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归来客栈中
赵元翻看着武春调查来的季家消息，忍不住摇头叹息。
虽说他对季东霆的认识全部都来自与父皇和大哥口中所提，但他相信，能够让父皇如此看重的人物，必定是有其出彩傲人之处。
他也是偶尔从母后的口中得知，当年父皇登基可谓极为艰难，咋那样的情况下季东霆能以一己之力扶持父皇顺利登上皇位，可见其手段也是了得；要不然，也不会让父皇感恩这么多年，甚至还希望大哥能够迎娶他的女儿为太子妃。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下场，更是在离开人世后，家族开始日益凋零；现如今的季家当家季候林不是大才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将季东霆留下来的偌大季家基业败落到如今地步。
可以说，现如今季家之所以还能够在天下莘莘学子心中有一席之地，全靠季东霆当年留下来的名气；只是，没有出彩的季家后辈支撑，季东霆的名望早晚有一天会消磨殆尽，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那季家就真的要彻底没落了。
季佛儿虽然冰雪聪明、心思灵透，但只可惜是个女儿身，一身才华怕是再无他处可以施展。
武春瞧着主子望着手中的纸张发呆，上前一步，道：“主子，属下查明，这个季候林实在不是一个大才之人，这些年来季家在他的手里已经一年不如一年，现在，连一个司空府的旁支都能将他欺负一下；季家族中的人，甚至还开始建议用族中年轻貌美的女子拉拢平凉郡的司空家。”
说到这里，武春话音一顿，清亮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鄙夷：“还好太子殿下聪明，让您先来这平凉郡里看看，如果季家真的为了攀附关系而扯上司空家，那我们是万万不可再将季佛儿嫁给太子殿下；殿下是最讨厌京城中的那几大家族，如果让他知道这些，必然会大怒。”
赵元自然也是明白武春话中的意思，在来之前，他还觉得这季家或许真的是家风刚正，但是在一番调查后，说句实话，他是有些失望的。
攥紧了手中的纸张，赵元道：“你口中所提用族中貌美女子拉拢司空府，是不是说季佛儿和司空岚？”
武春常年跟随在赵元的身边，多少是了解自家这主子的，虽说昨日只是匆匆见过一面，但他依然察觉出来，主子对那个季佛儿有些不一般。
揣摩好要说话话后，武春开口：“司空岚肖想季佛儿的这个秘密在平凉郡人尽皆知，季家的人打算利用季佛儿，也是情理之中。”
赵元脸色一怒，道：“这季家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他季候林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没什么才能至今都在消耗着死去兄长的名声过活，现在居然连兄长的遗孤都准备不放过吗？司空岚那种废物连个人都算不上，让季佛儿跟了那样一个人，不是逼她死又是什么？”
武春道：“属下觉得，如今的季家真的是慌不择路了，这才开始糊涂起来。”
“再糊涂，也不该真的往自己的脸上抹黑。”赵元深吸一口气，说着：“你我都见过季佛儿，她的确是跟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如果季东霆还活着，必然是不会让自己的闺女受这般大的羞辱和委屈。”
“主子的意思是……？”
赵元站起身，从桌上抓起折扇便是‘啪’的一声打开，一边摇晃着折扇，一边朝着外面走去：“父皇为大哥选妃，选的是其女子身后代表的影响力，德容占其次；可我觉得，千金易得，佳人难觅，大哥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被他人拿捏的人物，朝中那几个老东西虽然虎视眈眈，可还没一个人够胆真的能掀起腥风血雨，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必完全遵循父皇的话来择选太子妃；季佛儿如果真的如此难得，我相信大哥也会对她另眼相待；如果到时候季家真的跟司空家暗中牵扯不清，大不了让季佛儿离开季家那个是非地，嫁给大哥那样的真男子，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多受什么委屈。”
武春赶忙跟上，有些猜不透的看着主子的背影，忍不住道：“属下还以为是主子对季姑娘另眼相待了。”
走在前面的赵元脚步猛地一顿，摇晃着折扇的手臂也停了下来，上挑的凤眸里，隐约的，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开始慢慢环绕：“她，是大哥的太子妃……。”
武春站在后面，怔怔的盯着主子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的身体；恍然间，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可是，却也跟着无奈着什么。
……
可在这世上，偏偏有些人是不长眼的。
当赵元领着武春走出客栈，前头街上就是一阵攒动；跟着，便看见数十名做家丁打扮的莽汉首举木棒大刀，一路虎虎赫赫的朝着归来客栈本来。
不过，最让赵元引起注意的是跟在那帮莽汉身后的几名官差衙役，瞧着像是当地府衙的官差。
武春一看有动静，立刻便持刀站在赵元面前，脸色颇冷：“主子，您先上去。”
‘啪’的一声！
