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赌坊已经是随城老字号的赌坊了,很少有人能将赌坊经营到那么久,毕竟能开赌坊的,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商人逐利,开赌坊赚到的钱,非但要分给合伙人,上下打点官方也是非常有必要。
陈清身为赌坊的账房,虽然有点任人为亲的意味,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后台够硬呢!
他的父亲陈河水可是早期的绿林好汉出身,在道上的名头也是响当当,后来因为天下初定,这才蛰居随城娶妻生子,用了之前的积蓄在随城置了田地入了赌坊。
和他合伙赌坊之人也是早期结拜的兄弟,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行走江湖,凭借的就是一个义字当头。因此将赌坊的账房之职交给陈河水的儿子那兄弟是没有二话,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人总不会坑自己人!
也正是因为凭借着兄弟义气,赌坊这些年都红红火火。
此时,账房里的陈清正在算着上月的结余,眉头忽然一皱,喊来负责收借银子的人过来询问。
“上个月十七日的一笔账,你来给我解释下,为什么会有一百五十两的空缺!”陈清冷声问。
对于这个大公子的威严,底下人是万万不可仗着他年轻就随意敷衍。
“回禀大公子,这笔账是肖凌峰之前在我们赌坊赌输了向我们借的!”手下人回道。
陈清的眉头未尝有一丝松懈:“怎会借出一百五十两之多!可有抵押?”
手下人已经汗流浃背,诺诺不敢多言。
赌坊里负责收借银子的一批人是可以拿分成的,越是借的多,将来借户还上这笔债的时候分成就越高,若是收不回来,就成为一笔烂账,对于收借银子的人来说是没有任何利益损失,但对于赌坊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了。
自从陈清坐上账房以后,就严令这种事情的发生,甚至出台了一系列连带责任制。
若是收借银子的人收不回从自己手里借出的银子时,需承担赌坊对这笔银子的百分之十。
“大公子,那肖凌峰是我们县的秀才,而且还居住在城里,娶的是临河饭庄许鹏的女儿许小丽,正是因为他秀才的名头和饭庄老板的女婿,小的……小的才胆敢出借这么多的银子。”底下人呐呐说。
陈清冷笑了一声,临河饭庄算什么,都快面临濒临倒闭的窘境,再说,天乾朝那一条律法规定,女婿的债务由岳父偿还的!
不过,这个肖凌峰是有恃无恐还是胆子大的没边,以为赌债不能对簿公堂就敢逃债了,他们赌坊能经营到今天靠的也不是心慈手软!
“他如今人在哪里?”陈清问。
底下人回道:“之前去他住处找了,没人,而且……”
“要说就说,别吞吞吐吐的!”陈清不耐的低喝。
底下人立马道:“而且他的房屋被抵押给了顺德赌坊,现在人不见踪影,可能是逃到老家了!”
“逃到老家就可以不还银子了?除非到了阎王爷那才行,他老家哪里的?”
“这个,不清楚呢!”
“那就找清楚的人去问!”
“他岳父倒是知道,不过不肯说!”
陈清虽然觉得自己是账房,但对赌坊的经营规则是懂得很多,见到底下人这样回,便冷笑着说:“不肯说,你们就去砸他的店,砸到他求着告诉你们为止!”
“是!”底下人领到任命迅速回道。
处理完最后一笔账,陈清这才从赌坊出来,踏出赌坊的那一刻,仿佛仍是一副清隽的少年,不染赌坊里各种阴私的事情,实则已经将赌坊和官场的规则玩转的应运自如。
到了院子门口,又传来父母两人的拌嘴声。
“少喝点少喝点,你都喝成什么样了,怎么那条蛇就没把你给咬死!”
“哎呀,我说你这个婆娘,老子喝点酒怎么了,天天在家说三道四,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那你出去啊,别在家碍了我的眼,看到你就烦!”
“嘿,你这婆娘,要不是看在你为我生了儿子的份上,你以为我能忍你这么久!”
“嘿,我就生了儿子怎么着吧,我倒要看看你找别的女人能不能生出像我家清儿一样出色的儿子!你们老陈家前十八代都在地里刨食,好不容易出了清儿这样优秀的,祖坟都冒青烟了吧!”
“哎,我说你……”
陈清忍笑推开院门进去:“门外面都能听到爹娘斗嘴的声音,都一把年纪了,娘,你就多让着爹一点,他重伤未愈呢!”
徐庆红白了一眼陈河水道:“你看有哪个病人重伤未愈就开始喝酒的,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陈河水又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徐庆红则是又翻了一个白眼,施施然的走回厨房开始做饭。
陈清看了看陈河水被咬的伤口,已然从黑肿淤血的状态恢复如常,能从五步蛇口中活下来的人,恐怕古往今来只有自己父亲一人吧!
忍不住的再想,上次那穿着普通的小姑娘拿着说是祖传秘药的药丸实则是仙丹吧!
陈河水看到自己的伤口实则也是后怕的,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魂归黄泉了!正是这样想着,所以,才不得不喝点酒压压惊!
“那个小姑娘找着了吗,救了我一条命,可要好好报答人家!”陈河水问道。
陈清放下了盖在陈河水伤口上的纱布,摇摇头道:“还没有,整个县城我都派人去走访了,都没有这样一个小姑娘,估计是周边村子里的,如此找就不好找,范围太大了!”
陈河水“哎”的一声叹了好大一口气:“这样的神仙娃娃别是从深山里出来的灵宝入世历练来了吧,可遇不可求啊!”
“娘,你饭做好没?”陈清说着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不是很想同自己这个深度话本中毒的爹说话,
“哎,哎,陈清你给我回来,我跟你说正事呢,这些天赌坊生意怎么样?”陈河水开口问道。
谈到生意上的事,可算让陈清的腿慢了下来,转过身来交代了今天的事情。
陈河水同是冷笑道:“仗义多从屠狗辈,这些读书人赌不起就别赌,以为逃到老家我们就找不着了?清儿你做的对,让底下人明天就去催债,还不了这笔债的话就把他卖到小馆馆接客,什么时候还完债什么时候算完,真当我们赌坊开善堂的不成!”