花谢,势败奴欺主哇。

刘金山自此便沦落长街,幸得关子杰在他临走之时,给了他一些碎银,不消几日,就被花了个净光,这日,他进了一家饭店吃饭,吃罢了餐饭,想要些酒来饮,以驱胸中之愁,就向店家说:“店家,请来一壶白酒吧,就一壶。”店家说:“你的饭钱尚且还没有算呢。”刘金山手掏衣袋取钱,却知袋内空空,一文没有,就说:“店家,我所带的钱已花光了,看我现在是分文皆无,就请先记在帐下吧,待到来日相还便是。”店主人见他这个落魄的样子,就说:“那可不成,不成,不成。你是个丢了官职的人,又身无缚鸡之力,去哪里挣得钱来还我?倘若不能还我,我拿你有什么办法?饭钱暂且记下,酒却是不能赊了。”刘金山说:“我就赊你一壶酒,只此一壶,总还可以吧?”店主人说:“一壶也赊不得。”刘金山见店家不肯赊酒,就怨天尤人,独自哀叹一声说:“看来,官在时易寻千两金,官丢了难赊一壶酒哇。哎!”自此,刘金山就讨要在了大街之上。这真是:

顶冠乌纱玉光耀,上门满是朋与宾。

一旦官袍脱下身,宾朋相逢不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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