赵元神色不动的打开手中的折扇，金骨折山，画着山水画物的扇面，随着他的摆动优雅的带着漂亮的弧度：“不急，瞧瞧他们要做什么。”
“就是他们！——就是这俩臭小子打上了少爷！就是他们——！”
随着一声声尖锐的指控，那帮莽汉果然是冲着赵元等人来的。
赵元微挑眼角，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敢指着他大喊的小厮正是昨日跟在司空岚身旁的爪牙。
武春是个武夫，最是气性大，一看昨日自己放过的小流氓今天居然敢带了这么多人堵他与主子，当下便是抽刀冷喝，吓得那指控的小厮一阵缩头打颤儿；要知道此人昨日可是单挑数人儿不落下风，而且手段狠厉，下手不留情，司空岚的一对脚筋就是被他唰唰两下给挑断的。
而那数十名莽汉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就算是面对武春也依然神色不动，一看就是狠角色；而跟在莽汉身后的官差们那也一个个的都是机灵鬼，在这平凉郡中，一般人谁敢在司空府上挑衅，而敢挑衅的人，自然也是非一般的人。
在今早接到司空府的报案后，他家大老爷就在私底下小声的叮嘱过他们；务必要将眼珠子擦亮，千万别无缘无故的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
此次跟着司空府打手而来的官差皆是平凉郡知府的心腹，各个似老油条；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何捕头，更是心思灵透；在仔细打量了几眼被司空府的打手围在正中间却神色不动的二主仆后，这心思就开始敏锐地转着弯弯。
那站在最前面护着主子的武夫似乎是个寻常的，不过瞧那架势与筋骨，必然是个相当厉害的练家子；而那站在后面逍遥摇晃着扇子的男子，却像是个非同一般的；虽说他一身富贵公子哥的寻常打扮，可出色的相貌，带着贵气的气度，实在是要人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虽说平凉郡人杰地灵，这些年来也是出了不少少年英才，可是跟眼前的男子比起来，似乎都要逊色不少。
看着，这司空家真的像是招惹了一帮硬点子。
何捕头观察到这里，便走到带领这些打手的乌老大面前，压低着声音，道：“乌大哥，不知你家主子交代我们怎么做？”
乌老大是司空府训练打手的师傅，四十上下，平凉郡出了名的狠角色；眼见着何捕头到了这种时候还明知故问的问自己，乌老大有些不乐意了：“何捕头，你家老爷可是拿了我们司空府不少的好处，您别想着光占便宜不干事。”
何捕头瞅着面带刀疤的乌老大，心里将这动不动就习惯逞凶斗狠的老东西骂了个遍，又在心里将自家老爷也骂了个遍：妈了个巴子！明明都已经收了人家钱财又暗中知会他小心做事，这老大爷这事儿办的，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何捕头自然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去，只是陪着笑，继续道：“乌大哥哪里的话，来的时候我家老爷都交代过，一切都听乌大哥你的；只是我看那主仆二人似乎并不简单，要不等我们回去报告给自家的主子，让主子们定夺定夺，咱们再行动？”
“放屁！”乌老大这粗汉子怒了：“我家大少爷都被这俩臭小子给弄废了，你还想着在这里缓一缓？呸！离开前我家夫人说过，一定要将这俩臭小子整死，就算是整不死，也要废了他们的半条命。”
说完这句话，乌老大便是一声怒喝，跟随而来的打手们皆是大声响应；一时间归来客栈附近，鸟兽尽散，无一人敢随便靠近。
明明是一触即破的局势，赵元却是像是看戏法一样瞅着面前这帮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人。
当初在弄废司空岚后，他自然是想到司空府会找上门来找他算账；只是没想到这帮混物还真是无可救药，天堂有路他们偏不走，地狱无人却闯进来了。
“小子，我家大少爷可是你给弄残的！”乌老大手举大刀，冲着赵元就是大声吼着。
赵元淡淡的一掀嘴角：“没错。”
“好！好小子！我们家大少爷一没烧你家屋子，二没抢你家钱财，你却下这般重的狠手；江湖规矩，你让他变成啥样，今天你也要给老子变成啥样！”
乌老大话音一落，就看数十名打手各个蜂拥而上，手举利器就朝着武春和赵元猛扑上来。
看着来势汹汹的这帮人，武春可是连哼哼都没有，提着长剑就厮杀上去；赵元却是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从袖中摸出一个竹青色的小管子，管头朝上，轻拉线引，便听见嗖的一声一株明艳的火光冲到天空，跟着发出啪的一声响。
这声响动并不是很大，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主意。
可是，此刻却在平凉郡外的三十里处，一队小心驻扎的人马却在看见那处冲天火光后开始骚动起来。
“殿下有难，快出发！”
这领头之人，正是随着赵元一起来平凉郡准备宣读圣旨的御林军副总管郑平阳。
就看郑平阳话音一落，原本还懒散躺在地上晒太阳的数十名御林军如鲤鱼打滚般从地上翻腾起来，随之，裹在身上最外面的黑色衣衫被他们尽数扯碎；当一件件镶着金边的御林军服饰露在外面是，马蹄声声，已是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平凉郡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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